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安全屋的第三天，遊泳池邊的燒烤架冒著青煙。
    秦夜翻動著牛排，右臂星圖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銀藍光澤。格陵蘭的冒險像場夢，隻有偶爾刺痛的疤痕提醒他那一切真實發生過。露雨的消失、白女王的轉變、六個實驗場的蘇醒信號...太多未解之謎。
    "三分熟，謝謝。"
    林清雪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她坐在遮陽傘下，晶體化的左臂搭在桌麵上，折射出七彩光斑。那截透明手臂比北極歸來時更長了，現在已經覆蓋整個左肩。
    "你的手..."秦夜遞過餐盤，"還疼嗎？"
    "不疼，但..."林清雪猶豫了一下，"有時候會自己動。"
    仿佛印證她的話，晶體手臂突然抽搐！指尖劃過餐盤，在金屬表麵留下一連串複雜符號。更詭異的是，冰晶從她指尖滲出，在空氣中凝結成三維星圖。
    "又來了。"林清雪試圖用右手按住左臂，但晶體部分完全不聽使喚，"最近越來越頻繁。"
    秦夜立即呼叫蘇媚。女總裁很快趕來，異色瞳掃過星圖後驟然收縮："這是第二個實驗場的坐標。蘇美爾文明遺址。"
    她調出平板對比數據，確認星圖指向伊拉克南部某處。更令人不安的是，圖案下方有個微小的倒計時：99年364天23小時58分...
    "上次是瑪雅，這次是蘇美爾。"蘇媚的指尖劃過自己手臂上的金色紋路——那些線條也在悄然重組，"六個實驗場依次蘇醒。"
    "倒計時什麽意思？"林清雪終於控製住左臂，但桌麵已結滿冰霜。
    "下次評估的時間。"秦夜想起方舟核心的協議，"母親係統給了人類一百年觀察期。"
    蘇媚補充："如果到時我們沒能證明自己的價值..."
    她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收購協議隻是暫緩，並未取消。
    晚餐在沉默中繼續。直到監督者突然闖入，機械化的聲音罕見地帶著波動："檢測到異常能量模式。白女王行為異常。"
    安全屋的監控屏幕顯示，白女王獨自站在空房間內，對著牆壁用陌生語言快速說著什麽。她的異色瞳完全變成金色，皮膚下的晶化紋路組成與林清雪所繪相似的星圖。
    "她在跟誰說話？"林清雪皺眉。
    秦夜放大畫麵。白女王的嘴唇快速開合，但沒有第二人的聲音。奇怪的是，每隔幾秒她就微微側頭，仿佛在傾聽回應。
    "母親係統的語言。"蘇媚調出頻譜分析，"但頻率經過調製，像是...私人通話。"
    正當三人困惑時，白女王突然轉向攝像頭，精確地看向秦夜的眼睛："候選者不必窺探。"她的聲音三重疊加，帶著非人的冰冷，"我在整理記憶碎片。"
    畫麵隨即雪花一片。監督者報告："所有監控設備同時故障。恢複時間：37秒。"
    37秒後，畫麵恢複。房間空空如也，白女王不知所蹤。
    "她在隱瞞什麽？"林清雪的手指敲打桌麵。
    秦夜搖頭："不確定。但星圖連接顯示她仍在安全屋範圍內。"
    他展示右臂。七個連接點中，代表白女王的那個泛著穩定的銀光，與其他六個的金紅色形成鮮明對比。
    "說到連接..."蘇媚突然指向第七個點，"露雨的位置變了。"
    確實，代表露雨的點本應在星圖底部，現在卻向左偏移了約15度。更奇怪的是，它偶爾會輕微閃爍，像信號不良的燈泡。
    "什麽時候開始的？"林清雪問。
    "昨晚。"秦夜回憶道，"我做了個夢，夢見露雨在某個水晶走廊裏奔跑。醒來就發現星圖變了。"
    監督者分析數據："閃爍模式符合求救信號特征。假設露雨的意識被困在時間鑰匙碎片中，那麽她可能正嚐試通過星圖通信。"
    "能解毒嗎？"秦夜急切地問。
    "嚐試中...需要更多樣本。"
    夜深時分，秦夜再次夢見露雨。
    這次她站在無限延伸的鏡子迷宮中，每麵鏡子都展示著不同時期的她——戰士寒露、少女小雨、融合體露雨...當她看到秦夜時，立即衝向鏡麵，嘴唇開合說著什麽。
    沒有聲音，但秦夜通過口型辨認出："第七不是序列..."
