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電站的地下室潮濕陰冷，唯一的光源是從通風口透進來的血色月光。林清雪在角落的簡易床上沉睡，呼吸平穩但微弱。胸口的藍色晶體縮小到紐扣大小，周圍的冰裂紋幾乎消失，但皮膚下偶爾仍會閃過一絲微光。
    小雨蜷縮在白靈懷裏睡著了，這個七歲的女孩即使在夢中也不安穩，時不時抽泣一下。唐小柔在檢查所剩無幾的醫療物資，眉頭緊鎖。
    我靠在牆邊，用係統界麵查看情緒能量儲備：
    【當前情緒能量：150300】
    【來源記錄：林清雪決絕x1）、小雨恐懼x2）】
    這點能量隻夠兌換基本物資。我們需要更多情緒波動，但在這種密閉空間裏，除了恐懼和焦慮，很難產生其他強烈情緒。
    "我們需要補給。"我壓低聲音對唐小柔說，"尤其是食物和藥品。"
    她點點頭："白靈說兩公裏外有個廢棄超市，可能還有存貨。但外麵都是先知的人..."
    "我去。"我站起身，"你留在這裏照顧他們。"
    "太危險了！"唐小柔抓住我的手臂，"先知肯定在搜捕你們係統宿主。"
    我展示了一下等離子手槍："有這個，加上感官強化還剩十分鍾。足夠了。"
    唐小柔還想反對，但角落裏突然傳來林清雪虛弱的聲音："等等..."
    她醒了，正艱難地撐起身子。臉色蒼白如紙，但眼睛恢複了正常的黑色。
    "你感覺怎麽樣？"我走過去蹲在她身邊。
    "像是...被卡車碾過..."她勉強笑了笑，"但比之前好多了。冰霜女皇...安靜了。"
    "完全消失了？"
    "不...隻是沉睡了。"林清雪摸著胸口的晶體，"我能感覺到她...在夢裏和我說話..."
    唐小柔遞給她一瓶水："關於什麽？"
    "母親...門扉...還有..."林清雪的眼神突然變得恍惚，"蘇媚..."
    這個名字讓我們都沉默了。蘇媚現在怎樣了？被完全晶體化後，她是成為了先知的"純淨者"，還是保留了一部分自我？
    "我看到了她的一部分記憶。"林清雪繼續說，"當我們的晶體接觸時...蘇媚不是自願背叛我們的。"
    "什麽意思？"我皺眉。
    "她父親...蘇遠山...在她大腦裏植入了某種控製裝置。"林清雪艱難地組織著語言，"先知通過那個...強迫她執行命令..."
    這個信息令人震驚。如果屬實，那麽蘇媚的背叛可能並非本意。但如何證實？
    係統突然彈出警告：
    【檢測到生命體征異常！】
    【目標：秦夜】
    【異常類型：慢性神經毒素】    【來源追溯：最近12小時攝入】
    什麽？我中毒了？最近12小時我隻吃過...
    變電站的門突然被推開！所有人瞬間進入戒備狀態，我舉槍對準入口——但出現在門口的竟然是蘇媚！
    她看起來糟透了。右半邊身體已經完全晶體化，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詭異的藍光。左半邊還算正常，但眼睛變成了銀白色，沒有瞳孔。衣服破爛不堪，沾滿血跡和塵土。
    "別...開槍..."她的聲音像是兩個人在同時說話，一個還是原本的蘇媚，另一個則是金屬般的電子音，"我...逃出來了..."
    唐小柔立刻舉槍擋在小雨麵前："站在那兒別動！"
    我保持瞄準姿勢："證明你是蘇媚。"
    她苦笑一下——這個表情太熟悉了，不可能是模仿的。"秦夜...我們第一次見麵...在超市母嬰區...我簽的那份合同...第十四條是兔女郎裝..."
    這確實是隻有我們知道的細節。但我沒有放下槍："你體內有神經毒素的解藥嗎？"
    蘇媚愣了一下："什麽？不...我沒有..."她突然明白了什麽，"你中毒了？什麽時候？"
    "過去12小時。"我緊盯著她的反應，"隻吃過你之前準備的食物。"
    蘇媚的晶體右眼閃過一絲紅光，但正常的左眼瞪大了："不...不可能...除非..."她的聲音突然變得痛苦，"我大腦裏的...控製裝置...一定是在我不清醒時..."
    林清雪掙紮著站起來："我相信她...冰霜女皇看到的記憶...蘇媚被強迫做了很多事..."
    "證據呢？"我冷冷地問。
    蘇媚顫抖著舉起左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微型存儲器："先知基地的...資料...下載時觸發了警報...所以我..."
