豎亥此舉十分冒險，他和身邊五十人的衝鋒隊深陷敵方千人的軍陣之中。
    但是豎亥明白隻有這樣才能震懾住對方。
    豎亥穿越之前，這副身體在昆吾氏的上四姓之中就有勇武的威名。
    其身份又是曹姓族長的親生子，過繼給彭祖的少主人。
    如今他帶著二三百人，一路勢如破竹，用奇異的弓箭和火攻屢次挫敗昆吾氏的隊伍。
    如今更是深入孤軍，一路砍殺，昆吾氏的武士們已經被豎亥折服，認定了他就是真正的首領。
    禿乙和彭菽先是呆若木雞，而後悔恨不已，如今已是麵如死灰。
    眼看著豎亥越逼越近，兩個昆吾氏貴族武士顫抖著抽出刀來，打算衝向豎亥。
    禿乙伸手攔住了二人，隨後跪倒在地。
    豎亥讓隨行的武士綁住這些貴族，隨後轉身對著昆吾氏的武士們說：“收殮兄弟們的屍體，燒了吧。”
    在豎亥等人的注視下，祝融穀內的下四姓族人離開，而這些戰敗的人則是進入了穀內，等待豎亥的決定。
    場中的幾百具屍體被堆積在一處，豎亥讓祭司主持了一場儀式，然後一把火燒了。
    ......
    前來助陣的生苗們倒是沒什麽反應，隻是站在原地，手持武器冷冷的看著場中發生的一切。
    豎亥和己無命等人麵麵相覷，不知這些生苗有什麽打算。
    豎亥走上前去，大聲問道：“有人會說我們的語言嗎？”
    一個矮小的黑漢子走了出來，生澀的說道：“我叫蟻。”
    豎亥也盡量放慢語速，緩緩的說道：“蟻，你們受誰的指使而來。”
    蟻搖搖頭：“我不能告訴你。”
    “你們在南方生活的好好的，為什麽要來這裏賣命呢？”豎亥問道。
    蟻的臉上塗滿了油彩，看不出什麽表情，隻是眼神中流露出悲戚的神色。
    蟻緩緩轉過身，撩開腦後的碎辮，露出了脖頸上的蛇形圖騰。
    “我們，是奴隸，我們隻能聽從主人的命令。”
    豎亥拉過己無命等人，問道：“這是誰的圖騰？”
    苡中搖搖頭：“苗蠻信仰蛇的部族眾多，以蛇為圖騰的比比皆是。”
    “我也看不出來具體是哪個部族的。”
    豎亥問蟻：“你們為什麽不願意打了。”
    蟻說道：“主人讓我們聽他們的命令，他們投降了，我們沒有新的命令。”
    “好家夥，這幫人也並非喪心病狂的家夥，還挺狡猾。”豎亥心裏直呼狡猾。
    豎亥追問道：“昆吾氏那裏還有你們的人嗎？”
    蟻搖搖頭。
    “你們這樣回去驩兜會懲罰你們嗎？”
    蟻搖搖頭：“不知道，不過......”話音未落，蟻意識到自己被戲耍了。
    “果然是驩兜！他要銅礦幹什麽，難不成是要反了舜。”豎亥意識到事情不簡單。
    “無命，你帶人留在這裏看著昆吾氏的人，苡中，我們去昆吾氏。”
    “是的，馬上讓人準備，待會出發。”豎亥決定快速定下事項，然後與禹匯合。
    “把事情丟給舜吧，畢竟驩兜是他的附庸，等等，如果是舜呢？”
    豎亥聯想到了《竹書紀年》和《韓非子》中的記載：
    “昔堯德衰，為舜所囚。舜囚堯，複偃塞丹朱，使不與父相見也。”
    “舜逼堯，禹逼舜。”
    “上古的記載為後人附會太多，真實情況一片模糊，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豎亥走到蟻麵前，說道：“提條件吧，你們怎麽樣才能置身事外。”
    蟻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說道：“我們的糧食是由驩兜提供的，你們給我們糧食讓我們回去。”
    “按照約定的時間，驩兜就快來了。”
    豎亥眉頭緊皺：“這麽快就要麵對這種級別的敵人了嗎？”
    “光是附屬的奴隸部族就能湊出五六百勇士來，那驩兜部的實力到底有多強。”
    豎亥連忙在地上畫出華夏長江流域附近的簡單地圖，指了指嵩山南麓，問蟻道：“我們現在在這裏，驩兜部在哪裏？”
    蟻看了會地圖，露出疑惑的神色，指著鄱陽湖和洞庭湖說道：“這是什麽？”
    豎亥說道：“這裏是兩片大湖。”
    蟻搖搖頭：“這裏沒有兩片大湖，隻有許多很小的水窪，很多年前倒是有湖。”
    豎亥心裏一緊：“看來現在氣候的幹旱和寒冷並不是突然出現，而是循序漸進的過程，雲夢澤都成小水窪了。”
    一番交談後，驩兜部的位置被確定了。
    三苗部的西方，自漢江至烏江，沅江，遍布著生苗部落，而驩兜部是其中最大的一支，也是最接近華夏的部落。
    豎亥抬起頭，問蟻：“我該怎麽相信你們拿了糧食就會走。”
    蟻有些著急，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見他沉默了半晌，一咬牙，將左手拍在地上，右手舉刀就橫在自己的手指上。
    豎亥沒有阻止蟻的打算，自己放走他們已經是開恩了，而且自己這邊的武士都已經疲乏，箭支也消耗的七七八八了，再起衝突也難以討到太多優勢。
    雖然這些生苗隻是被請來背黑鍋的，但是事情已經敗露，想必他們回去以後也不會被為難。
    蟻將骨刀緩緩壓在自己左手的小拇指上，豎亥突然攔住他，蟻眼中頓時露出感激的神色。
    豎亥將自己的鐵刃遞給蟻：“用我的吧，我的刀鋒利點。”
    蟻翻了個白眼，拿過鐵刃用力剁下，小拇指應聲而斷。
    豎亥撚起一些草木灰給蟻止血，指著有夏氏有崇氏山坡後樹林裏的營地說道：“我們的糧食放在那裏，夠你們這些人吃上一些時間的。”
    “回家吧。”
    臉色蒼白，滿頭大汗的蟻點點頭，嘴中發出急促的喊聲，隨後便帶著生苗們離開了。
    苡中此時也將隊伍整備完畢。
    豎亥望向東南方，那裏的昆吾氏上四姓聚落，現在就是一個幾乎沒有青壯年的空城了。
    “兄弟們，再拚一個晚上，我們把己姓族長和董姓族長抓住。”苡中正在鼓舞士氣。
    有夏氏也有個己姓家族，不過已經脫離祝融部數百年了，也沒什麽聯係。
    “邦國的歸屬感正在取代家族和部落，華夏的統一，廣域王權的誕生，就在如今。”豎亥望著西沉的落日，不禁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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