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怎麽就我們自己解決了？”
    何立平歪著腦袋，脖頸青筋微微暴起，像隻被激怒的鬥雞般瞪著老李，眉頭幾乎擰成了麻花。
    “你們警察難道不是服務群眾，為群眾排憂解難的嗎？”
    “如果遇到問題都讓我們自己解決，那還要你們幹啥！”
    何立平臉上滿是質問的神情，唾沫星子隨著話語飛濺而出。
    老李冷眼如刀般瞥了他一眼，雙手抱在胸前，身子微微後仰，拉開與何立平的距離：“我都跟你說了，這種情況，我們警察也隻能是調解勸說，又不能強迫對方做什麽事。”
    “現在事情發展到這樣的程度，你應該想想這是為什麽！”
    老李頓了頓，目光如炬地盯著何立平。
    “人家吃飽了撐的啊，放著自己好好的房子不住，隻能躲到外麵去？”
    “你們對人家做了什麽，自己心裏清楚！”
    何立平梗著脖子，漲紅的臉像熟透的番茄，還想反駁。
    老李卻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抬手打斷，語氣冷硬道：“所以我就跟你說了，這個問題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事兒是你們挑起來的，給人誠懇道個歉，服個軟，說幾句好話，態度好點，這事兒或許就能解決了。”
    “現在被欺負的是我，你還讓我給他道歉？”胸脯劇烈起伏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咬牙道，“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欺負老實人？
    歪日！
    要不要聽聽你說的什麽勾八話？
    你是老實人？
    還是你老母是老實人？
    還是你老婆是老實人？
    老李心裏不停吐槽著，眼底閃過一絲譏諷。
    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下情緒，語氣不帶絲毫溫度：“既然你不願意道歉……那隻有另外一種手段了。”
    何立平連忙問道：“什麽手段！？”
    老李淡淡吐出四個字：
    “法律手段！”
    何立平聞言，臉一黑，嘴角抽搐了兩下。
    “法律手段？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老李神色嚴肅，眼神堅定，正色道：“我可沒跟你開玩笑，遇到問題通過法律手段來維權這不是很正常的嗎？我都跟你說了，像你這種情況，報警其實作用不是很大，我們根本就管不了，但你可以去法院起訴，讓法官來解決問題。”
    何立平臉色更黑了。
    像吞了隻蒼蠅般難受，站在原地，手腳都不知該往哪放。
    法律手段……
    說得輕巧。
    但……在很多情況下，當對方說出“你可以通過法律手段來解決問題”，又或者“走法律途徑”之類的話的時候，其實就相當於說“我就那樣了，你不服就去告我啊”。
    因為絕大多數人根本就沒有這個時間和精力去起訴啥的。
    起訴流程複雜，時間拖得久，還要付出金錢成本，包括請律師，來回路費，請假的誤工費等等，一般人還真承受不起。
    也正因如此，走法律途徑，也就成了某些“無賴”的武器。
    何立平就曾多次來這招。
    在小區裏橫行霸道，侵犯這個的權益，影響那個的生活。
    而當對方找他理論的時候，他就經常拿“你有本事就去告我”，“廢話少說，走法律途徑好了”之類的話來惡心對方。
    何立平萬萬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會遇到這樣的情況。
    他臉色異常難看地站在那裏。
    “你這個警察，你這是不管我了是嗎？”何立平咬牙沉聲問道。
    老李語氣平淡，眼神中透著無奈：“不是不管，是沒法管。我們不能強行破門進入，現在呢，又聯係不到戶主，那你說，我們怎麽管？”
    何立平眉頭緊緊皺起，整張臉都擰成了一團，眼神中滿是不甘心，嘴唇動了動，顯然還想說什麽。
    但老李可沒那麽多時間陪他耗在這裏。
    瞥了眼手表，直接道：“好了，這個情況呢，就是這麽個情況。”
    “我們確實也隻能做到這一步。”
    “如果要解決這個問題，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多從自己身上努努力，想想這事兒是怎麽挑起來的。”
    “想清楚了這一點，你自然也就知道，該怎麽去解決了。”
    “就這樣吧，我們收隊了。”
    說完，老李拿對講機聯係了一下樓上的陳野。
    便收隊離開。
    警察離開後，樓道裏的聲控燈忽明忽暗，何立平站在原地，胸膛劇烈起伏，嘴角不受控製地抽動著，喘出的粗氣仿佛帶著火，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
    “媽的！”
    “一群廢物點心！”
    何立平低聲咒罵了一番。
    然後氣衝衝回家。
    剛一回家，王素芬就立刻湊上來詢問情況：“啥情況啊平平？警察呢？他們準備咋處理！？”
    杜美蘭也在一旁催促，臉上寫滿了焦急：“老公你說話啊，警察咋說的？這聲音還一直在響根本沒停過！”
    何立平一腳甩掉鞋，走進客廳，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撇著嘴說道：“警察不管，讓我們自己想辦法。”
    “啥玩意兒？他們不管！？”
    王素芬頓時就不樂意了，雙手叉腰，像隻炸了毛的母雞。
    “不是，我們都被欺負到這份上了，警察憑什麽不管！”
    “他們怎麽當警察的！”
    “這還是為人民服務的警察嗎這！”
    王素芬氣得大叫。
    聲音尖銳地嚷嚷著。
    杜美蘭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冷冷說道：“這警察怎麽這樣啊，是不是我們沒上貢的緣故？”
    何立平平疲憊地歎了口氣，癱坐在沙發上，揉著發脹的太陽穴說道：“警察說他們沒辦法采取強製措施，不能破門，打電話又聯係不到人，就沒辦法了，說讓我們自己找對方和解，又或者去起訴。”
    杜美蘭氣得臉都扭曲了，牙齒咬得咯吱作響：“這就是瀆職！必須投訴他們！真是搞笑了，如果我們什麽問題都能解決，那還要警察幹什麽！？”
    幾人罵罵咧咧，空氣中彌漫著壓抑又憤怒的氣息，仿佛一點就著。
    差點原地爆炸，集體升天。
    不過這會兒音樂突然停了。
    “誒？沒聲兒了！要不我們先睡覺，明天起來再解決這個問題？”杜美蘭打了個哈欠，聲音裏滿是困倦。
    “啊欠！你一說睡覺，我都困了，眼皮子都打架了。”王素芬也連連點頭。
    “嗯，先睡吧，困得不行了。隻能明天起來，再想辦法。”何立平有氣無力地說道。
    幾人說著，便各自回房，睡覺。
    但，好景不長。
    剛躺下眯著。
    突然一陣急促的音樂聲響起，仿佛一把尖銳的刀，瞬間劃破了夜的寂靜。
    “草！！！”
    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從床上坐起，握著拳頭狠狠砸向床鋪，床墊發出 “砰砰” 的悶響。
    “媽的！”
    “還讓不讓人活了！”
    “我草XX啊！！！”
    這激動的樣子，把睡在旁邊的杜美蘭嚇了一跳。
    驚魂未定地看著何立平。
    然後，
    伸手在床頭櫃摸了下，把手機拿起來，關掉鬧鍾。
    “你鬼叫什麽呢？”
    “這不你自己設的鬧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