    她的話沒說完，身體突然劇烈抽搐起來！晶體部分藍光大盛，右臂不受控製地變成刀刃形狀，朝自己的左臂砍去！
    "控製不住了！"她尖叫著，"快...阻止我...！"
    我衝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晶體右腕。接觸的瞬間，一股電流般的能量順著手臂竄上來，係統界麵瘋狂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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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檢測到外部控製信號！】
    【頻率匹配：先知組織標準協議】
    【是否攔截？】
    "攔截！"
    一股能量從我的胸口湧出，順著胳膊導入蘇媚體內。她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尖嘯，晶體部分劇烈閃爍，然後...突然靜止了。
    蘇媚癱軟在地，大口喘氣。晶體右眼恢複了部分清明，雖然還是藍色，但至少有了瞳孔。
    "暫時...屏蔽了信號..."她虛弱地說，"但不會持續很久..."
    我檢查係統記錄，發現剛才的攔截消耗了100點情緒能量。現在隻剩50點了，必須謹慎使用。
    "解釋。"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關於神經毒素的事。"
    蘇媚艱難地坐起來："我...不完全記得...控製裝置會讓我產生"空白期"...先知可能利用那些時間..."她痛苦地閉上眼，"但我確實準備過毒藥...計劃是在你完全信任我後...慢慢下毒..."
    這個坦白讓空氣瞬間凝固。唐小柔倒吸一口冷氣，林清雪則捂住嘴，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什麽時候開始的？"我的聲音冷得像冰。
    "從...超市回來那天。"蘇媚不敢看我的眼睛，"我把毒藥混在調味料裏...微量...累積發作..."
    難怪係統現在才檢測出來。慢性毒藥，精心計算的劑量，確保我不會立刻死亡而是逐漸虛弱...典型的蘇媚風格，精確而冷酷。
    "為什麽？"林清雪輕聲問，"我們救了你..."
    "因為我害怕！"蘇媚突然激動起來，晶體部分又開始不穩定，"害怕被控製...害怕變成怪物...害怕..."她的聲音低下去，"害怕他..."
    她指著我："你越來越強大...係統不斷升級...而我們隻是你的附屬品...哪天你覺得沒用了，會不會像扔垃圾一樣扔掉我們？"
    這個問題像刀子一樣紮進我心裏。我確實把她們視為團隊的一部分，但不可否認，所有關鍵決策都由我掌控。在末日裏，權力失衡是常態，但蘇媚顯然無法接受。
    "所以你選擇先下手為強？"我冷笑，"商人的思維？"
    "生存者的思維。"她抬頭直視我，左眼含著淚，右眼卻冰冷無情，"我隻是...想掌握自己的命運..."
    變電站陷入死寂。小雨不知何時醒了，正驚恐地看著我們。白靈的獸耳緊貼頭皮，尾巴蜷縮在腿間。
    係統突然彈出新提示：
    【毒素轉化功能激活！】
    【檢測到神經毒素：幻影7型】
    【可轉化為臨時能量源】
    【轉化率：70】
    【是否轉化？】
    這倒是意外收獲。我選擇了"是"，一股暖流立刻從胃部擴散至全身，中毒症狀減輕了不少。
    【轉化完成！】
    【獲得臨時能量：200點】
    【效果：全能力提升30】
    【持續時間：24小時】
    看來因禍得福了。但這不改變蘇媚背叛的事實。
    "那個存儲器裏有什麽？"我指著她剛才拿出的東西。
    "先知的研究資料...光柱計劃...鑰匙和容器的真相..."蘇媚艱難地說，"還有...解毒劑配方..."
    最後這句話引起了我的注意。她確實可能帶著誠意回來，但信任一旦破裂...
    "讀取它。"我把存儲器扔給唐小柔。
    她接過後插入隨身攜帶的平板電腦。幾分鍾後，臉色變得異常蒼白："天啊...這太..."
    "直接說重點。"
    "先知組織...已經存在至少五千年。"唐小柔快速瀏覽文件，"他們不是人類...或者說不僅僅是...而是一群混血後代...被稱為"守望者"..."
    "混什麽血？"白靈警覺地問。
    "和某種...外星實體。"唐小柔放大一張模糊的圖片，顯示著一個巨大的銀色物體懸浮在古代城市上空，"文件裏稱之為"升格者"..."
    林清雪突然顫抖起來："母親..."
    所有人都轉向她。
    "什麽母親？"我問。
    "冰霜女皇一直說的...母親..."林清雪眼神恍惚，"就是那個...升格者...她不是比喻...是真的..."
