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一個閑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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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我那些哥們兒的一段生活,被我記錄下來後,經過了一番演繹,本來是要發短故事的,可是幾番修改還是不讓發,所以就在這裏發出來吧。
    第一章 聚會
    四月,北方的初春,桃花開在路兩側,雨後的冷空氣讓人直打冷顫。屋外還好一些,屋內那可真就叫做冷了。
    我,一個因為腰脫在家躺了一個月的人,可實在是難以忍受家裏的陰冷了。
    硬板床是真的硬,腰是舒服了,可是渾身上下就沒有不疼的地。
    剛好接了一個電話,一夥子朋友要一起喝一個,理由也是很好找,那就是挺長時間不見了,大家需要聯絡聯絡感情。於是渾身骨頭都躺酥了的我,就欣然赴約了。
    到了工人村的雞架麵館,剛好他們也都到了。還是那些人,董先勇 王亮 王剛 方輝再加上我,水鴨屯酒懵組五駕馬車算是全來齊了,當然這都是玩笑話。
    其實,我跟董先勇是會計,王亮王剛和方輝是做政工的。論歲數我在其中是最小的,董先勇最大,剩下的王亮王剛和方輝他們三個一邊大,最有意思的是,王剛和方輝還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人到齊了,沒啥說的,還是開始點菜,實際上他們來的時候,就一人一個菜的點完了。到了我來了之後,當然就是點一菜一湯了,五菜一湯湊合上六個菜,老板再加一個,那就是六菜一湯。
    然後就是要了一瓶白酒,兩箱雪花鮮啤,主打就是喝好別喝倒。
    起手就是董先勇先舉杯,作為老大哥還是這個局的張羅人,就是開杯祝大家身體健康,這酒喝的那叫一個豪爽,舉杯就幹了。於是這瓶白酒,還能等菜上齊呐,就給喝沒了。
    第二瓶白酒也是沒要,接下來就是喝啤酒了,上去還是一人一瓶啤酒,東北人喝酒麽,那就是講究一個豪氣。
    原來這麽喝酒我也是沒有問題的,可是在家躺了一個月之後,這麽喝酒身體竟然不適應了,兩瓶啤酒下肚,竟然有點喝大了。
    而這時,從這麵館的門口進來一個女的,我喝的有點眼花,竟然莫名其妙的感覺這人有點熟悉。
    “大胡,你怎麽在這。”
    這時我才反應過來,這女人她認識我。醉眼惺忪的我,狠狠揉了一下眼睛,這才認出來。這是我在磨具廠時的一個同事,好像咱倆當年還曖昧過一段。
    “哦,我現在在這邊住。”
    “你還在工人村住呐,怎麽還沒搬走呐,”
    這話我聽的這麽別扭呐,什麽叫我還沒搬走呐,這是幾個意思。
    “哦,沒能耐啊,隻能在這裏了卻殘生了。”
    “好了,不逗你了,來加個微信。”
    就這樣,稀裏糊塗的我就加了一個微信。
    待她在飯店打包兩個菜走之後,這些狐朋狗友們就紛紛拿我開起了玩笑。
    “大胡,叫得挺親切啊,她看你的眼神不對,你們是不是有一腿啊。”
    這個是王亮,挺大歲數了,還為老不尊,簡直就是一個老不正經。
    但老爺們麽,尤其是東北老爺們兒,哪裏會懼怕這個,喝上酒了,無非就是在一起聊聊女人,一起吹吹牛。
    “亮哥,眼神真好,這都讓你看出來了。想當初你弟弟我那也是帥哥一枚,不說迷倒萬千少女,那在車間也是風流人物。”
    我這一開吹,一激動,直接抬手就幹了一杯啤酒。
    可實際上,當時我和她也僅是拉了一次手,後來她的那個師妹,特意在我跟前演示了她未婚夫給她買的一塊手表,一千五百塊錢的梅花,人家也沒說什麽話,我當時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暗示,我就打退堂鼓了。
