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的表情十分精彩。
    未曾想到這個大個子說話如此直接。
    豎亥身旁一個好事的武士用土方部的語言又複述了一遍，引得山下的敵人們怒不可遏。
    蒼適才的談判不過是為了削弱豎亥一方的戰鬥意誌，眼見收效不佳，便合上雙手念念有詞。
    隨後，土方部眾人拔出刀來，齊齊壓迫上前。    可這類基因突變人群一旦見血上頭，那便是最為暴力的戰爭機器。
    當兩方的青銅兵器碰撞在一起，這場戰爭便從保衛家園的求生轉換為最原始暴力的宣泄。
    青銅矛在太陽下拖曳出流光，豎亥劈開一個敵人的脖頸，鮮血四濺在其身後身旁的戎狄臉上。
    石峁武士趁勢上前捅刺，土方部第一排的武士甫一踏入石路，便死傷過半。
    推開同伴的屍體，土方武士繼續嚐試突破，奈何一寸長一寸強，在豎亥長矛的掠陣下，土方部一連死傷十人也未能近前一步。
    豎亥的後方傳來喊殺聲，是眾多的土方武士試圖翻越城牆。
    然而城牆高且陡，土方武士的手才碰到牆頭，便隻覺手掌一熱，失去了力氣，整個人直直墜落下去。
    舉起手掌，五指已是被斬的破碎。
    偶有成功越過城牆的土方武士，見到石屋內蒼老的身影和鬲、甑中烹煮的食物，站在高處大聲的呼喚起來。
    隨後躲藏在暗處的石峁殘兵三三兩兩的冒出，將其亂刀斬殺。
    豎亥又是一槍刺入麵前土方武士的腹部，那人口中鮮血橫泗，趁著回光返照死死握住豎亥的矛頭。
    豎亥也不慌，使上力氣連矛帶人一齊拉到身前，鬆開持矛的右手，拔出鐵劍朝前一削，一顆頭顱滾入土方部的陣型中。
    “原本是打算衝上皇城台後用的，看來隻能現在用了。”
    蒼發出一陣尖銳的口哨聲，前排土方武士得令，直接拋棄了試探博弈的打法，一股腦的衝上前來。
    兩方人馬猶如幹柴烈火，立刻碰作一團，雙方不斷有人倒下，雙方交匯處形成了一團絞肉機，
    豎亥連續砍翻三個土方武士，此刻在他麵前的這人橫刀在前，不停吞咽著口水。
    “吼！”豎亥一聲怒吼，持劍的手也晃了晃，麵前的土方武士應激一般揮舞起青銅刀。
    隻是才揮舞兩下，土方武士便覺得天旋地轉，眼前輪番出現了天空，倒掛著的族人，地麵，自己的無頭身體，青銅鬼麵巨人......
    “不能斬首了，再這樣劍刃撐不了多久，持久戰還是要護著點武器。”
    豎亥的兩次斬首極大的震懾了敵人，不過代價便是他的體力和鐵劍的耐久度損耗較大，人的骨肉是非常堅韌的。
    透過麵具，豎亥的餘光穿越了前方的敵人。
    土方部後排的隊列中詭異的出現了一陣混亂，擠在一起的土方武士紛紛讓出道路，其間一個個人頭攢動著向前方湧來。
    巨大的絞肉機停止轉動，豎亥氣喘籲籲的推開麵前最後一個敵人的屍體，
    此時兩方之間相隔數丈，方才一刻之間，這數丈內的土方武士已經被撕碎幹淨，隻餘一灘暗紅色的液體緩緩流動。
    豎亥心中愈發不安起來。
    “蹲下！”蒼發出指令。
    前排的土方武士俯下身體，露出了後麵舉起的一張張長弓。
    一個普通人高的長弓，土方部武士無法單獨操作，他們兩人一組配合起來，迅速的上箭搭弓。
    森冷的青銅箭簇直指豎亥等人。
    豎亥張開了嘴，還未下達指令，十幾支箭便如期而至。
    土方部並不擅射，部落內的獵弓數量也不多，但是東部與高陽氏交手過的部落，帶來了繳獲的十張長弓。
    蒼又耗費不少資源訓練武士，購買青銅箭簇，才算擁有了真正意義上的遠程武器。
    近在咫尺的距離，擁擠不堪的道路，當世最強的長弓。
    十張長弓在戰場上並不算的了什麽，隻是在狹窄的山道上，幾乎無需瞄準。
    箭簇撞擊劄甲的聲音響起。
    豎亥的胸前擦出一陣火花，幾乎被破了甲。
    “還好墊了獸皮，骨頭沒斷。”豎亥摸著隱隱作痛的胸口，心有餘悸。
    隻是環視左右，身邊原本作戰的武士已經倒下，身邊多出了一些新麵孔。
    “這些大概是第三批了吧，這樣下去，還能撐到晚上嗎？”豎亥不禁捏了把汗。
    豎亥抽出一根投矛便要投擲，然而立即有兩個土方武士上前騷擾。
    待豎亥等人將二人斬殺後，第二輪箭矢已經襲來。
    這次有兩支箭矢射中豎亥，隻是又在脆響後被彈開。
    土方部的人產生了恐懼。
    盡管麵前的石峁武士換了好幾批，但這青銅鬼麵巨人始終屹立不倒。
    兩支可以輕易穿透人體的箭矢，都被其硬扛了下來，那麽還有什麽方法可以戰勝他。
    一個持弓的土方武士表現出了畏縮的神情，蒼見狀，立馬將其踢開，手持長弓，放倒了一個石峁武士。
    “不管他！”
    隨後土方部士氣回升，又是幾輪射擊，豎亥身邊的石峁武士接連倒下。
    中箭後失去戰鬥力的這些武士掙紮著滾下道路，被一擁而上的敵人結束生命，隻留下無憾的戰意。
    “後退。”
    望著流轉到西方天空的太陽，豎亥朝著隊伍後方發號施令。
    “是時候張網了。”誘敵深入的計劃現在才開始真正施行。
    迅速清點了人數，豎亥明白不能再任由他們放箭。
    “策應我！”
    豎亥丟下一道命令後，將長矛扔給後方的武士，隨後繃緊肌肉，腿部略彎，做出了將要奔跑的姿態。
    看了眼左側的山壁，豎亥借著兩邊數丈的距離，邁步爆發出驚人的速度。
    左腳踏在地麵的血泊中，右膝幾乎與胸口平齊，繃直的腰背如同拉滿的長弓，豎亥巨大的身軀騰空而起。
    蹬在堅實的山壁上，豎亥借著向心力和摩擦力奔跑在斜麵。
    電光火石之間的一個彈跳，在重力讓他下墜之前，豎亥在土方部眾目睽睽之下出現在他們的隊伍之中。
    刀行厚重，劍走輕盈。
    狹小擁擠的環境中，輕盈鋒利的劍更能精準殺傷。
    這是豎亥的搏命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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