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勒席爾布置的傳送門，日蝕聖域的高溫被一行人徹底拋在了身後。老蜥蜴的腳爪小心翼翼地踩在傳送門後濕潤的土地上——他甚至不太能確定這是不是“土地”，遍地粘稠的液體和空氣中宛若胃酸的味道讓他有一種傳送門開進了某個怪物肚子裏的錯覺。
    這片區域的景象仿佛是一條龐大的食道，延展向遠方。腐蝕的岩壁和扭曲的地麵像是被某種強大的力量無情地洗刷過，巨大的石質結構宛如腸壁般彎曲，暗紅色的液體順著裂縫流淌。
    空氣中彌漫著黴味和腐敗的氣息，整個區域充滿了腐化的痕跡。但最令勒席爾不安的並非這些景象，而是周圍的沉寂。
    “至少在我學過的知識裏，深淵不應該這麽冷清。”
    沒有任何惡魔的呼喊，沒有戰鬥的震動，甚至沒有最基本的生物活動。這片區域異常安靜，仿佛一切生命都已經消失，連最基本的風聲都沒有，隻有那種壓抑的寂靜在我們耳邊回響。
    “佐格拉斯，你……到底燒了幾層的惡魔？”
    “什麽玩意？”我一臉嫌棄地燒掉粘在我盔甲上的粘液，沒好氣地回應，“這種潮濕的方不是為了打架誰沒事跑過來放火，不是每隻惡魔都有榮幸變成我領地的燃料——”
    “這片領地距離暴食的領土已經很近了，從地圖上看差不多就是‘食道’的位置。”
    渦流已經化作一個水球飄在了半空中，隻抽出兩隻手拿著地圖，似乎是擔心自己的身體被這裏的粘液汙染。
    “就像生物的食道裏充滿食物殘渣和細菌一樣，深淵的食道裏應該也有不少惡魔和不可名狀的東西，我們最好小心前進。”
    “食道？真是惡趣味。”
    埃爾德率先向著食道內走去，白影這一會的工夫又不知道遊蕩去哪裏了。勒席爾拉著我跟上埃爾德，渦流則飄在他頭頂指示著方向。
    我們小心翼翼地穿過這片巨大的廢墟，四周的岩壁像是腸壁一樣彎曲起伏，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蝕的氣味，濕滑不堪的地麵讓隊伍行進的速度被迫放緩。
    隨著腳下的路徑越來越狹窄，勒席爾隻能靠著牆壁勉強支撐，免得在泥濘的地麵上滑倒。偶爾有些暗紅色的液體順著裂縫滲出，滴落在他華麗的法師袍上，散發出一股刺鼻的氣味，高貴的術士臉色很不好看。
    我們越走越深，四周的環境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一片充滿腐蝕感的狹窄地帶。沉默壓迫著我們，直到勒席爾因為慣性一頭埋進埃爾德的後背，發出哼的一聲。
    “怎麽突然停下了？”
    埃爾德一把護住身後的勒席爾，他用那雙銳利的眼睛掃視著周圍。“這有戰鬥過的痕跡。”
    盡管將軍這樣說，勒席爾依舊沒發現四周有任何異常。無處不在的粘液瞬間遮蔽了一行人前進的足跡，更別提找到其他人戰鬥過的痕跡了。
    “這裏。”
    他沒有多做停留，直接舉起戰錘，一錘子劈下，狠狠地擊中了前方的一塊凸起的岩石。隨著一聲巨響，地麵上的裂縫迅速擴展。當雷電激起的煙塵散去時，勒席爾才看到地麵下隱藏著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那些殘破的惡魔屍塊像是被隨意丟棄的垃圾，肢體已經不再完整，仿佛所有生命力都被強行抽走了。它們的皮膚幹癟，骨骼外露，幾乎沒有任何血肉的痕跡，隻有一些幹裂的組織和枯萎的血管。它們的眼窩空洞，仿佛在死前經曆了無盡的痛苦，殘餘的能量被完全榨取，隻留下空殼般的屍體。
    “這……這些東西是怎麽回事？”
    “死惡魔，深淵裏遍地都是。反正死了之後過段時間就會複活，管他們幹嘛。”
    我興致缺缺地繼續向前走去，勒席爾卻原地舉起法杖，蛇頸扇中散發出幽綠色的光芒。
    “它們……不會複活了。”
    “哈？你在說什麽胡話，臭爬蟲，你是惡魔我是惡魔？”
    勒席爾完全不為我的暴躁氣息所動，“無論是怎麽個複活法，能量守恒都是基本原則。如果是被殺死後能量逸散到深淵環境中，再被深淵意誌捏回去，‘複活’還說得通。”
    勒席爾指著屍體周圍滲出的淡黃色的腐蝕性液體，散發著一股酸腐的氣味，仿佛是某種強大力量的消化液，吞噬了其中所有的生命力。
    “但這些惡魔的生命力完全被抽幹，他們的靈魂——還被困在這些殘骸中，根本沒有複活的可能。佐格拉斯，能在深淵抽幹惡魔能量的東西多嗎？”
    “用你的腳想一想，爬蟲，深淵意誌希望惡魔互相殘殺，或者殘殺其他種族。如果所有能量都被一個家夥吃了，深淵的意誌能滿意嗎？就算是被我燒掉的惡魔，也會定期重生，除非是——”
    “除非是連深淵意誌都無法幹涉的東西，比如龍皇的寶石。”
    勒席爾眯了眯眼，沉默了片刻，“看來不靠譜是所有惡魔領主的共性，佐格拉斯，按你說的，即使其他七大罪惡魔都在刻意壓製暴食使用‘深淵之口’的力量，他依舊找到機會開張了。”
    “聽起來會有亂子。”這終於勾起了我的一絲興趣，盔甲因為興奮的顫抖發出鐵片摩擦的刺耳聲音，“要不我們幫暴食一把，讓七大罪魔王好好打一架——”
    “呃，不，我覺得，呃，還是你親自去和暴食打架會比較有趣。”勒席爾急忙打住我這突如其來的靈感，“另外我們需要尋找更多的線索，我想去看看這片領地的惡魔領主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你覺得那個惡魔領主還活著嗎？”
    “即使用深淵之口，也不能吞噬同級或者更高級的存在。”
    在熟悉了四顆龍皇寶石的特性後，勒席爾對這些神器的能力已經有了比較清晰的認知。盡管寶石的能力擁有極高的上限，能發揮多少依舊是取決於使用者的。既然用海洋之心無法召喚出比自己高級的召喚物，深淵之口理應也有類似的限製。
    “好吧，就當熱身。”
    我略微感知了一下周圍的氣息，遠處那混沌能量匯集的暴風眼，無疑就是這一層惡魔領主的所在地。
    “再強調一遍，如果待會打的不夠帶勁，我會宰了你的，爬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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