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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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妹.妹,你們不要著急, 不要害怕。”
    “這個案子我們會仔細調查,慎重對待。”
    “如果確實存在你們所說的,是因為受到了異性猥褻和非禮,出於自保才發生那樣的情況,那麽我們肯定會將其考慮進去,並如實記錄和反饋。”
    “當然,我們需要的是證據,你們說的情況,我們會去調查核實。”
    警察這樣說著。
    沫沫和樂樂兩個小女孩都小聲抽泣著。
    說是讓她們不要著急不要害怕。
    可如何能不著急?
    如何能不害怕?
    她們還都是大學生,生活在象牙塔裏,連男朋友都還沒有,現在卻被陌生男人逼到衛生間內妄圖不軌。
    雖然他們並沒有占到什麽實質性的便宜,可帶來的恐懼那是不可能消除的。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趙雅楠。
    她本身受到的驚嚇就是最大的。
    那個四眼仔也是最變態的。
    不光去抱她,親她,竟然還伸手往趙雅楠的裙底摸去。
    這事兒別說趙雅楠一個大學生小姑娘了,就是換了任何一個女性,都是巨大的驚恐。
    更何況,
    趙雅楠還失手傷了人。
    這對於一個小姑娘來說,更是莫大的打擊。
    她現在,肯定更加害怕。
    有道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就在這驚恐不安的氣氛下,最新消息傳來,四眼仔死了。
    送到醫院沒多久,就嗝兒屁了。
    對於四眼仔這樣的爛人,死就死了,死了活該。
    或許也就他的家人會傷心難過,但其他人聽到這個消息,或許還會覺得死得好呢。
    可問題是。
    四眼仔不是自然死亡,也不是意外事故。
    他是被趙雅楠捅傷然後死亡的。
    他這一死,豈不是趙雅楠要承“殺人”的刑事責任?
    聽到這個消息,
    趙雅楠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感覺大腦一片空白,淚流滿麵,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直接癱倒在床上。
    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外,一陣喧鬧聲傳來。
    “是誰!是誰殺了我兒子。”
    “我要她償命!”
    “我可憐的兒啊,你還那麽年輕,怎麽就這麽去了啊。”
    “殺人凶手呢!叫殺人凶手出來,我要你給我兒子償命!!!”
    一陣尖銳的大喊大叫聲傳來。
    是四眼仔的家人來了。
    他的父母。
    四眼仔本名“薑傑”,他父親叫“薑建設”,母親叫“劉翠萍”。
    此刻便是薑建設和劉翠萍,收到消息趕了過來。
    他們本來收到的消息是,兒子參加婚禮,被伴娘捅傷了。
    結果剛趕到新房這裏,消息更新,兒子不光是受了傷,已經死了。
    薑建設和劉翠萍頓時更加難以接受,更加悲傷也更加憤怒。
    “你們是薑傑的父母?”
    匡誌磊向著兩人問道。
    薑建設說道:“沒錯,我們是薑傑的父母,警察同誌,我兒子……我兒子真的,沒了嗎?”
    薑建設心裏還抱有一絲幻想。
    緊緊盯著匡誌磊問道。
    匡誌磊歎了口氣,點頭道:“是的,薑傑確實已經在醫院不治身亡,還請兩位節哀。”
    “廢話沒有用,讓別人也節哀!”劉翠萍表情怨毒地低吼一聲,“殺人凶手呢!聽說是個伴娘?讓她給我兒子償命!”
    匡誌磊說道:“這個具體的案情我們正在調查當中,你們放心,一旦查清楚了,該誰承擔的責任肯定少不了。”
    “這還有什麽好調查的?不是說有很多人都親眼看到了嗎?就是那個伴娘殺的人!就是她殺了我兒子,槍斃她,讓她償命!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有什麽好糾結的?”