    這個說法令人毛骨悚然。如果冰霜女皇的"母親"是某種外星實體，那林清雪體內的力量...
    "繼續。"我示意唐小柔。
    "每五千年，"升格者"會返回地球進行一次"收割"。"唐小柔滑動頁麵，"收集足夠的生命能量供他們...抱歉，這裏被加密了...但需要七道光柱打開某種"門扉"..."
    "鑰匙和容器呢？"我追問。
    "七把"鑰匙"是係統宿主...用來穩定通道..."唐小柔的聲音越來越小，"而"容器"是...是用來承載"母親"意識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清雪身上。她臉色慘白，手指無意識地摸著胸口的藍色晶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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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冰霜女皇...是那個"母親"的一部分意識？"我試圖理清思路。
    "更像是...種子。"蘇媚突然開口，"先知在特定人類體內植入"種子"...時機成熟時..."母親"的意識會通過光柱傳輸...在"容器"中蘇醒..."
    這解釋了為什麽先知如此重視林清雪。她不是一個普通的異能者，而是外星實體降臨的載體！
    "那我呢？"我指著自己，"係統宿主為什麽被稱為"鑰匙"？"
    唐小柔翻到下一頁："係統其實是一種...能量調節器。確保"門扉"開啟時不會失控。七個係統宿主對應七道光柱...當所有鑰匙歸位..."
    她停住了，眼睛瞪大。
    "說下去。"我命令道。
    "...當所有鑰匙歸位，容器準備好..."母親"將降臨地球...進行最後一次收割..."唐小柔抬頭，眼中滿是恐懼，"文件上說...這次將是"終末收割"...不再有保留地..."
    終末收割。這個詞讓變電站的溫度似乎又降了幾度。小雨開始小聲啜泣，白靈緊緊抱住她。
    "有阻止的方法嗎？"我打破沉默。
    唐小柔快速瀏覽文件："理論上...如果摧毀所有光柱發射器...或者在"母親"降臨前殺死容器..."
    林清雪猛地抬頭："殺死...我？"
    "不！"我立刻否決，"還有其他選擇嗎？"
    "或者...找到"否決鑰匙"..."唐小柔皺眉，"文件上說七個係統宿主中有一個是"否決者"...可以單方麵關閉門扉..."
    "哪個？"
    "沒說...這部分的文件被加密了..."唐小柔嚐試了幾次解密都失敗了。
    我轉向蘇媚："你知道什麽？"
    她搖搖頭："我隻接觸到...部分資料...但先知總部...有完整檔案..."
    "在哪裏？"
    "金融區...商會大廈地下...那裏是第一道光柱的發射點..."
    商會大廈！就是我們之前遭遇零號樣本的地方。現在那裏肯定戒備森嚴。
    "解毒劑配方呢？"我換了個話題。
    唐小柔翻到文檔末尾："這裏有...但需要幾種稀有成分...最麻煩的是"純淨者晶體樣本"..."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蘇媚身上。她的晶體右臂不自覺地縮了縮。
    "需要...多少？"她聲音發抖。
    "至少100克。"唐小柔同情地看著她，"從活性部分提取..."
    這意味著要從蘇媚身上活活切下一大塊晶體組織。痛苦不說，還可能危及生命。
    "坐吧。"蘇媚突然說，"反正...這部分已經不屬於我了..."
    "太危險了。"林清雪反對，"可能會傷到重要器官..."
    "我有更好的方法。"我打斷她們，"係統商城裏有外科手術套件和局部麻醉劑。唐小柔是專業護士，應該能安全取樣。"
    唐小柔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我可以試試...但需要絕對靜止..."
    "用這個。"我兌換了一支高強度鎮靜劑花費50情緒點），"會暫時麻痹你的晶體部分。"
    蘇媚接過注射器，毫不猶豫地紮進右肩！液體注入後，晶體部分立刻變得暗淡，像是進入了休眠狀態。
    "開始吧。"她平靜地說，躺在地上，"趁我還能...控製它..."
    唐小柔準備好手術工具，我則負責警戒。林清雪帶著小雨和白靈去了隔壁小房間，避免讓孩子看到這殘酷的一幕。
    手術進行了約二十分鍾。唐小柔額頭滲出細密汗珠，但手法專業精準。最終，她取出了足夠量的晶體樣本，並小心包紮了傷口。
    "完成了。"她長舒一口氣，"需要12小時合成解毒劑..."
    蘇媚虛弱地躺著，右肩包裹著繃帶，晶體部分暫時失去了光澤。她的左眼看向我："現在...你打算怎麽處置我？"
    這是個好問題。背叛不可原諒，但她帶回的情報價值連城。而且如果真如她所說，部分行為是被控製裝置強迫的...
