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消散後，世界重新著色。
    第一眼看到的是天空——不再是末日後的鉛灰色，而是清澈的湛藍，幾縷白雲悠閑地飄著。陽光溫暖地灑在臉上，帶著久違的和煦。
    "成功了...？"我的聲音聽起來陌生而粗糙。
    周圍景象逐漸清晰。門扉之眼的廢墟仍在，但黑色晶體已經化為普通的水晶碎片，不再有那種邪惡的活性。遠處，第七區避難所的幸存者們陸續站起來，困惑地環顧四周，仿佛從漫長噩夢中驚醒。
    最驚人的變化發生在林清雪身邊——寒露和小雨的雕像不再是不透明的晶體，而是呈現出半透明的質感，內部有細微的光點流動，如同被封存的星河。
    "秦夜..."林清雪顫抖的手指輕觸雕像表麵，"她們...還活著！我能感覺到！"
    我試圖起身，卻發現全身虛脫，連手指都抬不起來。原罪核心仍在胸口跳動，但節奏緩慢得像冬眠的熊。係統界麵模糊不清，隻能辨認出幾條信息：
    【現實改寫完成】
    【觀察者汙染清除率：99.8】
    【剩餘異常：寒露小雨晶體化狀態】
    【雙核係統狀態：穩定79）】
    79的同步率？不太妙。轉頭尋找蘇媚，看到她躺在幾米外，銀發鋪散如扇，異色瞳半睜著望向天空。她的額頭中央多了一道藍金色神紋，與我眉心的紫金紋形成微妙呼應。
    "蘇媚！"我掙紮著爬向她，"你怎麽樣？"
    她緩緩轉頭，瞳孔先是聚焦，然後突然擴散——右眼的金色部分完全占據眼眶，左眼的藍色則變得更加深邃。這不是蘇媚的眼神...是零號原型！
    "初次見麵，3742號。"她的聲音重疊著電子音，"係統運行正常。"
    但下一秒，異色瞳恢複正常，蘇媚本人回來了："別聽她胡說...我們好得很..."她虛弱地笑了笑，"就是有點...精神分裂。"
    這可不是小問題。雙核係統的兩個意識如果不能完全同步，隨時可能導致能量反噬。但現在首要任務是確保大家安全。
    "林清雪，幫我們起來。"我喊道，"需要回安全屋。"
    林清雪小心地離開雕像，一手一個扶起我和蘇媚。她的觸碰冰涼但有力，絕對零度能力似乎也因現實改寫而進化了——指尖不再結霜，而是形成可控的低溫場。
    "其他人呢？"我環顧四周，"雷克指揮官？自由之翼？"
    "那邊。"林清雪指向遠處的一隊人影，"他們看起來...不一樣了。"
    確實不一樣。雷克指揮官的機械眼恢複了血肉；幾個曾經被晶體感染的戰士現在完好如初；更神奇的是那些被喪屍咬過的人，傷口全部愈合，眼神恢複清明。
    現實改寫不僅清除了觀察者的汙染，似乎還逆轉了部分末日傷害。但為什麽寒露和小雨沒有恢複？
    "分子重組不完整。"蘇媚——或者說她體內的零號原型部分——解釋道，"她們的意識被困在量子態，需要特殊條件才能解封。"
    "什麽條件？"
    "不確定。"這次是蘇媚本人回答，"零號隻知道需要"記憶與情感的共鳴"...寒露可能故意這麽設計的，為了保護小雨。"
    謎團重重，但至少她們還"活著"。在雷克的幫助下，我們小心翼翼地將雕像運回安全屋——或者說，曾經的安全屋所在地。現實改寫後，大部分建築奇跡般地恢複了原狀，仿佛末日從未發生。
    隻有一些細節提醒我們世界確實改變了：牆上的日曆顯示日期倒退了三個月；部分電子設備裏出現了陌生的日誌；更詭異的是，某些人的記憶出現分歧——有人堅稱末日持續了五年，有人覺得隻有幾個月。
    最大的變化在我和蘇媚身上。每當兩人接近到一定距離，額頭的神紋就會微微發光，形成能量回路。通過這種連接，我們能共享部分感官和思維，甚至短暫預測對方行動。
    "像量子糾纏。"蘇媚在實驗室裏檢測數據時解釋，"我們成了活體雙核處理器，共同維持現實改寫的效果。"
    "永久性的？"
