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扈氏的宮殿內，肉食堆積成山，
    因為有豎亥帶來的花椒，以及有扈氏山間采集的香料，還有中原運來的鹽，這頓宴會的夥食不可謂不美味，
    但豎亥沒什麽心思享受，
    隻是看著殳戕和伯與等人在那裏大快朵頤。
    “雖然商均成功傳遞了昆侖海的消息，算是救下了不少人。”
    “但共工氏還是被永遠的釘在了恥辱柱上，石峁城也沒能逃過被占領的命運。”
    “還是我的勢力不夠大，做的不夠多。”
    豎亥沒有沉浸在挫敗感中，而是複盤了自己這一年來的行動，
    有夏氏能順風順水的嶄露頭角，人口翻倍，除了豎亥帶來的新事物外，還有禹的勵精圖治，
    他逆天的學習能力和天生的上位者模式，隻需要一個支點，便能順利撬動更大的資源。
    石峁城，豎亥能帶著一千老弱病殘擊潰土方和鬼方的主力部隊，
    但草原如此廣闊，遊牧民族四海為家，即便是明清時期都無法做到斬盡殺絕，隻能在鬥爭和共存中不斷博弈，
    關鍵還是要提高自身的實力，增強生產，充實人口和軍備，
    豎亥在石峁城隻是趕走了第一批遊牧民罷了，草原環境不斷惡化，必定會有源源不斷的遊牧民南下存求活路，失去主力，附庸聚落過少的薑女隻能棄城而逃，
    而堯舜放任戎狄占據關鍵位置，恐怕也是受到氣候的影響，是一時之計。
    而豎亥投入幾乎所有時間和精力的大洪水，
    這種程度的災難，九級地震，以及上億立方米的水量，
    他能成功傳回消息，救下一些人，已經算是盡力了。
    最後便是共工氏，
    想到共工和四嶽，豎亥倒是有些心虛了，
    “共工氏就算之前鬧過一陣，又堵住水道，但實際上對其餘邦國並未造成實質上的損失。”
    “而且共工氏內部原本也不是很團結。”
    “難道是噎鳴？我讓他去找禹幫忙，他倆到底幹了什麽......”
    豎亥已經不敢再回憶自己對噎鳴出的“好主意”了，
    可無奈的是，最大的變數怎麽看都是噎鳴，
    “他們到底幹了啥，讓共工氏遭到如此嚴重的懲罰，抹除姓氏，斷絕祭祀......”
    豎亥正神遊八方之際，
    一個精美的黑陶杯忽然遞到豎亥麵前，
    聞味道，是酒，而且是劣酒，
    將水澆在煮熟的米飯或水果上，然後碰運氣，
    熟練的人可以做到大概率產出一些充滿雜質的含酒精液體。
    豎亥扭頭，原來是姒有扈，
    他神神秘秘的湊到豎亥耳邊，說道：
    “豎亥，你是有夏氏的太師，酒曲和製糖法都是你所發明。”
    “堯舜下令禁糖禁酒，可是老夫我是無酒不歡呐，有虞氏的少主人鼓俊亦是如此。”
    “如今洪災過境，我們田畝毀去大半，糧食也是稀缺......”
    豎亥看著麵前的姒有扈，就像在看一隻老狐狸，
    低下頭，豎亥又見到宴會上見到的所有器具，幾乎都是來自有虞氏的精製黑陶，
    再配合姒有扈言語中有意無意的忽然提到鼓俊，
    “難道有扈氏和有虞氏的關係匪淺？”
    豎亥忽然來了興趣，嚐試著打探道：
    “有扈，還有什麽來自中原的消息嗎？”
    姒有扈拍拍泛紅的臉，擺擺手笑道：“我地處偏僻，等那裏的消息傳到我這，都過去起碼兩個月了。”
    豎亥突然說道：“差人稻米和蓼草來。”
    這老狐狸的表情分明是要豎亥用足夠有分量的東西來換取他的支持，
    豎亥也不在意，這很公平，酒曲已經完成了它的曆史使命，交出去也無妨。
    姒有扈眼睛一亮，當即大口飲下杯中酒，悄聲說道：
    “豎亥，我知曉你和商均關係好。”
    “你可得好好把握。”
    “這，大樹底下，好乘涼哇，哈哈哈哈哈。”
    豎亥琢磨幾下便明白，舜要得勢了。
    “難怪姒有扈這家夥對我的態度出奇的好，除了酒的因素外，還有我和有虞氏的關係。”
    “他和舜必定是私下的盟友。”
    “這樣看來，舜要成為天下共主的事情，在他們自己盟友的圈子裏已經不再是秘密。”
    豎亥不知道的是，舜私藏的青銅武器大多便是依托有扈氏購買。
    很快，稻米和蓼草被人送來，
    蓼草是辣椒出現前辣味的來源之一，姒有扈這樣喜好享受的人，宮殿裏應當會準備一些，
    豎亥當著姒有扈的麵，將酒曲製作的方法完整的傳授給對方。
    “這下飴糖、肉醬、酒曲的製作方法都交出去了。”
    “不過洪水滔滔，民間也不會有多餘的糧食來製作，這些上層人又能消耗多少呢？”
    豎亥絲毫不可惜，這些東西對他來說隻是前期積攢些小小資本的貨物，對百姓來說是從來吃不上的珍饈，
    隻有極少的脫產者能夠享受的奢侈品。
    不過豎亥依然好言提醒：“米酒雖好，切莫多喝，傷身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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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翌日，宴會結束，
    豎亥慷慨的交出酒曲配方後，購買糧食的事情果然十分順利，
    酒曲配方，精美的銅鏡，銅鈴，獸皮等物品，給豎亥一行五千人足足換來了一個月的口糧。
    有扈氏的大方令豎亥十分吃驚，
    盡管大多是些倉底有些受潮的糧食，但在這個時代已經十分珍貴了，
    原本豎亥還打算以借的形式來換取糧食，
    如今已經不必。
    豎亥也感慨道：
    “看來特權階級已經開始享受這些‘美麗廢物’帶來的快樂。”
    “這倒是好事，當他們閑的發慌的時候，就會開始思考人生，思考自然，技術和思想的進步這不就來了嘛。”
    豎亥回到蠶叢氏的營地，花費幾天時間修整，並撤下了共工氏的圖騰，
    看著這些圖騰被收起，豎亥不由回憶起那個有些瘋癲的老頭，
    如今他觸山而死，再也不能相見，
    “真是作孽啊。”
    共工氏被交予禹代管，豎亥並不擔憂，
    他們本就是同盟，禹必定會善待共工氏，也能在處理他們的事務中積累更多經驗，
    畢竟共工氏都邑加上四周附屬聚落，人口足有六萬多，已經超過有崇氏的規模。
    豎亥即將出發，有扈氏眾人也前來相送，
    “豎亥，到安邑見到舜後，請代我問好。”姒有扈笑嗬嗬的說道。
    “一定一定，我定會在舜麵前替你美言幾句，感謝你的慷慨。”豎亥受了人家的好處，自然不會拒絕這小小的請求。
    正當二人客套之時，一行武士領著幾個衣著華貴，打著有虞氏三頭玄鳥和陶唐氏蒼龍的隊伍趕來，
    “有扈，又見麵了。”掛著鳥羽的有虞氏使者熱情的招呼姒有扈，
    “子菰？你怎麽來了？”姒有扈又驚又喜，連忙跑上前噓寒問暖，
    子菰抖了抖長袍上的灰塵，淡淡說道：
    “過來說件事情，有崇氏的鯀封伯了，以後他就是崇伯鯀。”
    “帝堯命他統領中原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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