    "暫時關押。"我做出決定，"等解毒劑製作完成，確認情報真偽後再說。"
    唐小柔幫她簡單清理後，我把蘇媚帶到變電站的一個小儲藏間，用紮帶固定住她的雙手。
    "秦夜..."在我轉身離開時，她突然叫住我，"那個問題...你還沒回答..."
    "什麽問題？"
    "如果有一天...你覺得我沒用了..."她的左眼含著淚，"會不會扔掉我？"
    我沉默了片刻，然後實話實說："我不知道。但至少今天，你還有用。"
    關上門，我聽到裏麵傳來壓抑的啜泣聲。不知是蘇媚本人的，還是那個控製著她的存在。
    回到主室，唐小柔已經開始解毒劑的合成工作。林清雪坐在角落，神情恍惚，手指不停地摸著胸口的晶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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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好嗎？"我坐到她身邊。
    "她在做夢..."林清雪輕聲說，"冰霜女皇...給我看記憶..."
    "什麽記憶？"
    "很久以前的...上一個輪回..."她的眼睛沒有焦點，"我看到七個像你一樣的人...站在光柱中...還有一個像我一樣的女孩...當門扉打開時..."
    她突然劇烈顫抖起來，我趕緊握住她的手："停下！別強迫自己回憶！"
    "不...必須知道..."林清雪咬著牙繼續，"那個女孩...容器...她反抗了...在最後關頭...導致門扉不穩定...升格者隻完成部分收割..."
    這倒是新信息。上一次"收割"失敗了？因為容器的反抗？
    "怎麽反抗的？"
    "她...摧毀了自己..."林清雪痛苦地說，"但代價是...整個文明崩潰..."
    難怪先知這次如此謹慎，給林清雪植入冰霜女皇作為保險。他們不能再次失敗。
    "秦夜..."林清雪突然抓住我的手，眼中閃過一絲藍光，"如果我變成那樣...求你...殺了我..."
    我不知該如何回應。末日裏，承諾太沉重。但看著她恐懼的眼神，我緩緩點頭："我保證。"
    這個承諾似乎讓她平靜了些。她靠在我肩上，很快因疲憊而睡去。我小心地將她放平，蓋好毯子。
    唐小柔還在忙碌，白靈和小雨也睡著了。我走到窗邊，望著遠處那四道連接天地的血色光柱。它們現在排列成一個不規則的四邊形，似乎在等待什麽。
    係統界麵顯示：
    【臨時能量剩餘：100】
    【持續時間：23小時12分鍾】
    【鑰匙狀態：休眠中】
    【下一階段倒計時：未知】
    我是第四把鑰匙，光頭是三號，楚風可能是二號或五號。還有四個未知的係統宿主分布在哪裏？那個關鍵的"否決鑰匙"又是誰？
    太多未知數。但有一點很明確——先知的總部在商會大廈，那裏有我們需要的答案。而我的臨時能量狀態，正是發動突襲的最佳時機。
    當第一縷陽光透過血色的雲層照射進來時，我做出了決定。
    "唐小柔，"我輕聲叫醒正在打盹的護士，"照顧好他們。我要去一趟商會大廈。"
    "什麽？"她瞬間清醒，"一個人？太危險了！"
    "正因為危險，才要一個人去。"我檢查著武器，"24小時內我有能量優勢。如果超時沒回來...帶他們離開城市。"
    唐小柔想說什麽，但最終隻是點點頭："小心。那個蘇媚...她說商會大廈地下有"意識牢籠"...關押著不聽話的係統宿主..."
    這倒是新情報。我看向關押蘇媚的小屋，猶豫是否該再問她些細節。但時間緊迫，而且她的狀態不穩定。
    "告訴她..."我頓了頓，"如果情報屬實，我會考慮減輕懲罰。"
    唐小柔點點頭。我最後看了一眼熟睡的林清雪和小雨，輕輕推開門，踏入血色黎明中。
    商會大廈在五公裏外，以我現在的強化狀態，一小時就能到達。路上必然會遇到先知的巡邏隊，但正好測試一下新獲得的能力。
    係統界麵突然閃爍：
    【來自林清雪的情緒能量：決絕+50】
    【來自蘇媚的情緒能量：悔恨+30】
    【當前儲備：80300】
    即使在我離開後，她們的情緒依然能傳遞過來。這種連接...或許比我想象的更深。
    深吸一口氣，我朝著那座曾經的城市地標，如今先知的要塞前進。答案就在那裏，無論多麽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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