    慢慢的疏遠,一直到我調出車間,去了廠財務處,這段朦朧的感情也沒有被找回來。
    吹著吹著,我就把心裏話說出來了,不算後悔,就是感覺挺遺憾的。我想任誰的初戀就這樣無疾而終,可能心裏都會有這種感覺。
    那年是1993年。
    第二章 開始講述的故事
    有了我的開頭,這哥幾個就都打開了話匣子,還是王亮開始了話題。
    “我那,不是跟你們跟你們吹,當年我去參軍之前,那在工人村這片那是頭子,不信你們就出去掃聽掃聽。”
    這個場我得幫,當年王亮他家住在工人村道南五組第二趟房,我家住在五組第六趟房。
    “這個事我知道,別看我那時候小,但我看到過,亮哥那不是一般的威風,出入都是一票人跟著。”
    王亮一聽我給他接住了,也是沒有收著,那話題一下子就跑出八百裏了。
    “我當年當兵去那年,老南平樓那個王豔玲死活要跟我,那時候家裏不同意,說我和她歲數不夠,死活就不讓在一起。這不,就我去當兵了,去的赤峰。那年是1980年。
    在我當了五年兵回來的時候,那王豔玲竟然跟別人結婚了,不就是因為我沒能提幹麽。
    為了這個事,我不就在家裏落下話把了麽,大胡知道咱們家,家裏老爺子當年也是磨具廠響當當的人物,這臉能丟工人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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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千方百計的托人給我介紹對象,當時哥們兒進磨具廠時工作也好,直接就分配到了勞資科,負責勞動紀律。
    後被家裏煩的不行了,沒有辦法之下,經人介紹,這不就和我現在的媳婦兒結婚了。
    還好,我媳婦兒比那王豔玲強多了,有著商店售貨員的工作,好賴也算是八大員,那時候老吃香了,商店裏的那些緊俏貨,沒少往家裏劃拉。
    後來王豔玲離婚了,又回來找我來了,想什麽美事呐,好馬不吃回頭草,更何況那時候我兒子多老大了。”
    看他說得挺敞亮的,可是在幹了一杯啤酒以後,長歎了一口氣是怎麽回事。
    有了王亮的開頭,方輝也是開始了,不過他沒有什麽當兵的曆史。不過他一開始是在鐵路上的火車站幹的大集體,按他說那時候也是1980年。
    方輝當年文化成績不錯,本來是要考大學的,可是家中出了變故,不得已就去了鐵路去幹大集體,
    那時候的工作都是街道分配到的,這點得到了除了我以外,桌上所有人的認同,不是我不認同,而是我年齡比他們都小,我不了解當時社會上的情況。
    因為家裏條件不好,方輝的第一段感情就在鐵路開始了。
    “那時候,你們不知道,鐵路的工作苦啊,待遇還不高,首先比起其他單位來說,分房子就是老大難的問題。
    那時候的房子還都是福利分房呐,你就是想買商品房,他可得有啊。”
    方輝說的這些,我也是有所了解的,當時鐵路真的是那情況,工資啥的沒啥說的,國家都是統一的,獎金什麽的,鐵路比那些地方單位還要好一些,
    可是那個年代的姑娘都看重的房子,鐵路確實是解決不了,論資排輩那可是太嚴重了。我了解,那是因為我有親屬在鐵路上班。
    那個年代,各個家庭的住房情況都很緊張,水鴨屯還算好的,並沒有那些多祖孫三代住著七八平米房子的情況,不是說沒有,而是說少,所以嫁姑娘的時候,都比較看中男方家庭的房子。
    “你們不知道,哥們當時好歹也是大學漏,那時在單位寫寫畫畫的都是我的事,可是鐵路沒前途啊,我雖說幹的雖然在別人眼裏都是好活俏活,可我就是不甘心。
    那時候有個姑娘看上我了,總給我帶好吃的,長的也漂亮,還是站裏的售票員。可是我自卑啊,別人在羨慕我,但我不好受。”
