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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親們在這事上也出力不少，”景明帝跟榮棠道：“你大婚之事，便安排這些女子入宮吧。”

    榮棠抬頭看景明帝一眼。

    景明帝：“你衝朕板著個臉做什麽？你還不高興？”

    榮棠冷聲道：“不用了。”

    景明帝沒太聽懂長子這話，“不用了？什麽不用了？你是說這些女子，不用等你大婚之後再入宮？那莫氏心裏會有芥蒂吧？”

    那個莫小豆看著就跟賢良淑德無緣的人，要是在大婚之前，榮棠就納妃了，這位能不鬧騰？

    景明帝皺著眉，他提醒榮棠道：“你可別怪朕沒有提醒你，莫氏真要鬧騰起來，都不用她師門的那幾個人幫忙，隻她一個人你就降不住。”

    榮棠這時又說了一句：“兒臣的意思是，將這些世家女送回家去。”

    兒子這次將話說得這麽明白，景明帝就不可能再誤解了，但聖上他又驚著了，“你什麽意思？”景明帝大聲衝榮棠道：“你不納妃？”

    榮棠：“是。”

    “胡鬧！”景明帝怒道。

    榮棠：“父皇是知道的，兒臣從不胡鬧。是哪些宗親出了力？父皇可以將人名報給兒臣。”

    景明帝又被榮棠說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聖上才有些結巴地道：“你，你這些人名，你，你要幹什麽？”

    榮棠：“不幹什麽，他們既然很閑，那兒臣就讓他們出來幹些活好了。”

    景明帝：“你要讓他們幹什麽活？”

    那幫子宗親，到了差不多都養廢了，這幫人能辦什麽差？

    榮棠：“兒臣再想想。”

    這兒子在南都城，把皇室宗親的家財房產都連騙帶搶地弄走了，這會兒他說要給這幫人找活幹？景明帝幾乎都沒怎麽想，他就懷疑，榮棠這一次是不是要把這幫人一起弄死了。

    “他們不是為了你好嗎？”景明帝衝榮棠道：“你甩臉子幹什麽？世家女做妃，還辱沒你了？你嫌朕和宗親們先斬後奏，你可以去看上一眼啊。”

    榮棠：“兒臣不需要妃子。”

    景明帝又呆了半天，突然話題就又被皇帝陛下扯到莫小豆的頭上了，“這是莫氏的意思？她連這事兒也要管？”

    榮棠：“小豆兒不知道這事兒。”

    景明帝坐不住了，站起身來殿裏來回走了幾步，手指點著榮棠說：“你不要護著她，她這是妒！”

    榮棠就說：“父皇，小豆兒可以不嫁兒臣的，事實上，沒有兒臣，她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景明帝猛地停步，瞪著榮棠道：“她一個人能過得好，她家裏人呢？她不管了？”

    榮棠歎一口氣，“父皇，她帶著她家人走就是，您不會是忘了，她喊莫北陌也是喊哥的。”

    莫北陌在北原也算是造反成功了，北原那邊到了現在，還在等莫北陌回去呢，莫小豆這一家人去北原，日子一樣可以過得很好，這個是不用懷疑的。

    “況且這是兒臣的意思，”榮棠跟他的父皇道：“兒臣說了，小豆兒不知道此事。”

    景明帝又開始在殿裏走路，兒子身邊有多少個女人，甚至這倒黴兒子以後會有多少兒女，景明帝其實一點都不關心，這倒黴兒子跟他又不親，他操這個心幹什麽？可不關心歸不關心，景明帝這會兒又心有不甘，就是老子憑什麽讓你們稱心如意的心理。

    我是皇帝，我過的日子萬般不如意，我孤家寡人一個，我都爭不過一個死人，結果你倆恩恩愛愛，還眼見著能並肩天下？

    憑什麽？！

    “你要這樣，你就不要當皇帝了，”景明帝跟榮棠說：“你想一輩子守著一個女人過？朕沒意見，群臣也不能同意。”

    朕不讓你登皇位了，朕就問你怕不怕！

    可榮棠是嚇大的嗎？顯然不是，這會兒的太子殿下，心性和所求所想，跟過去不一樣了。過去在榮棠這裏，崇寧的江山最重要，現在呢？親眼看過了慕氏皇朝的毀滅，跟怪物們也鬥過了，榮棠現在覺得天下蒼生能好好活著，就已經是萬幸之事了。

    誰知道怪物什麽又跑出來了？

    誰知道再有下一回，他們還能不能贏？

    莫小豆說不管未來如何，得先過好眼前的日子， 這不就是惜取眼前人的意思嗎？榮棠深以為然，以後的日子會是什麽樣的，想必會有繁花似錦，也會有風霜雨雪，榮棠就覺著這以後的人生路，有莫小豆陪著他一起走，那他賞途中的繁花，他也無懼途中的風雨。

    所以當皇帝很重要嗎？重要，但是不是非此事不可？不是。

    “也可以，”榮棠跟景明帝道：“那就請父皇另立太子好了。”