    劉翠萍大聲嚷嚷著。
    匡誌磊耐著性子道:“這是刑事案,而且還是涉及人命的刑事案,肯定需要慎重對待,調查仔細。”
    但劉翠萍根本就不聽。
    說什麽也要殺人償命。
    這時,
    胖子麻子和小黃毛過來了。
    他們跟四眼仔是朋友,四眼仔的父母自然也是認得他們的。
    一看到他們,劉翠萍便立刻上前緊緊抓著胖子的手。
    語速極快地問道:“是誰殺了小傑?你們都是小傑的朋友,也都是伴郎,你們肯定知道的對不對?到底是誰殺了我兒子,你們告訴我,我要她給我兒子償命!”
    薑建設也問道:“到底是什麽情況,不就是來當伴郎嗎,怎麽還……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胖子神情緊張不已,說道:“叔叔阿姨,這個……小傑是被一個戴眼鏡的伴娘用剪刀捅到胸口死了的。就在衛生間裏。其實小傑隻是想跟那個伴娘認識一下,結果不知道怎麽了,那伴娘就跟瘋了似的,用剪刀捅了小傑……當時我們都嚇壞了,趕緊搶救跟撥打120,但還是……唉,叔叔阿姨你們節哀吧。”
    “這女的有病吧?我兒子隻是想認識一下,她願意就認識,不願意就不認識,用得著下死手嗎?這到底是什麽樣的家庭才能培養出這種心狠手辣的人!”
    劉翠萍咬牙切齒道。
    這時,
    趙雅麗聽到動靜出來,直接針鋒相對道:“你這話就沒道理了,你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了嗎就在這裏罵人?你知道你兒子幹了什麽嗎?你知道具體是什麽情況嗎?”
    “你是誰啊你?”
    劉翠萍盯著趙雅麗問道。
    趙雅麗說道:“我是今天婚禮的新娘,也是你口中殺人凶手的姐姐!”
    “好啊!”
    “你個殺人凶手的姐姐還有臉出現在我麵前?”
    “你妹妹殺了我兒子,你作為姐姐你也有責任!”
    劉翠萍咬牙切齒道。
    趙雅麗說道:“那你了解清楚了嗎,我妹妹為什麽會用剪刀去捅你兒子!她跟你兒子也就第一次見麵,無冤無仇,犯得著搭上自己的未來去捅一個陌生人?”
    劉翠萍氣得大喊:“怎麽你現在是受害者有罪論嗎?我兒子才是受害者,他被你妹妹捅了,還死了!你不去找.你.妹.妹的原因,你在這裏找我兒子的麻煩,你這是什麽意思?哦,我明白了,你不就是想給你妹妹洗脫罪名麽?但我告訴你,不可能!我兒子不會白死,他不能白死!殺人償命!就算你說出花來,也是你妹妹殺了我兒子,她,必須償命!”
    劉翠萍咬牙切齒吼著。
    她氣?
    其實趙雅麗的氣,並不比她少。
    自己的妹妹,好好的一個大學生,卻被變態男猥褻,她隻是想保護自己,卻失手殺了變態男。
    到底是誰毀了誰?
    趙雅麗氣衝衝道:“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告訴你!是因為你寶貝兒子,想非禮我妹妹!他把我妹妹堵到衛生間,想非禮我妹妹。我妹妹隻是想保護自己,所以才誤殺了你兒子,這叫正當防衛!說到底,還是你兒子不做人事,這能怪我妹妹嗎?難道我妹妹就不能反抗,不能自保,就活該被你兒子欺負?”
    “你放屁!”
    劉翠萍頓時氣爆炸了。
    “我兒子不是那種人,他不可能非禮你妹妹!”
    “現在他人都沒了,你居然還往他身上潑髒水,你還有良心嗎?”
    “死者為大!”
    “懂不懂什麽叫死者為大!”
    “你就看我兒子沒了,就隨便往他身上潑髒水,我告訴你,我兒子雖然不能反駁,但有我這個當媽的在一天,我就不可能讓你隨隨便便詆毀我兒子!”
    劉翠萍尖聲大叫。
    她不允許別人說她兒子不好。
    尤其是,兒子已經死了。
    更加不允許別人非議。
    趙雅麗並不是故意要在一個剛死了兒子的母親麵前,說她兒子的壞話。
    但!