    這時飯店裏的音箱中,突然播出了許巍的曾經的你,
    曾夢想仗劍走天涯,看一看世間的繁華,年少的我總有些輕狂,……
    聽著音響當中放出的音樂,方輝歎息了一聲,抬手喝下一杯啤酒。
    “那時候,我也正在讀夜大,我不甘心就這麽做一個工人,於是在我夜大畢業那年,我辭去了鐵路的工作,
    當時她勸我騎驢找馬,我不幹,她家裏人本來知道我家裏情況的時候,就看不上我。
    就以這個為借口,阻止我們交往了。我去找過她,可是沒有見到人,去她單位也是沒看到人,所以我就有些傷心了,以為她是在躲我。
    我一咬牙就考上了糧食局的招工,成為了糧食局的一名工人,那時候就又有人給我介紹對象了,也就是現在的我媳婦兒,對我也是一百個頭的好。
    後來因為筆頭子好,所以一路轉成了職員幹部,最後混成了糧庫得副書記。可到我退休那年我才知道,我的辭職使得我比其他人少了兩千多塊錢的工資。”
    我一聽這不是沒頭沒腦麽,就開口問了一句,
    “方哥,那你考上糧食局後,又去找過那個女的麽?”
    “後來,我看到她了。原來她一直沒結婚,疫情那年,我聽說她去世了。說起來也是慚愧,我聽到她離世,我還哭了呐。
    聽我們原來鐵路的同誌說,她沒有結婚是因為被家裏人給關的,得上了抑鬱症。
    有時候,我就是在想,如果當年我在堅持一下,或者我要是聽了她的話,咱們兩個人在一起會怎麽樣,可是我又實在是想象不到那個結局是什麽?”
    方輝這回可是長歎了一口氣,我看到他的眼裏明顯有了淚花。
    看到方輝的情緒低落,王剛決定調節一下氣氛。
    “該我說了,我和大輝從小學就是同學,咱倆一起長大的,像他還有初戀,我確是一點自由沒有,從小家裏我就是最小,當時我父親好歹也是13級幹部,當時在水鴨屯那也是算一個人物。
    而我那就是被人各種安排,從工作到結婚,根本就沒有半分自主權,你們看我不是也過得挺好的麽。大輝啊,不要心思那麽重,人這一輩子,該怎麽樣不還怎麽樣麽。
    像什麽自由戀愛,什麽婚姻自由,都喊了多少年了,你看看現在的小孩子,不也都是需要家裏操心,給各種的介紹對象麽。
    好賴你也曾經愛過,也曾經被愛過,不用想那麽多了,這麽大歲數了,想那麽多多累,及時行樂不好麽。”
    第三章 董先勇的憶苦思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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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剛的話一說完,大家的情緒立刻就好了起來。喝酒呐,心情有著酒精的麻痹自然而然就會受周邊環境的影響。
    這時候,這小酒館又進來了四五個人,都是我小學初中的同學,雖說不是同班同學,但也都是一屆的。
    我跟他們就是打了一聲招呼,互相問候一下,也就是問一句現在忙什麽呐之類的話,畢竟也是好長時間沒見過麵了。
    這王亮應該也是有點喝大了,歲數在這擺著那,不服老也不行。
    “大胡,人頭挺熟啊,那中間個高那小子,人不是老李家那老小子。”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他指的是小飛,我就點了點頭,回道,
    “對,是他,老李家老三,上邊有兩個哥。”
    “靠,我說這麽眼熟呐,以前是咱家前院住的,小前跟著他哥一起追著我後屁股轉的,一晃這都多少年了。”
    他這話一說完,那小飛拎著一提溜鮮啤就過來了。
    “亮哥,我剛才沒注意,是大朗告訴我,你在這桌喝那,我這才注意到,來,咱們也是好久沒見了,我先幹一個。”
    說完,自己就先幹了一杯。回頭又看向我,可到了現在了,我喝了那麽多,他才來,想才不跟他喝呐。