    景明帝目瞪口呆，為了個莫小豆，他這兒子連皇帝都可以不當了？莫小豆真的是隻狐狸精吧！

    “走了，”大殿的側殿屋頂上，玉司戈拍一下莫北陌的肩膀，說：“榮棠這話隻要不是假話，那小豆兒就能跟他過。”

    莫北陌：“這皇位隻能是榮棠的，他不做皇帝，他手下的那幫人不鬧？崇寧的兵權就在他的手裏，哪個皇子替他的位置，不都是死？”

    “那人家態度不在那兒了麽，”死狗男人就說：“他老子腦子不好使，榮棠又能怎麽辦？他還能不認這個老子？”

    莫北陌站起了身，真按他的心思，他帶莫小豆回北原去，在自己的地盤，想怎麽過日子就怎麽過日子啊，哪用像在崇寧一樣，被人說善妒呢？

    “妒他的頭，”莫北陌站在琉璃瓦的屋頂上罵。

    “你跟個糊塗蛋較什麽勁，”玉司戈拉莫北陌走，“依我看，這皇帝其實是怵小豆兒的，要不然這事兒他能忍著一路不說，回家裏了，還挑個小豆兒不在的時候說？小豆兒路上氣他那麽多回，他有說這事氣小豆兒嗎？”

    “那些世家女離家之前，就說了是要進宮為妃的，”大殿裏，景明帝還在跟榮棠嚷嚷：“現在你說不要，那你不是逼這些世家女去死嗎？一下子得罪這麽多世家，你還怎麽當皇帝？”

    榮棠：“父皇可以給她們指婚。”

    景明帝：“朕在哪兒給她們現找夫君去？人家是想當皇妃的，你讓她們入百姓家？”

    皇家是百姓家能比的？

    榮棠：“父皇有給她們下旨嗎？”

    景明帝搖一下頭，這個倒沒有。

    “無旨，那她們入什麽宮？”榮棠問。

    景明帝急道：“可說是這麽說的啊。”

    不然他們剛剛還朝，世家就紛紛送女到萬朝城了？萬朝城還沒有完全恢複皇城的模樣呢！

    “口說無憑，”榮棠冷道：“這個道理世人都懂。”

    景明帝指指自己的鼻子，“可朕是皇帝！”

    皇帝的話金口玉言，要怎麽賴？

    “那就是父皇說錯了，”榮棠直接便道：“橫豎，這也不是父皇第一次說錯話。”

    行，可以的，你想跟莫小豆一生一世一雙人，你老子就得出頭認錯，皇帝這個身份在你麵前都不管用了。景明帝被氣得呼呼直喘，但還是那句話，榮棠要鐵了心，他能拿這兒子怎麽辦？

    罵可以，可罵了這兒子不聽啊。打？他敢動手，這兒子就敢掉臉走人，頭都不回，你信嗎？

    “指婚的事，就有勞父皇費心了，”榮棠說。

    景明帝怒道：“朕不想費這個心！”

    榮棠：“那兒臣讓人去辦此事，就不勞父皇費心了。”

    景明帝又被榮棠氣了個後仰。

    “這事兒要辦之前，兒臣會讓人去問問這些女子的意思，”榮棠又道：“若她們原本就有心悅之人，那兒臣就成全她們。”

    “你以為人人都是莫小豆？”景明帝嗬了一聲，“她是個奴才出身，她沒讀過女則，所以她敢爬你的床，那些女子跟她能一樣？那些是世家女，她們是……”

    “父皇，”榮棠沉了臉。

    景明帝：“怎麽？為了莫小豆，你還想打朕一頓不成？”

    “人要知恩圖報的父皇，”榮棠冷道：“若沒有小豆兒，就憑張氏體中有蟲，父皇認為自己能幸免？啊，沒有小豆兒的母親，父皇你也回不了萬朝城。”

    “你，”景明帝要暴跳如雷了，榮棠這是甩耳光，啪啪啪的打他的臉啊。

    “兒臣會先與小豆兒成婚，至於做不做皇帝，”榮棠看著景明帝道：“兒臣等著父皇的聖旨。”

    景明帝看著是要被氣暈過去的模樣。

    榮棠卻一點不心疼他父皇，太子殿下繼續冷聲道：“還有，父皇下旨，免了小豆兒一家的奴籍，父皇莫不是忘了？這可不光是有金口玉言，父皇的這道旨還有兒臣手裏放著呢。”

    “再者，親曆過生死，兒臣以為父皇應該明白，人在生死之時，身份是最不值一提的東西了，”榮棠說：“那些白蟲會因為是父皇是皇帝，而放過父皇嗎？”

    不會，但老子不用你來提醒！

    景明帝怒視著榮棠。

    “皇權富貴，能守住的才叫皇權這富貴，”榮棠看著景明帝道：“父皇，我們險些就丟了您的皇權富貴。”

    “你給朕滾，”景明帝手指著殿門，衝榮棠怒吼道：“你給朕滾蛋！”

    榮棠走得幹脆利落，真的就是頭也不曾回一下。

    景明帝氣結，其實想一下，莫小豆還真比榮棠好，至少莫小豆不會想著要氣死他！莫小豆也不會拿誅心話懟他，啪啪打他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