    這個事情,有關自己妹妹。
    關係到妹妹的前途命運。
    關係到妹妹在這個案子裏承擔的法律責任。
    這是絕對不能含糊的。
    所以,趙雅麗隻能這樣說。
    “這不是你說不可能就不可能,當時我妹妹和另外兩個伴娘在衛生間清洗,結果呢,你兒子,還有那個胖子,那個麻子,他們三個男的強行開門闖進去,那是要幹什麽?他們就是進去非禮女孩子的。除了我妹妹,還有我兩個表妹,她們都受到了猥褻非禮,三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遇到這種事情,她們能不害怕麽?我妹妹也隻是想保護自己而已,所以才失手殺了你兒子。這不是故意殺人,這是正當防衛!”
    趙雅麗據理力爭。
    在這方麵她是不可能退讓半步的。
    “三個大男人闖衛生間?你編故事也編得像一點!”
    劉翠萍的聲音尖得像要劃破空氣,手指著趙雅麗的鼻子,唾沫星子隨著激動的語氣濺出來。
    “我兒子參加婚禮是去當伴郎的,不是去耍流氓的!那兩個跟他一起的小夥子我也認識,都是老實孩子,怎麽可能跟我兒子一起做這種事?你分明是想拉更多人下水,好讓你妹妹的‘正當防衛’聽起來更像真的!”
    她頓了頓,突然轉向周圍圍觀的人群,聲音帶著刻意的哭腔:“大家聽聽啊!這人妹妹殺了我兒子,現在還編造我兒子猥褻她的謊話!我兒子都已經沒了啊,年紀輕輕的就被人殺了,她還不肯放過他,還要往他身上潑這種髒水,這良心是被狗吃了嗎?”
    劉翠萍一邊說一邊哭著。
    確實是因為死了兒子傷心難過,但也確實有博取同情的意思。
    趙雅麗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她沒想到劉翠萍會這麽胡攪蠻纏,連基本的邏輯都不講。
    “老實孩子?”
    她冷笑一聲,快步走到沫沫和樂樂身邊,將兩個還在抽泣的女孩往前帶了帶。
    “你們問問她們!當時你兒子和那兩個男人是怎麽闖進去的,又是怎麽對她們動手動腳的!”
    沫沫被這陣仗嚇得渾身發抖,眼淚掉得更凶了,但還是咬著嘴唇點了點頭:“是……當時我們正在清理被噴到身上的彩帶,本來衛生間的門是關上的,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居然從外麵打開了門,就進來了。我們讓他們出去,可他們飛彈不出去,反而還進一步靠近我們,嘴裏說著很難聽的話,說我們裝什麽清高,背地裏可能早就被人……反正很惡心。”
    樂樂也跟著小聲補充:“他們不光嘴上汙言穢語,還直接動手動腳,想抱我們親我們,我們都被嚇壞了。大聲嗬斥,還警告他們離遠點,可是沒用。我們想跑,但是在那種封閉空間裏,我們根本就沒地方能跑,出去的路也被堵住了,根本沒辦法。當時我們都害怕極了。雅楠姐姐,他就是被那個戴眼鏡的伴郎強行抱住,那個男的還去親雅楠姐姐的臉,雅楠姐姐推他也推不動,後來不知道怎麽了,就聽到那個男的叫了一聲,然後就看見他倒在地上了。但我覺得,他這就是活該!是他先猥褻非禮,雅楠姐姐隻是想保護自己。而且,如果不是出了這樣的事,把麻子和胖子嚇跑的話,我和姐姐肯定也會被他們占便宜。”
    “聽聽!這就是你說的老實孩子!”
    趙雅麗猛地回頭看向劉翠萍,聲音裏滿是憤怒。
    “兩個小姑娘總不會撒謊吧?她們跟你兒子無冤無仇,犯得著編這種瞎話害他嗎?”
    可劉翠萍根本不看沫沫和樂樂,反而衝上去想推開兩個女孩,嘴裏還嚷嚷著:“你們這些小丫頭片子,肯定是被她收買了!我兒子才不會做這種事!你們年紀輕輕就學會撒謊,良心都壞了!”
    匡誌磊趕緊上前攔住劉翠萍,臉色也沉了下來:“這位女士,請你冷靜點!她們是案件的目擊者,你不能對她們動手!我們後續會對她們做詳細筆錄,核實情況的!”