    於是我就擺擺手,說道。
    “小飛,咱們誰跟誰啊,今天我喝不少了,下次有機會的。”
    看我這麽說了,小飛也是沒有深讓,他原來跟我一個車間過,他可是知道我的酒量的。知道我不想多喝,要知道,當年我在車間那可是有數的幾個酒鬼之一。
    接著小飛就與王亮又喝了兩杯,把那一提溜酒扔下就回自己桌了。
    “大胡,你知道這小子對象是誰不,”
    我一聽就知道是董先勇問的話,
    “知道啊,陳曉梅啊。當年咱們都是一個車間的。”
    “嗯,這小子的對象可漂亮了,當時你們車間裏沒人追啊。”
    董先勇的話,一下子就讓我想起來陳曉梅這個人了。
    漂亮,確實是漂亮,性格還好。一雙大眼睛看人始終是水汪汪的。
    當年我認識她的時候,還是我上技校的時候呐,她比我高一屆,跟我一哥們他姐是同學,當然是閨蜜的那種同學。
    我總去我那哥們家玩,於是跟她也是有了很多次接觸。不過那時候很是自卑,即便在一起玩的很開心,可是那點小心思也沒敢表露出來。
    後來又在一個車間裏工作,不過那種自卑心理作祟,也隻是遠遠的關注一下,後來她調去了廠部,一點點的也就不接觸了。
    看我不願意回答他的話,董先勇也是知道我所想的了,少年慕艾,誰沒從那個階段過過。
    接著他就開始說起了自己,大家都講了自己的故事,就他不講,那不是不合群麽。
    “輪到我了吧,我那時候過得可真是苦。58年的時候我出生……”
    這時候我接話了,
    “1958年,三年自然災害的前一年,那時候還吃大食堂那,按你這歲數,剛下生吃的什麽苦。”
    被我這麽一懟,董先勇就有些接不上了,喝酒的人都知道,有些時候,會突然大腦一片空白,剛剛想說的話,一下子就啥也想不起來了。
    董先勇現在就遇到這種情況了,腦袋一片空白,被我一打岔,他都不知道要說啥了。
    “大胡,你別搗亂,我剛才說到哪了。”
    他這話一出,咱們大家都笑了。
    “你剛說,你說你過得苦。”
    我一下,就把話給他續上了。
    “對,58年,我剛生下來那叫一個苦。剛過百天我就得了肺炎,最後燒到都哭不出來了。那年我老爹就要把我給扔了,還是我大哥和我媽死命把我給拽了下來。
    後來咱們倉庫大院那個劉軍醫給我救了下來,為了救我,那劉軍醫在我病床前,看了三宿,自己配的藥,這才把我給救回來。
    後來,那就是連續三年自然災害,大人吃什麽我吃什麽,那可真是強活下來。”
    說到這,董先勇就又開了一瓶啤酒。給自己倒滿後,一口就幹了下去。
    “活下來了,我也是按部就班的念書,那時候,我書讀的好,一直讀到了高中。到了1976年,我高中畢業,沒有找到工作,我就下鄉了。”
    說到這裏,他又是喝了一杯,這時候,他的舌頭就有點大了。
    “你們不知道,不知道吧,那時候咱們這些人下鄉,根本就沒有人歡迎我們。
    那些老鄉說我們什麽,對,那就是黃鼠狼配耗子,那是一窩不如一窩。你們聽聽,他們說的那特麽叫人話麽。
    不過說回來,咱們幹活是真不行,可禍害這幫老鄉,咱們可是有一手,什麽偷雞偷鵝偷狗,就沒有我們不幹的。
    後來看過一些電影電視劇說什麽老三屆那些人下鄉苦,還說什麽那叫傷痕文學,狗屁。哪一年下鄉的知青都苦。”
    說到這,他又是幹了一杯,這杯可不是我不攔著,那是他喝酒的速度太快,我都來不及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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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不知道啊,我那時候就現在這個頭,那時候我才多沉,你們都想不到。”
    “120斤?110斤?”
