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穀的夜風卷著鐵鏽味的血氣掠過眾人衣襟，吳凡天的指尖還殘留著劍刃入肉的震顫。
    石屋方向那隻暗紋之眼雖已閉合，可他能感覺到，某種更龐大的惡意正順著那縷惡念氣息，在虛空中撕開一道無形的裂痕，就像餓狼循著血腥味鎖定了獵物。
    "師父，咱們真要現在去時空之海？"錢少抹了把臉上的血汙，少年的眉峰擰成結，"那地方連器靈都說危險，萬一。。。。。。"
    "不是"現在"，是"立刻"。"吳凡天將染血的劍收入劍鞘，劍鳴聲裏帶著破釜沉舟的冷硬，"金三元的暗勁、趙家那老東西的算計，還有剛才眼瞳裏那些更強大的影子，他們不會給我們喘息的機會。"他轉頭看向身側的灰袍老者，對方正垂眸盯著掌心殘碎的器靈殘魂，"前輩，生命古樹的位置？"
    灰袍老者的指尖泛起幽藍靈光，殘魂在光中飄成細線，最終指向峽穀最深處的雲幕。"穿過三重雷暴區，再往下潛三千丈。"他聲音沙啞，"那地方被上古時空亂流包裹，尋常武者連靠近都難。"
    狼王之王突然仰天長嘯，震得周圍石屑簌簌墜落。
    這頭比尋常狼族大出三倍的巨狼前爪按地，脊背的銀毛根根豎立，喉嚨裏滾出悶雷般的低鳴，它在示意自己能開辟道路。
    "走。"吳凡天拍了拍狼王脖頸，率先躍上狼背。
    錢少緊跟著翻身上去，少年的手掌按在師父後背，能清晰感覺到那道貫穿左肩的傷口還在滲血，方才與黑霧糾纏時，他替錢少擋了致命一擊。
    一行人在夜色中疾馳。
    雷暴區的烏雲像煮沸的鐵水，每道閃電都劈出青紫色的空間裂縫；潛下三千丈時，水壓幾乎要碾碎骨骼，好在狼王的皮毛泛起淡金色光暈，硬是在水幕中撞出條通路。
    當那株籠罩著翡翠色光霧的古樹出現在視野裏時，錢少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樹高千丈，每片葉子都流轉著星河般的光華，樹根處纏繞的不是泥土，而是液態的時空碎片。
    但最讓人心頭一緊的，是古樹前那道身影。
    他足有兩丈高，身披暗青銅甲，甲縫裏滲出翡翠色的生命之力，手持一根纏著藤蔓的石杖。
    當吳凡天等人落地時，他緩緩轉身，麵甲下的雙眼泛著鎏金色光芒："想要獲得生命之葉，必須通過我的考驗。"
    "守護者。"灰袍老者低喃，"果然在此。"
    吳凡天的瞳孔微縮。
    他能感覺到，這守護者的氣息比金三元更沉、更穩，像是腳下這片時空都成了他的後盾。"前輩，這考驗。。。。。。"
    "生命古樹自時空之海誕生便存在，守護者是它的意誌具現。"灰袍老者摸出枚青銅羅盤，指針瘋狂旋轉，"他的力量源於古樹，卻也受限於古樹。
    我們需要分散他的注意力，再尋機破解結界。"
    "我和狼王引開他！"錢少的拳頭捏得哢哢響，少年腰間的短刀已出鞘三寸，"師父你和前輩破陣！"
    狼王之王仰頭長嚎，回應般用前爪拍了拍地麵。
    吳凡天看著徒弟發亮的眼睛，到底沒說"危險"二字，錢少跟了他三年，該學會在刀尖上成長了。
    "注意他的石杖。"吳凡天將劍拋給錢少，"這柄"青鋒"削鐵如泥，別硬接他的生命之力。"
    戰鬥在眨眼間爆發。
    狼王之王如離弦之箭衝上前，巨爪拍向守護者胸口，帶起的氣浪掀飛了周圍十丈內的時空碎片；錢少則踩著狼王的脊背躍起，短刀挽出三朵刀花，目標是守護者持杖的手腕。
    守護者動了。
    他的動作慢得反常，卻讓所有攻擊都像打在棉花上，石杖輕點，地麵騰起藤蔓，精準纏住狼王的後腿；另一隻手虛握成拳，錢少的刀光突然滯住，仿佛被無形的手攥住了刀身。
    "退！"吳凡天低喝。
    錢少咬牙抽刀，刀刃與無形之力摩擦出火星；狼王甩動尾巴抽斷藤蔓，銀毛下滲出點點血珠，這看似溫和的攻擊，竟比金三元的散打勁更難纏。
    "他在借古樹的力。"灰袍老者的指尖泛起空間漣漪，"每道攻擊都帶著生命法則，我們的靈力會被緩慢同化。。。。。。"
    吳凡天的手掌按在結界上。
    翡翠色的光膜立刻泛起波紋，他能感覺到無數細小的符文在膜下流轉，每個符文都刻著"生"與"滅"的循環。"這是時光之主留下的雙重封印。"他閉目感知，"外層是生命守護，內層。。。。。。是時光鎖。"
    "用你的"天殺"。"灰袍老者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空間法則如遊蛇般鑽入吳凡天經脈，"你的時光之力能破時光鎖，我的空間法則能擾亂生命守護，合二為一。"
    吳凡天的瞳孔泛起幽藍。
    三年前他在極北冰原悟得的"天殺"劍式，本是取"時光不可逆"之意，此刻在空間法則的牽引下，竟隱隱觸到了"時空可錯移"的邊緣。
    他能看見，結界裏的符文開始扭曲，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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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
