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4層深淵的黑暗中，我正扶著腦袋，半睡半醒地斜倚在王座上。這混沌世界在絕大部分時間都是無趣的，特別是在這一層的活物都被我燒掉之後——這也是為什麽當初勒席爾的到來讓我“格外照顧”的原因。
    就在我思考著怎麽找下一個樂子時，老蜥蜴的身影悄然現出。他雖然對1024層的每一處角落還不甚熟悉，但早已學會利用手臂上那枚閃爍著詭異光芒的惡魔印記作向導找到我的位置。
    他借助群沙之握鋪出的沙路在各個浮島之間穿梭，直到接近我身後。跟在他身邊的渦流“捧著”從寶庫中拿出來的一堆大小各異的契約鱗片，徑直向我走來。
    “佐格拉斯。”
    我微微睜側臉，瞥了他一眼，帶著一絲難以言表的興趣。那一瞬間，深淵的陰影中仿佛多了幾分曖昧的火花。盡管我仍沉浸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中，但內心深處已經想出了幾十種方法懲罰他的挑釁。
    勒席爾顯然不知道我的內心活動，依舊保持著他那腹黑的笑意：“我親愛的惡魔領主大人，我找到一些有趣線索，想不想趁這個機會帶我去別的鄰居家裏搶點東西？”
    他的語氣裏既有不容拒絕的懇求，又透露出一絲刻意拉近距離的意味。麵對他這種軟磨硬泡、卻又毫不示弱的態度，我不由得輕哼一聲，伸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這些鱗片，你應該在我的寶庫中見過，它們是和我的祖先契約過的仆從們留下的。渦流感覺到其中一些氣息來自深淵深處，如果其中有你的熟人的話——挑幾個出來？”
    渦流順勢把鱗片遞了上來，我打了個哈欠，隨手翻了翻。那些鱗片在昏暗的光線下散發著古老的氣息，氣味略帶腐朽，卻帶著某種經久不衰的魔法。
    非常古老而強大的契約魔法，我最討厭的法術之一。
    “惡心的玩意，玩具玩膩了殺掉就好，搞什麽契約，爬蟲，你下次……”
    我微微挑了挑眉，指爪停留在了一片鱗片上，睡意突然消失了。
    “嗯？”
    那股久違的契約氣息讓我頓時警覺起來。這片鱗片散發出的氣息，深沉而古老，帶著我久遠記憶中的一絲刺痛。曾經……我曾經見過它的主人，那個守護深淵心髒的古老看守者。契約的氣息像是鎖鏈一樣，將曾經無法忘卻的記憶一層層地拉扯出來。
    我猛地收回了手，低頭看著渦流捧著的那堆鱗片，語氣突然冷了下來：“爬蟲，你剛說這些鱗片是你的祖先契約仆從的遺物？”
    勒席爾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似乎察覺到我的語氣變得異常嚴肅。他猶豫了一下，眉頭微挑：“是——至少知識庫裏是這樣記錄的，怎麽了？”
    我沉默了片刻，指尖再次觸碰那片鱗片，仿佛在思索著什麽遙遠而沉重的事。“不可能，那個家夥怎麽會臣服於其他人......”
    “呃，哪個家夥？”
    “托羅多。”
    勒席爾在腦海中搜索了一陣，最終肯定自己對這個名字完全沒有印象。看了看身旁同樣一臉茫然地渦流，勒席爾隻能繼續追問，“也是一個惡魔領主？”
    “惡魔領主？”我冷笑一聲，“算是吧，不過他並不是某一層位麵的主人，他是“心髒”的看守者。”
    心髒？如果他沒記錯，眼前的家夥提到過，深淵原本是澤魯斯的遺骸，在無數歲月的流轉中獲得了新的自我意識。在這裏提到心髒，那指代的必然隻有——
    “深淵意誌已經不再是曾經的澤魯斯，但無論如何，它與澤魯斯的聯係從未切斷。若澤魯斯的靈魂再次接觸到這裏的‘心髒’......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但顯然深淵意誌不想這種事發生，它製造了一個無人能夠破解的迷宮“迷失心界”，以及一個怪物來看守那裏。那個家夥，就是托羅多。”
    嚴格來說，深淵不會製造生命。勒席爾默默思考著，托羅多依舊可能是某個古神後裔，然後和眼前的家夥一樣被深淵洗腦了。但他現在不知道的是，究竟是深淵意誌的洗腦更厲害，還是龍皇的契約更厲害......
    看我沒有繼續說下去，勒席爾故意露出一抹邪笑，“真是難得見到你這麽嚴肅，怎麽，你不一定打得過那家夥？”
    “你在搞笑嗎，爬蟲？”我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反問，“我和他打過一次，但在深淵意誌的排斥下，連勝負都沒有分出來我就被趕回來了，如果不是差點被那家夥用牛角給捅了個對穿——”
    果然打不過，勒席爾自動屏蔽了我後續的演說，暗暗頭疼起來。雖然剛剛受到龍皇的啟發連升兩級，但麵對惡魔領主本體這個級別的對手他依舊沒什麽勝算可言，把希望完全寄托於祖先的龍血契約能生效這件事上顯然不符合他的風格。
    “如果再讓我碰到那家夥，我肯定會把他的角看下來當燃料——既然你這樣問了，爬蟲，跟我再去一趟迷失心界，我要揍他......”
    “下次一定。”
    在確保自己能夠完整地回來之前，勒席爾果斷拒絕了我的要求，並光速轉移了話題。“你先給我講講你上次說的那個第五顆寶石的主人，呃，格勞修斯？”
    “是暴食的格勞澤布，七大罪之一，勒席爾大人。”渦流在勒席爾耳邊小聲提醒。
    “無所謂，那個家夥你打得過嗎？”
    “貪心小爬蟲，你還想一天打兩個？好好好，我就陪你野一次——”
    “不，冷靜一下佐格拉斯，你喜歡的是屠殺別人，不是被別人屠殺對吧。”勒席爾滿臉黑線，不由得拔高了音量，“如果能拿到格勞澤布的寶物“深淵之口”，我可以幫你吞噬別的惡魔領主的力量，那個時候再去迷失心界豈不是更爽？”
    “......如果你沒騙我的話，爬蟲。”
    我好不容易按捺下直接開門去揍人的衝動，極度不耐煩地盯著勒席爾，“格勞澤布因為無限成長的能力過於逆天，一直被其他六大罪惡魔領主壓製著，雖然沒有實際交手過，但大概率會比我弱一些。”
    “很好，我們準備一下，到時候跟你一起過去。你負責打架就完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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