    邊上的咱們幾個人就開始了猜數,不過誰都沒猜對。
    “那年,我才86斤,你們敢信?”
    說句實在話,我聽到他說出來的這數,我是真的不敢信。175公分的身高,體重才這麽點,哪個能夠相信。
    那體型還不得跟竹竿子似的啊,不用台風,估計有個六級風就能吹跑他。
    “下鄉勞動就不說了,幹不動,離家近啊,我下鄉那地方叫碼頭浪,距離工人村也就30多公裏吧。如果快點走,有個三個多小時,也就走到了。”
    我一聽30多公裏,三個多小時,那怎麽可能。
    “別鬧,就是現在開車,30多公裏,那也得開半個小時吧,能走那麽快。”
    “大胡,你還別不信,那時候我真不算能走的,跟我一個知青點的劉紅豔,那還是個女知青那,兩個多小時就能走回家,那時候的人都能走。”
    就在這時候,桌子上傳來了“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青山腳下花正開……”的手機鈴聲。
    方輝與王剛的手機一齊響了起來,他們兩個都接起來了電話,原來都是家裏人掛過來的,看起來是讓他們兩個回家的。
    我一抬頭看向了小酒館裏的電子鍾,上麵顯示現在是晚上八點半。我低下頭看了一眼桌下的酒見也是喝光了,我提議就到這了。
    我的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家的響應,董先勇出去結了賬,今天的聚會也就到此結束了。
    第四章再次聚會
    隔天我就去找了一個班上了,也不是什麽正經的班,就是一個小區的保安,上24小時休24小時的那種。
    東北的經濟落後,在這裏就能體現出來。這個小區保安的活,實際給的工資也才一個月1600塊錢,就連沈城的最低工資標準都不到。民不舉官不究,也就是那麽回事了。
    趕上我休息,這不這些哥們就又有閑空了,實際上就是沒有事做閑的,於是還是那家雞架麵館走起。
    不是圖便宜也不是說他家的菜好吃,就是這裏的氣氛讓我們感覺很好。不那麽鬧,還不顯得幽靜。家,對,就是有種家的氛圍。
    東北老爺們兒的老套路,先是開喝,然後就是借著酒勁,聊聊女人,聊聊國際形勢。
    在評論了一番遼籃今年能否奪冠後,隨著一杯杯啤酒的下肚,那話題自然而然就談到女人這上麵了。
    這一喝到一定程度後,那過往的事情,就好像曆曆在目一樣,除了我還行之外,他們四個人就都有些上酒勁兒了。
    因為沒有新鮮話題,於是就還是上次的那套嗑,也沒有一點新鮮玩意兒。不過上回董先勇沒說完,那這次就都聽他的了。
    他就好像是有著上次的記憶一樣,這次就從他下鄉開始講起了。
    “你們不知道啊,我下鄉那叫一個苦啊,咱們知青點那些人也都是壞種,坑蒙拐騙什麽都幹。
    咱們這些磨具廠子弟還好,咱們人多,咱們家還近,所以沒有人敢欺負咱們。
    那些市內的老知青們也是不搭理咱們這些新知青,而那些在我之前下鄉的,家還不在水鴨屯的,那內鬥鬥得那叫一個慘。
    他們相互之間能動刀,你們誰信,他們那時候就好像壓根就對一切都不感興趣一樣。
    眼睛裏就隻有糧食,除了糧食還是糧食,那時候的大環境都已經向好了,可他們還是那樣。
    那個時候,我遇到了我的初戀,那應該算我的初戀吧。她叫藍草,是一個市內的知青,比我早下鄉一年,比我大兩歲。
    我跟她熟悉也是一個偶然,她們的那波知青欺負她,把她們的活讓她幹,我剛好跟她分在了一組,那我能看著麽。
    就管了她這個閑事,還幫她把她的寢室給搬到了咱們這波女知青那裏。就這樣,一來二去的就熟悉了。
    後來我才知道她挨欺負是因為她的成分不好,可那時四人幫都被打倒了,還有誰在乎什麽成分問題。