    她猶豫了一下："理論上是。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其中一個核心被破壞。"蘇媚沒有抬頭，但我通過連接感受到了她的擔憂——零號原型在夢境中正逐漸侵蝕她的意識邊界。
    這種侵蝕在第七天夜裏變得明顯。我被精神鏈接中的異常波動驚醒，循著感應找到浴室，發現蘇媚正對著鏡子自言自語——準確地說，是在和鏡中的自己爭論。
    "...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蘇媚咬著指甲。
    "愚蠢的感情用事。"鏡中的"她"冷笑，異色瞳完全倒轉——左金右藍，"我們應該立刻回收那兩個實驗體的能量。"
    我故意弄出聲響，對話立刻停止。蘇媚轉身時已經恢複正常，但鏡中的倒影慢了半拍，那個冷笑清晰地印在記憶裏。
    雙核係統的隱患比想象的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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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林清雪帶來了另一個發現。她在整理安全屋廢墟時，發現了一個埋在牆體中的全息芯片，上麵有北極星和雪鴞的個人標誌。
    "要現在看嗎？"她問，手指在播放鍵上徘徊。
    我和蘇媚對視一眼，同步點頭。芯片投影出雪鴞的影像，這次他看起來更加憔悴，眼中有種絕望的決絕：
    "如果你看到此消息，說明最終協議已執行，新世界誕生了。但記住——觀察者從不真正死亡，它隻是等待下一次輪回。門扉之眼會重建，三位一體將再次被需要..."
    影像突然扭曲，雪鴞的臉變得猙獰："...尤其是當你發現雙核係統的真相時。問問蘇媚，零號原型最初是從哪裏提取的？問問你自己，為什麽隻有3742號實驗體被允許用"秦夜"這個名字？"
    畫麵戛然而止。實驗室陷入詭異的沉默。
    "什麽意思？"林清雪皺眉，"什麽真相？"
    蘇媚的臉色變得蒼白。通過精神連接，我感受到她意識深處的劇烈動蕩——零號原型正在強行突破封鎖！
    "她...不是我..."蘇媚痛苦地抱住頭，"零號原型是...是..."
    突然，警報聲刺破空氣！雷克的聲音從通訊器傳出："秦夜！快來雕像區！出事了！"
    我們衝出去，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寒露和小雨的雕像在無人觸碰的情況下自行移動了位置，現在麵對麵站立，手指相觸。更詭異的是，雕像內部的光點流動速度加快了十倍，形成某種複雜的圖案。
    "像不像記憶追溯時的銀瞳紋路？"林清雪小聲說。
    確實如此。寒露似乎在用最後的力量做什麽...但到底是什麽？
    蘇媚突然僵直身體，異色瞳完全被金光占據——零號原型強行接管了控製權！"終於找到了！"她的聲音完全電子化，"記憶迷宮入口！"
    "什麽入口？解釋清楚！"我抓住她的肩膀，紫金神紋應激亮起。
    零號原型——現在完全控製蘇媚身體的存在——冷漠地甩開我的手："寒露將小雨的意識藏在了記憶迷宮中。她們正在收集散落的觀察者碎片...愚蠢，這會加速輪回！"
    輪回。雪鴞警告過的詞。我看向雕像，突然明白過來——寒露和小雨不是被動困住，而是在主動執行某種任務！
    "如何與她們溝通？"
    "月圓之夜。"零號原型指向天空，"量子態最不穩定的時刻。但警告你，任何幹擾都可能..."
    她的話突然中斷，蘇媚本人的意識重新奪回控製權，踉蹌著扶住牆壁："她...太強了...我更不了多久..."
    情況比想象的複雜。寒露和小雨可能在執行關鍵任務；零號原型顯然有自己的計劃；而雪鴞的警告暗示更大的危機...