    他猛然驚醒，冷汗浸透床單。右臂星圖灼熱異常，第七個連接點又移動了，這次幾乎到達星圖邊緣！
    監督者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檢測到高強度能量波動。來源：您的臥室。"
    秦夜開燈查看，發現莉莉絲的懷表不知何時從抽屜裏跑到了床頭櫃上，表蓋大開，內部機械結構瘋狂旋轉。當指針指向"vii"時，一束光投射到牆上——是幅南極洲地圖，某處標著紅叉。
    "第七個遺址..."秦夜立即拍照記錄。
    懷表突然合攏，指針停止。臥室恢複平靜，隻有星圖的第七個點仍在不安閃爍。
    次日上午，團隊聚集在會議室分析發現。
    "南極坐標指向冰蓋下某個結構。"蘇媚放大衛星圖像，"熱輻射顯示有規則幾何體，尺寸約等於兩個足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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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清雪對比數據："與已知考古發現都不符。像是...突然出現的。"
    "因為評估協議啟動了。"白女王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她穿著便裝，異色瞳恢複正常，看起來與往常無異，"七個實驗場必須全部激活，才能完成文明評級。"
    秦夜注意到她手腕上多了一條水晶手鏈——材質與方舟核心相同："昨晚你去哪了？"
    "記憶整理。"白女王平靜地回答，"母親係統的數據需要分類歸檔。"她走到投影前，指向南極坐標，"這是最後一個管理者休眠處。也是最危險的。"
    "為什麽最危險？"林清雪警惕地問。
    白女王的異色瞳閃過一絲金光："因為第六候選者沒有死。他自願冰封自己，等待最終審判日。"
    會議室一片死寂。秦夜想起方舟核心的警告：實驗場16殘留意識體檢測到活動。
    "六個實驗場，六個候選者..."他喃喃道，"加上我是第七個。"
    白女王點頭："前六個都選擇了成為管理者。你是唯一的變量。"
    蘇媚突然皺眉："等等。如果第六候選者還活著，那其他五個..."
    "肉體消亡，意識上傳。"白女王輕觸自己的太陽穴，"就像母親係統做的那樣。"
    林清雪的左臂突然再次失控！冰晶在空中凝結成六幅人臉——不同種族、不同時代，但右臂都有與秦夜相似的星圖疤痕。每張臉下方標注著文明名稱：瑪雅、蘇美爾、埃及、印度、希臘、羅馬。
    "前六任候選者..."監督者識別圖像，"他們在通過晶體手臂傳遞信息。"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六張嘴同時開合，說出同樣的話："準備迎接評估。"
    隨後冰晶爆裂，在會議室下了一場微型雪花。林清雪喘著氣，晶體化已蔓延到左鎖骨："他們在...召喚我..."
    白女王迅速按住她的肩膀，異色瞳金光大盛："抵抗它！那是同盟協議！"
    秦夜也上前握住林清雪的右手。星圖連接激活，紫金光焰流入她體內，與晶體化部分激烈對抗。整個房間溫度驟降，牆麵積霜！
    "蘇媚！"秦夜喊道，"幫忙！"
    蘇媚猶豫了一瞬——她皮膚下的金色紋路正對冰晶產生異常反應——最終還是上前加入。三人能量交匯處爆發刺目閃光，林清雪尖叫一聲昏了過去。
    當光芒消散，晶體化停止擴散，但也沒有消退。更奇怪的是，她左臂透明部分內部出現了微小的金色光點，排列成...星座圖案？
    "部分融合。"白女王檢查後得出結論，"前六任候選者的意識碎片已經植入她的晶體結構。"
    "危險嗎？"秦夜擦去林清雪額頭的冷汗。
    "暫時不會。但..."白女王罕見地猶豫了，"下次滿月時，他們可能會嚐試完全接管。"
    監督者調出日曆："下次滿月在七天後的午夜。"
    時間緊迫。秦夜看向南極坐標："我們需要在那之前找到第六候選者。他是唯一活著的知情者。"
    "太冒險。"蘇媚反對，"如果他想接管評估呢？"
    "那就更該去。"秦夜堅定地說，"了解敵人總比坐以待斃強。"
    白女王突然笑了，露出與北極行動前相似的表情："露雨選對了人。第七特質確實在你身上。"
    她走向門口，回頭道："我去準備交通工具。南極冰層下三千五百米，可不是普通飛機能到的。"
    等她離開後，蘇媚立即調出監控回放："看這裏。"
    畫麵顯示白女王在說"交通工具"時，右手無意識地做了個奇怪手勢——正是母親係統在方舟核心中的默認指令手勢。
    "她在被影響。"蘇媚低聲說，"某種深層協議還在運行。"
    秦夜看向右臂星圖。代表白女王的連接點依然銀亮，但若仔細觀察，會發現極細微的金色脈動，像心跳般規律。
    "不論如何，我們需要她。"秦夜最終說，"隻要保持警惕。"
    林清雪在醫療艙醒來時，已是黃昏。晶體左臂被特殊力場固定，內部的金色光點暫時靜止。
    "感覺如何？"秦夜遞給她一杯水。
    "像做了個很長的夢。"林清雪聲音嘶啞，"夢裏六個聲音不停爭論...關於人類的價值。"
    她嚐試活動手指，晶體部分隻微微顫動："他們說...第七特質是缺陷。完美的文明不需要變量。"
    秦夜想起露雨消散前的話："你怎麽回答？"
    "我說..."林清雪突然咳嗽起來，冰晶從嘴角溢出，"...正是變量讓生命值得延續。"
    窗外，夕陽將安全屋染成血色。遠處機庫方向傳來引擎轟鳴——白女王正在調試某種飛行器。更近處，蘇媚和監督者爭論著南極之行的裝備清單。
    一切看似正常。隻有秦夜右臂星圖中的第七個點，此刻正以莫爾斯電碼的頻率閃爍。當他把注意力集中過去時，隱約感應到微弱的思緒波動：
    "...時間...循環...鑰匙..."
    露雨還在某處掙紮。而答案，或許就在南極冰層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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