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您心意已決，勒席爾先生，我建議您先去找我的祖父——巴魯爾·鋼盾，他是我們鋼盾家族僅存的幾個長者之一，也是據我所知最能跟瓦爾基拉——曾經的瓦爾基拉王女搭上話的人。”
    波盧特看著不遠處，在雪霧中若隱若現的北境王座高聳城牆。“夥計們，你們先去軍營報到，我先把我們的救命恩人安置一下，弄完就與你們匯合。”
    說完，他將巨獸的韁繩和剩下的一小叢眠花遞給身邊的隊員，自己則帶著勒席爾等人順著獸背爬下。活下來的幾個士兵調轉巨獸的朝向，前往城牆外的臨時營地匯報情況，波盧特則帶著我們向王城城門走去。
    波盧特，勒希爾和我們其他三人逐漸靠近那厚重的城牆。城門口的哨塔上，守衛的身影變得越來越清晰。
    王城的外圍充滿了沉重的壓抑氣氛，一行人靠近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道巨大的檢查關卡，四周布滿了巡邏的士兵，身著厚重盔甲，麵無表情地站在風雪中，猶如一座座冰冷的雕塑。
    每個進入城牆的商隊、旅人都會被詳細盤查，不論身份如何。勒希爾的隊伍也不例外，雖然波盧特提前跟守衛打了招呼，我們依舊接受了漫長的檢查——準確地說，隻檢查了我和勒席爾兩人。
    半透明的水元素一眼就可以物理意義上地看透，守衛除了露出困惑地表情外倒也沒進一步盤問。白影則是神不知鬼不覺地用虛空步伐跳到了另一側，在陰影中靜靜等待我們。
    “如果你想見到瓦爾基拉，現在就跟我乖乖閉嘴。”
    勒席爾一邊張開雙臂給守衛檢查，一邊看著準備給我搜身的守衛，心裏直打鼓。但這群家夥在我身上摸索了一陣，沒有發現任何能打開的地方，在波盧特的勸說下勉強在我爆發前作罷。
    當眾人終於成功進入城內時，勒席爾感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迎麵而來。北境王座的封閉氣氛在每一條街道上都顯而易見：巡邏的守衛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城市更多，鐵甲靴踩在雪地上發出的聲音在冰冷的空氣中回蕩。街道上的行人寥寥無幾，偶爾有幾個行色匆匆的居民經過，看向我們時都露出了不善地目光。
    “看來北境的局勢比我們預想的還要緊張。”
    沿著波盧特所指的路線，四人穿過狹窄而蜿蜒的巷道，漸漸遠離了王座核心的繁華區域。城市中心的冰雕宮殿遠遠佇立在雪霧中，雖然美麗，卻充滿了冷漠與疏離。隨著距離核心越來越遠，街道的破敗景象開始顯現。
    這是一片被時間遺忘的角落，房屋陳舊，石牆上爬滿了厚厚的霜凍，門窗搖搖欲墜。這裏的居民更少，隻有幾個穿著襤褸的人影在巷尾匆匆閃過，對外來者視若無睹。
    “這裏就是鋼盾家族的地盤？”
    波盧特點了點頭，眼神中流露出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惆悵。眼前這個似乎曾經相當富麗堂皇，如今卻因年久失修而徹底融入了周圍平民住宅區，這就是今晚一行人休息地地方。
    建築仍然保留明顯地北境貴族風範，大門兩側的雕像已經斑駁不堪，曾經象征榮耀的鷹頭家徽在風雪中幾乎看不清了。門前的台階上積滿了厚厚的積雪，幾名仆人正在艱難地清理著，但他們的衣著寒酸，動作也顯得有些遲緩。
    勒希爾的目光在這座破敗的府邸上遊移，怪不得布隆·鋼盾寧可跑到卡薩大沙漠當雇傭兵也不願意留在北境。他帶領著隊伍推開了府邸的大門，厚重的木門發出一聲令人不快的嘎吱聲，仿佛多年來無人來訪般。
    一個年邁的仆人走了出來，先是注意到了勒希爾，在看到勒席爾掛滿名貴珠寶的法袍和身後的隨從後，有些緊張地用嘶啞的聲音問道：“您是哪位？”
    波盧特畢竟還是矮我半個身子，輕咳兩聲才引起了仆人的注意，“這是我們小隊的救命恩人，勒席爾先生和他的護衛。他們今晚要在我們家留宿。另外巴魯爾爺子身體可以的話，看能不能安排他們見一次麵。”
    “啊，好的，波盧特先生。”
    仆人側過身子，讓出了進屋的通道，“請原諒我的失禮，勒席爾先生，這邊請。”
    府邸內的氣氛與外部如出一轍，昏暗的光線下，牆上的掛畫已經模糊，破碎的地毯鋪滿了塵土，昏暗的走廊兩旁擺放著幾件破敗的家具。
    “巴魯爾老爺現在正在陽台休息，半小時後就要回房睡覺了，如果勒席爾先生想今天之內去拜訪，我現在就去告知老爺。”
    “按你說的做吧。”
    他們在一個古老的木門前停下，仆人輕輕敲了幾下門，和波盧特一起側身進入。幾分鍾後，仆人重新退了出來，向著勒席爾做出請的手勢。
    “巴魯爾老爺在裏麵等候您。”
    勒希爾點了點頭，剛踏出一隻腳，想了想又轉身把我按在一邊，“你就不用進去了，白影，把他帶出去——哪裏都行。”
    “哈？爬蟲你......”
    白影眼睛抽了抽，心一橫抓住我的後背，虛空步伐相互碰撞，二人便消失在了原地。勒席爾也沒有繼續糾結，帶著渦流走進房間。
    巴魯爾·鋼盾坐在一張沉重的木椅上，那是一個典型的北境矮人長者，他的身材雖然不再如年輕時那樣魁梧，卻依然保留了矮人特有的厚重感。他的麵色蒼白，雙頰稍顯凹陷，胡須蒼白而稀疏。那胡須從下巴垂下，顯得有些雜亂。即便如此，胡須依然整潔，透露出一種古老的矮人貴族的尊嚴。
    他的身上披著一件舊而厚重的鬥篷，鬥篷的邊緣已經磨損，但仍能看出當年用的是極為貴重的布料。鬥篷下的皮甲雖然破舊，但依然保持著完整，皮甲上還隱約可以看到鋼盾家族的紋章——一個已經褪色的鷹頭徽記。
    “您就是勒希爾先生吧？”
    巴魯爾的聲音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一聽就是貨真價實的貴族沒錯。但作為皇族的勒席爾同樣聽出了矮人沉穩的語氣背後，那一絲微不可察的——期待，或是威脅？
    “波盧特已經告訴我您的來意。想見王女大人，這是個很罕見的要求。”
    巴魯爾將鬥篷往身上扯了扯，微微閉上眼睛。
    “在我給出我的建議之前，我能否提前問一句，您和天界——或是深淵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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