    一聲悶響，結界突然裂開蛛網般的紋路。
    錢少趁機擲出短刀，刀身正撞在裂紋中心；狼王之王仰天長嘯，聲波震得裂紋愈發擴大。
    吳凡天和灰袍老者同時發力，兩人掌心的靈光匯作一道光柱，"哢嚓"一聲，結界徹底破碎。
    眾人衝進古樹內部時，生命之葉正懸浮在樹心的光繭裏。
    那是片巴掌大的葉子，葉麵流轉著銀河般的星芒，每道星光落向地麵，都能讓枯萎的時空碎片重新長出嫩芽。
    "拿到了！"錢少剛要伸手，石杖破空聲突然炸響。
    守護者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麵甲下的鎏金雙目已變成血色。
    他的石杖頂端綻放出刺目綠光，那光所過之處，狼王的銀毛開始枯萎，錢少的短刀出現裂痕，連吳凡天的劍鞘都滲出了細密的水珠，那是生命之力過度活躍導致的"腐朽"。
    "退！"吳凡天將錢少推開，揮劍斬向綠光。
    劍刃與光刃相撞的瞬間，他虎口崩裂，整個人被震得撞在古樹上。
    灰袍老者的空間屏障勉強擋住餘波，卻也出現了蛛網裂紋。
    "他。。。。。。他失控了！"錢少捂著胸口爬起來，少年的嘴角溢出鮮血，"剛才拿生命之葉的時候，樹心的光繭好像。。。。。。好像在縮小！"
    吳凡天抬頭，果然看見光繭的光芒正在減弱，原本流轉的星芒變得暗淡。
    而守護者的攻擊越來越猛，石杖每次揮動都帶起狂風，風裏飄著細碎的時空碎片，割得眾人皮膚生疼。
    "這守護者的力量來自生命古樹。"一道清越的聲音突然在眾人識海響起，是之前消散的器靈殘魂，此刻竟以半透明形態浮在生命之葉旁，"他在保護古樹，但生命之葉被取走，古樹生機流逝，他的意識被"守護本能"吞噬了。。。。。。"
    "那怎麽阻止他？"灰袍老者抹了把額角的血，空間法則幾乎耗盡。
    器靈的身影開始虛化，聲音也變得飄忽："古樹的力量。。。。。。需要。。。。。。平衡。。。。。。"
    話音未落，它便徹底消散。
    吳凡天握著生命之葉的手微微發顫，他能感覺到，葉麵上的星芒正順著指尖流入自己經脈，那是比任何天材地寶都純粹的生機，卻也帶著某種沉重的責任。
    "師父！看那邊！"錢少突然指向古樹外。
    眾人轉頭，隻見峽穀方向的天空裂開道漆黑縫隙，縫隙裏伸出隻覆蓋暗紋的巨手，指尖滴落的黑霧落在地上，立刻腐蝕出深坑。
    而那隻暗紋之眼，正從縫隙裏緩緩爬出，眼瞳中倒映著他們的身影。
    "是那些。。。。。。更強大的存在。"灰袍老者的聲音首次出現慌亂，"他們順著惡念氣息找來了！"
    吳凡天握緊生命之葉，劍刃上的血珠滴在葉麵上，星芒突然大盛。
    他能感覺到，古樹的根須正在腳下蠕動，仿佛在回應某種召喚。
    而守護者的攻擊雖猛，石杖上的綠光卻開始與生命之葉的星芒產生共鳴，像是兩種力量在尋找某種平衡。
    "或許。。。。。。"吳凡天看向陷入瘋狂的守護者，又看向手中的生命之葉，"器靈說的"平衡"，是讓生命之葉的生機反哺古樹？"
    錢少突然眼睛一亮："師父，剛才我被守護者的藤蔓纏住時，那些藤蔓碰到我傷口，居然。。。。。。居然在幫我止血！"
    狼王之王低鳴著蹭了蹭吳凡天的手，它背上的傷口不知何時已經結痂。
    灰袍老者的空間屏障上，裂紋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全是因為生命之葉的星芒。
    暗紋之眼的巨手離他們越來越近，黑霧幾乎要籠罩整個古樹。
    吳凡天深吸口氣，將生命之葉舉過頭頂。
    星芒如瀑布般傾瀉而下，不僅籠罩了眾人，更順著古樹的枝椏流向每片葉子、每條根須。
    守護者的石杖突然垂落。
    他麵甲下的鎏金雙目緩緩褪去血色，重新變得清明。
    而古樹的光繭再次亮起，比之前更盛十倍的星芒從樹心迸發，竟將那隻暗紋巨手逼得頓了頓。
    "原來如此。。。。。。"吳凡天望著重新平靜的守護者，又望向天空中那道逐漸擴大的漆黑縫隙，"生命之葉不是殺招，而是鑰匙。
    它能喚醒古樹真正的力量，卻也會徹底暴露我們的位置。"
    錢少握緊短刀，少年的眼神裏沒有恐懼，隻有灼灼的戰意："師父，不管來的是誰，咱們並肩子上！"
    灰袍老者重新捏起青銅羅盤，指針終於不再旋轉，而是穩穩指向暗紋之眼的方向："該來的，始終要來。"
    狼王之王仰天長嘯，回應般的狼嚎從峽穀深處傳來，是它的族群，正順著氣息趕來支援。
    吳凡天望著手中重新變得溫暖的生命之葉，又望向天空中那道即將完全撕開的漆黑縫隙。
    他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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