    而我當時歲數小,麵對她的關心,就隻當那是同誌之間的相互關照,我們那幫同學都笑話我,我也是沒當回事。
    後來到了1977年,她回城了,臨走的時候,她問我會想她麽。我當時回答的是肯定想啊,咱們關係都這麽好了。
    當時我記得她是哭著走的,而咱們那些同學都說我沒心沒肺。我當時應該是真沒長大,過後我看到別的知青在一起搞對象,我才反應過來,原來那就叫耍朋友搞對象。
    她後來又回來找了我一趟,問我願不願意娶她,我也不知道怎麽回答,我就把她給帶回家了。我父母一聽她家是那種情況,就說我年齡不夠,她就哭著跑了。
    後來我才知道,那時她家裏要她出國,可她放不下我,所以跑回來找我了。後來她出國以後,給我留了一封信,可那時我在山西呐,我沒接到。”
    這時候咱們這些人都愣了,原來一向活潑的老大竟然還能有這際遇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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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那董哥,你去山西幹嘛去了。”
    就看董先勇抬手自己幹了一杯酒,有些失落的就又講了下去。
    “1977年,不是恢複高考了麽。那時候我成績好啊,咱們那些同學都知道,於是得到信後,就問我該怎麽辦,考還是不考。
    我當然是說考了,可當時知青點啥也沒有,別說課本啥的,就是點油燈那都有時間限製的。根本就沒有那個複習的環境。
    我就挑頭去跟大隊長說了,當時那大隊長姓姚,他也是為難的跟我說了,咱們大隊就這麽個情況,不過你們要是想回家看書,我會給你們這些知青假。
    你們可要知道那時候,這大隊長能給咱們假,那可是老大恩情了。
    於是咱們這些家在水鴨屯的知青,就都請假回家了。然後回到家裏,咱們就開始聚在一起複習,可就在那時候,我媽突發腦溢血就去世了。
    我當時也是不知道怎麽了,整天渾渾噩噩的,我也是沒心思看書了,就把我那些筆記課本啥的,都分給了我的那些同學。
    當時我二姨過來了,看我這樣也不行啊,就把我給帶去了山西。那時候,我二姨還想把我戶口遷走,可我爸當時不幹,不過我還是跟我二姨去了山西。不過高考,我就是沒考成。
    後來到了1979年,知青全部返城,我的關係也給轉了回來,我就從山西回來了。
    街道分配工作,就把我給分到了磨具廠服務公司的白酸洗車間。後來服務公司招職員,我就考上了。
    這一上班,我就徹底放飛自我了。
    那時候,你們還記得不,長頭發花襯衣喇叭褲,滿大街的扛著一個小日本的單卡錄音機,
    剛開始還是放些鄧麗君的歌,後來莫名其妙的就開始流行什麽迪斯科,又是流行什麽霹靂舞。
    而我那時候,家裏也不朝我要錢,我就托人買了一台那個機器。然後,我就成了咱們那些人的焦點人物了。
    我那時候是車庫的采購員,隻要完成本職任務,領導也不管我,當時也是披肩發,花襯衣,喇叭褲,尖頭皮鞋,蛤蟆鏡。
    這身打扮好像是哪部外國電影還是電視劇裏的人物打扮,”
    “追捕。”
    這是王亮說的,我記得好像也是。不過因為當時我太小,也有點記不得了。
    “好像是大西洋底來的人吧。”
    這是方輝說的,在他邊上,王剛也是點頭說是。
    因為這個問題,還把邊上的兩桌給攪了進來,結果兩方各有支持者,於是飯店老板就發話了。
    “你們吵個什麽勁兒啊,現在科技這麽發達,你們用手機百度一下,不就行了麽。”
    這個爭吵的結果下來,發現滿足這個信息要求的竟然是華國第一部引進的電視劇,大西洋底來的人。
