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你嚇唬我的吧？”
    “我就是在視頻的評論區發表了個評論，就說我犯罪了？就要抓我？”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杜美蘭神色已經慌了。
    脖頸上的青筋隨著話語劇烈跳動，雖然聲音依舊尖銳，卻難掩其中的顫抖。
    王素芬也急忙道：“你這個警察就會嚇唬我們平頭老百姓！這還不是你說啥就是啥？反正就欺負我們不懂法唄！”
    老李雙手抱胸，警服的褶皺間透出冷硬的氣場，他微微揚起下巴，目光像鋼針般紮在杜美蘭臉上，冷冷道：“你們不是有律師嗎？是真的還是我騙你們的，問問你們的律師不就知道了？”
    “張律師你說句話啊，他是不是在危言聳聽？”杜美蘭瞬間像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般看向張偉，語速很快地問道。
    何立平跟王素芬也都齊刷刷看向他。
    眼巴巴的。
    在三人的目光注視下，張偉歎了口氣說道：“刑法中確實有一條罪名，叫做【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
    “指的是違反國家有關規定，向他人出售或者提供公民個人信息的行為，情節嚴重的情況下就涉嫌這條罪名。”
    “如果說，這位警察同誌剛才說的情況確有其事，你在網上曝光對方的個人信息，讓他遭受到網暴……那就達到了‘情節嚴重’的程度，確實是涉嫌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的。”
    張偉深吸一口氣，目光直視著杜美蘭，道：“他，沒有嚇唬你。”
    “這是真的！”
    杜美蘭臉色頓時就變了。
    眼神晃動，瞳孔收縮，肉眼可見變得慌張。
    雖然病房裏開著空調，溫度並不高，但杜美蘭的額頭還是迅速地冒起了細密的汗珠。
    “咕嚕！”
    杜美蘭艱難吞咽口水，咬著下唇開口道：“張，張律師，那現在怎麽辦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根本就不知道這還能犯法的……我看網上人家都說言論自由啥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杜美蘭聲音都在顫抖。
    她不是後悔了。
    她隻是怕了。
    本來就涉嫌【非法侵入公民住宅罪】、【尋釁滋事罪】、【故意毀壞財物罪】，有可能被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現在又來一個【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
    四層buff疊加在身上。
    這事兒擱誰，誰不迷糊？
    張偉微微搖頭，歎了口氣，道：“現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警方的調查，如是交代自己的問題，有什麽說什麽，如是供述，積極配合，坦白從寬，至於其他的……聽天由命吧。”
    張偉的聲音裏帶著幾分疲憊，仿佛早已看透這類案件的結局。
    像這種簡單的案子，還能有啥辦法？
    警方既然已經找上門來，那就說明，必然是將事實調查清楚了，證據啥的，肯定也不差。
    說白了，就這麽簡單的案子，別說是經驗豐富的老警察，哪怕就是警校剛畢業的新人，也能辦得差不多。
    作為犯罪嫌疑人，麵對這種“事實清楚，證據充分”的案子，除了乖乖配合老實交代，還能幹啥？
    硬著頭皮死不承認？
    除了給自己多加點刑罰，還能有啥？
    所以張偉能給杜美蘭的建議，就一點：老老實實配合調查，交代問題。
    別想著負隅頑抗。
    沒用。
    不，更準確的說，有用，但是負麵作用……
    聽了張偉的話，杜美蘭心裏最後那點希望也是轟然破滅。
    肩膀一塌。
    整個人都不好了。
    仿佛被抽走了全身力氣，身體都搖晃了兩下，差點當場癱軟倒在地上。
    這時王素芬上前梗著脖子，指著杜美蘭說道：“那個警察啊，評論是她發的，那你隻抓她一個人回去就好了啊，跟我和我兒子可沒關係，你抓我們幹啥？”
    “你說啥？”
    杜美蘭猛地，頭發淩亂地散在臉上，像瘋婆子般瞪著王素芬。
    “你什麽意思！？”
    “握草尼瑪的王素芬，你這話幾個意思？”
    杜美蘭也是怒了。
    踏馬的！
    事兒是一起幹的，注意是一起商量的。
    結果現在東窗事發了，你特麽這老逼太，你上來就賣隊友？
    杜美蘭肯定不能忍。
    當場就破口大罵。
    王素芬自然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被人罵了肯定要還嘴。
    更何況罵她的還是兒媳婦，是晚輩。
    王素芬更加忍不了一點。
    當即雙手叉腰往前一頂，瞪著倆大眼珠子，衝著杜美蘭就激情開噴：“你踏馬跟誰草草草的呢？”
    “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我兒媳婦，我是長輩！”
    “誰踏馬的教你這麽跟長輩說話的？”
    “還有我說錯了嗎？”
    “那評論不是你發的？那賬號不是你的？跟我和立平有什麽關係？”
    “一人做事一人當，你這害人精你還想拉我兒子下水啊！？”
    罵了一頓之後，王素芬又看向老李說道：“警察同誌你快把這個女人帶走吧！”
    “好好查，好好審，好好問。”
    “那評論確實是她發的。”
    “跟我還有我兒子可沒關係，這事兒真跟我們沒關係。”
    王素芬一個勁兒地給自己和兒子撇清關係。
    “你說句話啊！你啞巴了？”杜美蘭轉頭衝著病床上的何立平嘶吼。
    何立平目光閃爍，喉結滾動了兩下，硬著頭皮道：“我說什麽？那個‘純情蟑螂火辣辣’確實是你的賬號啊，你讓我說什麽？”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這句話還真沒說錯。
    在何立平跟杜美蘭的身上，簡直是演繹得淋漓盡致。
    “好啊何立平，你個狗東西，狼心狗肺，沒良心的玩意兒！”
    “你竟然這麽害我？”
    “好！那我也沒什麽好留情麵的了。”
    杜美蘭麵色一狠，向著老李道：“警察同誌，那個抖音賬號確實是我的，但那些信息，有一部分是何立平發給我的！”
    “林北的手機號，我根本就不知道，那就是何立平微信發給我，我直接複製的，因為他之前給林北打過電話，他存著林北的號碼，我壓根兒就不知道。”
    “我有微信聊天記錄作為證據！”
    “如果他不給我發手機號，我上哪兒去曝光手機號去？”
    杜美蘭冷冷瞥了一眼臉色難看的何立平，繼續說道：“如果說我涉嫌那個什麽侵犯信息罪，那何立平也逃脫不了幹係。”
    “至於王素芬，她也幹淨不到哪兒去！”
    “當時她也在旁邊看著，還出主意，而且她自己也用自己的賬號發了林北的個人信息出來，她同樣涉嫌這個犯罪！”
    杜美蘭也是徹底不管不顧了。
    一副“你想讓老娘死那你也別想活”的架勢。
    不但把何立平給拉下水，還順帶著把王素芬也拽下來了。
    主打一個，一家人整整齊齊，誰特麽也別想脫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