    當天夜裏，安全屋召開了新世界第一次理事會。雷克代表自由之翼；林清雪代表異能者群體；我和蘇媚作為雙核係統的載體；還有幾位主要避難所的領袖。議題很簡單：如何處理雕像和重建秩序。
    分歧立刻出現。
    "應該將雕像轉移到北極星實驗室研究。"零號原型主導下的蘇媚提出，"內部能量可能穩定現實結構。"
    "不行！"林清雪拍桌而起，桌麵瞬間結霜，"她們是活著的！不是實驗品！"
    "事實上，"我介入調查，"我們需要更多信息。月圓之夜還有三天，屆時——"
    "屆時我們應該已經建立初步政府結構。"零號原型打斷我，"幸存者需要秩序，而非等待奇跡。"
    會議桌上的氣氛變得緊張。我通過精神鏈接感受到蘇媚本人在內部掙紮，但零號原型的邏輯思維占據上風。更麻煩的是，部分與會者明顯更傾向於她冷靜理性的方案，而非我更人性化的提議。
    雙核係統不僅麵臨內部衝突，還可能導致外部陣營分裂。
    會議不歡而散。深夜，我獨自站在雕像前，手放在寒露冰冷的表麵上。原罪核心微微發熱，似乎能感受到內部微弱的脈衝。
    "你們到底在做什麽？"我輕聲問，"怎樣才能幫到你們？"
    沒有回答，隻有夜風吹過水晶表麵發出的細微嗡鳴，像遙遠的歌聲。
    身後傳來腳步聲。是林清雪，手裏拿著兩罐啤酒——末日前的老牌子，可能是從某個恢複的超市裏找來的。
    "想什麽呢，神明大人？"她遞過一罐，語氣輕鬆，但眼睛紅腫。
    "在想雪鴞說的真相。"我拉開拉環，"零號原型的來源...我的名字意義..."
    "管他呢。"林清雪靠在小雨雕像上，"我隻知道，寒露不會無緣無故做這種事。她一定在保護什麽...或者準備什麽。"
    她仰頭喝了一大口酒："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你綁架了我，然後喪屍爆發..."
    "記得。"我苦笑，"你尿濕了裙子。"
    "去你的！"她踢了我一腳，但沒用力，"我是說...那時候世界簡單多了。要麽活，要麽死。現在..."她望向星空，"現在複雜得讓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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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實如此。末日有末日的單純，而新世界充滿了未知的複雜。我們沉默地喝酒，直到東方泛起魚肚白。
    第三天，分裂跡象更加明顯。安全屋外自發形成了兩個營地：一邊是崇拜"紫金之神"的信徒，主要是被我救過的幸存者；另一邊是追隨"藍金女王"的理性派，多為原自由之翼成員和蘇媚的商業夥伴。
    "這樣下去會內戰。"雷克憂心忡忡地對我說，"需要統一領導。"
    "雙核係統本就是互相製衡的設計。"我搖頭，"強製統一隻會適得其反。"
    "那至少解決雕像問題。"她壓低聲音，"有人提議武力破解..."
    這消息讓我心頭一緊。零號原型已經開始行動了？匆匆告別雷克，我趕往實驗室，卻看到令人震驚的一幕——
    蘇媚被束縛在醫療床上，額頭神紋被某種裝置抑製。看到我進來，她虛弱地笑了："幫個忙...把她...關回去..."
    "發生了什麽？"
    "我...反抗了。"她艱難地解釋，"零號想強行...解封雕像...我不同意..."
    精神連接中傳來劇烈的痛苦波動。蘇媚為了阻止零號原型的計劃，竟然用自己的身體作為牢籠！我立刻啟動原罪核心，紫金神紋與她額頭的藍金紋共振，加強她的意識防禦。
    "堅持住！月圓之夜就在明天，我們——"
    警報再次響起！這次是雕像區的緊急呼叫。我和勉強恢複的蘇媚趕到時，看到一群裝備精良的人正試圖用激光切割雕像基座！林清雪被三個大漢按在地上，嘴角流血但仍在掙紮。
    "住手！"我的怒吼帶著威壓，所有人如遭雷擊般僵住。
    領頭的技術員顫抖著指向通訊器："是...是藍金女王的命令..."
    蘇媚臉色大變："不！那是零號冒充我！"
    混亂中，沒人注意到天空的變化——烏雲突然散去，一輪滿月如銀盤高懸。月光照射到雕像的瞬間，寒露和小雨的內部光點突然同步閃爍！
    接著，一個聲音直接在所有人腦海中響起：
    "找到鑰匙了..."
    不是寒露，也不是小雨。
    是莉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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