    於是一個個張牙舞爪的人,都消停了下來。
    於是董先勇就又繼續了下去。
    “那時候,我就明白事兒了,那時候我看上了一個姑娘,也是工人村住的。她叫方華,長得完全就是長在了我心坎上。
    不過她可能是真看不上咱們那些人,當時社會上的人管我們那些人叫什麽二溜子,也就是說這個人不是正經人的意思。
    現在有人敢在大街上看到小姑娘調笑兩句,咱們那時候誰敢呐,一聲喊,耍流氓,就能給抓進局子裏去。
    像那些拍的電影電視劇啥的,還拍婆子,還到跟前去調笑,那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麽。好像是八幾年那次嚴打似的,有多少人就是因為口花花給抓緊去的。”
    董先勇說到這,就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幹掉了。我一看這是又上頭了,趕忙將他邊上的啤酒瓶挪開。
    “那時候,我身邊一起的也有兩個女孩兒喜歡我,那也都是正經人家的孩子,不過可能就是太熟了,再加上我反應遲鈍,沒有察覺而已。
    看到我去追方華,她們也是跟別人一樣給我出主意,替我打探消息,這都是後來我媳婦兒跟我說的,那時候她們兩個人定好的是公平競爭。
    沒曾想,我對她們兩個隻是當哥們處。”
    這時候,王亮插言了。
    “董哥,嫂子和我是同班同學,這事我咋不知道呐。”
    聽王亮說的這話,董先勇白了他一眼,
    “你想什麽那,誰會把這事跟男同學說,你是不是傻。”
    說完王亮以後,董先勇又繼續講了起來,
    “那時候,這個方華家裏開了一個代銷點,她沒事就在家裏幫著他媽看著。於是我們這些人就輪番去她家買東西。
    除了我以外,他們其他人跟方華都熟悉了,就是對我,方華從來就是不假顏色,我也奇了怪了,這是怎麽了,我沒得罪過她啊。
    後來,她們回來跟我說,原來這方華看到過我帶著他們跟人打架,根本就不是好人。
    我這個冤呐,就那麽一回,是站前那幫小子過來找事,我當時就是跟他們吵了幾句,後來民主派出所那楊所長過來,就給衝散了。我什麽時候打過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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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們這夥人,就跟我說了,她們替我給解釋了。並且那方華也是同意跟咱們一起出來玩了,她們讓我請客。
    果真後來這方華真就跟我們出來玩了幾回,後來她哥轉業回來,事就又變了。
    她哥跟我三哥是同學,說認識我,說咱家孩子多,條件不好,還說我什麽是老小子家裏給慣的不像樣怎麽怎麽滴,反正說了一大堆我的壞話。
    方華當時也是沒信,就跑來問我了,我也是沒含糊啊,實話實說唄。又讓這夥人陪著去我家裏看了一下,根本就不是她哥說的那樣。咱們就又繼續交往了。
    可後來她們家不知道是落實政策啊還是怎麽滴,就要全家搬到北京去。她媽和她哥就都來找我了,讓我離開方華。
    我當時心也挺亂的,就找方華去談了,可方華讓我等她三年,說她去北京是去讀大學,不是去工作的,這我也就放她離開了。
    那一段時間,我就開始撿起了課本,我也要念書,我也要讀大學。不過方華一年後的一封信,直接就把我給打進穀底了,
    她在信裏告訴我她結婚了,我不信,我就去北京找她了,發現她確實是結婚了,男方家裏是高幹,對她也是挺好的,我就回來了。