    “核實?有什麽好核實的!”
    劉翠萍甩開匡誌磊的手,又轉向趙雅麗,眼睛裏像是要冒出火來。
    “就算我兒子真的跟她們鬧著玩,那也不至於要殺人啊!不就是抱一下親一下嗎?她手裏拿剪刀幹什麽?還直接捅胸口!這不是故意殺人是什麽?她就是心狠手辣,就是想置我兒子於死地!”
    “鬧著玩?”
    趙雅麗簡直要被氣笑了。
    “把三個女孩堵在衛生間裏,又摟又抱,還想往裙底摸,這叫鬧著玩?那要是真把人欺負了,在你眼裏是不是就成‘開玩笑’了?我妹妹當時嚇得渾身發抖,她拿剪刀隻是想自保,誰知道你兒子還要往前衝?她那是慌亂中失手,不是故意的!”
    “失手?捅胸口叫失手?” 劉翠萍跳著腳喊,“誰失手能這麽準?分明是早有預謀!我看她就是覺得我兒子好欺負,就是想殺人!警察同誌,你們可不能被她騙了!她妹妹就是故意殺人,必須槍斃!必須給我兒子償命!”
    趙雅麗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頭的火氣,她知道跟劉翠萍這樣吵下去沒用,隻能對著匡誌磊說:“警察同誌,我妹妹真的是正當防衛。她隻是想自保!如果那個男的不非禮我妹妹,那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匡誌磊點點頭:“請你們都先冷靜下來,案情我們會一步步查清楚,不會冤枉任何人,也不會讓死者白白犧牲。”
    可劉翠萍根本聽不進匡誌磊的話,她死死盯著趙雅麗,像是要把她生吞了一樣:“我不管那些,我隻知道我兒子死了,是你妹妹殺的!今天你們要是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不走了!我兒子不能白死,殺人凶手必須槍斃!”
    她說著,突然往地上一坐,拍著大腿嚎啕大哭起來。
    “我的兒啊!我可憐的兒啊,你年紀輕輕的就這麽去了,你讓我和你爸兩個人可怎麽辦啊!”
    “你死得好冤啊!”
    “殺人凶手還在這兒狡辯,沒人給你做主啊!”
    劉翠萍一個勁兒地嚎啕大哭。
    趙雅麗卻隻是瞥了一眼,並沒有同情。
    她還覺得自己妹妹冤枉呢。
    莫名其妙的就攤上這種事。
    至於那個叫薑傑的四眼仔,說句不好聽的,死了活該!
    就那種垃圾玩意兒,活在世上也沒什麽用。
    隻會去欺負其他女孩子。
    隻是……
    現在這案子,確實很麻煩。
    人死了,對方家屬不會罷休,而且公檢法,肯定也會嚴肅處理。
    趙雅麗心急如焚。
    現在,或許也隻能依靠林北了。
    林北打了那麽多次官司,有經驗。
    而且,
    林北還認識法外狂徒羅祥。
    如果能請到羅祥來做辯護律師的話,或許,妹妹正當防衛的機會就更大一些。
    即便沒辦法正當防衛。
    可至少,判個防衛過當不為過吧?
    防衛過當雖然也是要承擔法律責任,但相比故意殺人和過失致人死亡罪,防衛過當顯然會更輕一些。
    至於正當防衛?
    如果能正當防衛,那自然是最好的。
    因為正當防衛就意味著,趙雅楠不需要為薑傑的死,承擔絲毫的法律責任。
    完全無罪!
    不用判刑,也不用賠錢。
    這是最好的結果。
    但這很難。
    趙雅麗知道林北之前確實也做成功過幾次正當防衛。
    可那幾次,都隻是傷害。
    而且是輕傷。
    連重傷都沒有。
    更何況人命呢?
    輕微傷是一個概念。
    輕傷是另一個概念。
    重傷則又是一個概念。
    而現在,
    是出了人命。
    那就更加不同了。
    判定正當防衛的難度,是逐級增高的。
    趙雅麗心裏很著急。
    很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