    那段時間可老消沉了,不過雖說沒達到借酒消愁的地步,但幹什麽都沒有精神頭,那是一定的了。
    這個時候,我媳婦兒就陪著我,跟我聊天,陪我散心。可我還是把她當成一個朋友一個哥們,壓根沒往那方麵想。
    後來趙新問我,你是怎麽想的。我還愣了。我想什麽啊?趙新告訴我說,要是不想跟人搞對象,不想跟人結婚,就不要那麽親密。
    這時,我才反應過來,我這事做的有些過了,根本就沒替人考慮過。
    後來我就開誠布公的跟人談了一次,又托我朋友去人家裏去說了一下。
    結果有一天在我跟朋友們喝完酒以後,我托的那人讓我去她家,說我媳婦兒父母要見見我,可當時我都喝了不少酒了,那也無奈啊,隻得跟著就去了。
    王亮你也是知道我媳婦兒家裏是什麽家庭的,我那老丈人不管怎麽說,也是磨具廠的廠級領導,見我這樣,哪裏能同意啊。
    就告訴那個名義上的介紹人,說她家不同意。然後就是這個介紹人再說什麽,也是不聽了,直接就回家了。
    我也懵圈啊,我也沒說什麽那,怎麽就不同意了,哪個年輕人不喝酒啊。
    我鬱悶,可我媳婦兒當時一回家,聽她爸那麽一說直接就炸毛了,在家折騰了一大頓,被她爸直接就給關家裏了。我媳婦兒那時候,就絕食了。
    那可是真不吃飯呐,自己把自己給餓暈了,這樣,我老丈人才又勉強同意再見一次麵。這回我把頭發也剪了,衣服也換了,提前有了準備,當然酒也是沒喝。
    這回過關了,我也就跟我媳婦兒結婚了。結果結婚的當天,那個方華她哥來找我了,交給我一封方華的信,我沒看直接就交給了我媳婦兒。
    我媳婦兒看完就哭了,告訴我方華過世了,一個車禍,臨死前讓她哥給傳個話,告訴她心裏有我。我也是火大了,那特麽的叫心裏有我,這特麽不是給我添堵麽。
    反正我結婚了,這事我媳婦兒也是都知道,信也是她看的,跟我沒關係,可這刺紮的我疼了好久。
    今天跟你們說一說,我這心裏好受了不少。可能真是歲數大了。”
    “後來我學會了勇敢去愛……”,這時候董先勇的手機響了起來。
    董先勇也是看都沒看電話號碼,直接就接了起來,
    “喂,你好,哪位?什麽是說你是誰?藍草?你說你在哪裏?工人村?”
    這時候,董先勇一抬頭,將目光就投向了麵館的門口。咱們這些人也是看了過去,就見這個雞架麵館的門口,正站著一個看著挺年輕的女人。
    這時董先勇就起身走了過去,我這時也是反應了過來,藍草,那不是董哥的初戀麽,這是回來了唄,這董哥的日子應該更熱鬧了。
    在煙霧的繚繞中,我也是對自己的心態感到有些好笑,怎麽就有了幸災樂禍的意味了,愛與被愛不是都應該是幸福的麽,怎麽會有這麽多的歡喜哀愁。
    “來,咱們不去管董哥了,咱們喝咱們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幹杯。”
    這時,小酒館裏音響裏播放到了羅大佑的《戀曲1980》
    你曾經對我說 你永遠愛著我
    愛情這東西我明白 但永遠是什麽
    姑娘你別哭泣 我倆還在一起
    今天的歡樂將是 明天永恒的回憶
    啦 啦
    今天的歡樂將是 明天永恒的回憶
    什麽都可以拋棄 什麽也不能忘記
    現在你說的話都隻是你的勇氣
    春天刮著風 秋天下著雨
    春風秋雨多少海誓山盟隨風遠去
    啦 啦
    親愛的莫再說你我永遠不分離
    你不屬於我 我也不擁有你
    姑娘世上沒有人有占有的權利
    或許我們分手 就這麽不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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