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分管單位的見麵會，算是完成了基本任務。
    但從幾個局長的態度上還是看出了差別。
    首當其衝的就是發改委的一把手，其地位和重要性毋庸置疑，一把手是書記的鐵杆，同時長袖善舞，和新區長也關係密切，起碼伺候了這兩個一把手，才能輪到他這個分管副區長。
    實際上，巫副區長這個分管，僅僅起到一個做事、初步審核的作用，最終決定權依舊被區委書記掌控著，最多是分了一點給區長罷了。
    其他的分管單位也是好一點，相對沒那麽強勢。
    經信、住建、商務、市場四個也是常規的區局，人事情況沒那麽多幺蛾子，收服起來順利多了。
    在這周的上任調研來看，都感受到了極大的尊重與服從，本以為發改委一把手像教育局局長那樣，有區委書記的後台就桀驁不馴，沒想到態度確實最懇切的，讓人感覺如沐春風，難怪在書記和區長之間騎牆過的很好。
    經過一個禮拜工作會議、調研和飯局的洗禮，巫副區長和金霖爀也開始正式接管和指揮這些分管單位運行工作了，每天這些單位的一把手輪番不斷的聯係金霖爀約領導吃飯或者視察。
    至於金霖爀自己，也收到某些局一把手或者副職代表一把手發出的邀請，底下的科室的負責人邀請就更多了，尤其是每天跑腿來政府辦報收文件的中層，迫切希望和金霖爀建立穩固的聯係。
    到了巫副區長這個層次，工作重心不是業務，而是領導，領導或者使用懂業務的人完成工作。
    所以即便有些不擅長的專業，巫副區長和金霖爀也不擔心，還有學習的機會，也有足夠的專業人士來參謀。
    七月底，把新增的分管單位調研完畢後，巫副區長特地抽出一個晚上的時間，約好了市委常委、江城新區書記賀書記吃飯。
    看來這次分工的收獲，也有賀常委的出力。
    每次權力的分配，都是自上而下權力的體現。
    二十七日晚上，夜色如墨，整個世界依舊在不斷發生不為人知的隱秘事。
    在江城東湖一隅，有一處隱蔽的私人會所，這裏是政商名流們偶爾相聚的地方，平常大門緊閉，安保森嚴，若非有特殊身份與預約，根本不得其門而入。
    今晚，巫副區長在這裏設下一場奢華卻又低調的飯局，隻為答謝市委常委賀常委在他分工調整過程中的傾力相助。
    金霖爀從下午開始就忙得腳不沾地，他提前三個小時抵達會所，裏裏外外檢查每一處細節。從包間的布置，到菜品的篩選，再到服務人員的培訓，事無巨細，他都親自把關。會所大廳內，水晶吊燈灑下柔和光芒，映照著複古的歐式地毯與精致的雕花屏風，盡顯奢華。
    金霖爀站在門口，看著工作人員將最後一瓶年份紅酒輕輕擺放在餐邊櫃上，心中默默盤算著即將到來的一切。
    “霖爀，賀常委的車還有多久到？”巫副區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幾分急切與期待。
    金霖爀趕忙轉身，恭敬答道：“巫區長，剛和賀常委秘書通過電話，大概還有十五分鍾。其他幾位市、區領導也都在路上了，我安排了專人在路口接應。”
    巫副區長微微點頭，眼神在會所內四處打量，像是要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瑕疵。“今晚這場飯局，隻許成功，不許失敗。賀常委幫了我大忙，咱們得把禮數盡到，不能有一點差錯。”他頓了頓，又叮囑道，“對了，服務人員都交代好了吧，嘴巴一定要嚴，不該說的一個字都不能往外漏。”
    “都交代好了，巫區長您放心。”金霖爀拍著胸脯保證。
    說話間，門口一陣騷動，一輛黑色奧迪緩緩駛入。金霖爀定睛一看，正是賀常委的座駕。他立刻小跑過去，在車停穩的瞬間，伸手拉開車門，臉上堆滿謙卑的笑容：“賀常委，您可算到了，一路辛苦了！”
    賀常委身著剪裁得體的女士深色西裝，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不緊不慢地從車上下來。“小金啊，又麻煩你忙活了。”語氣輕鬆，卻又帶著上位者的威嚴。
    “不麻煩不麻煩，能為賀常委服務是我的榮幸。”金霖爀側身引路，將賀常委迎進會所。
    此時，其他市、區領導也陸續抵達。眾人寒暄著走進包間，包間內一張巨大的紅木圓桌占據了中心位置，桌上擺放著精美的餐具與昂貴的鮮花。巫副區長滿臉笑意，一一招呼眾人落座，金霖爀則在一旁幫忙斟茶遞水，留意著每個人的需求。
    “賀常委，這次多虧了您在上麵幫我周旋，我敬您一杯。”飯局剛開始，巫副區長便端起酒杯，言辭懇切地說道。
    賀常委輕輕擺了擺手，笑道：“老巫啊，你這就見外了。咱們都是為了工作，你能力出眾，這次分工調整也是組織對你的信任，我不過是做了該做的。”話雖如此，她還是端起酒杯，與巫副區長輕輕一碰，淺抿一口。
    這時，坐在一旁的一位市領導笑著插話：“巫區長，你這新分管的單位可都是重中之重，以後可得好好幹，別辜負了賀常委的一番苦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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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副區長連忙點頭：“一定一定，還望各位領導以後多多指導，我一定全力以赴。”
    金霖爀站在角落裏，默默為眾人添酒布菜，耳朵卻豎得高高的，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他知道，這些領導們的談笑風生背後，都是權力與利益的交織。
    酒過三巡，話題漸漸從工作轉向了一些隱晦的“趣事”。一位區領導半開玩笑地說：“最近聽說咱們區裏那個發債項目，競爭可激烈了，好幾家企業都在暗中使勁兒呢。”
    巫副區長心中一動，卻不動聲色地說道：“這項目關係到區裏的經濟發展，自然備受關注。區委張書記定期開會調度此事。”
    眾人聽了明白了，區委書記已經盯上了這事，現在不好去得罪地頭蛇插手去謀劃。
    賀常委微微點頭，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意味深長地說：“不管什麽時候，都要把規矩放在首位。隻有守好規矩，才能把工作做好，才能讓組織放心。”這話看似平淡，卻像是一記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金霖爀在一旁聽著，心中暗自感歎。這些領導們說話，總是話裏有話，看似簡單的交流，實則是在互相試探、互相摸底。他突然想起之前看過的一本官場小說，裏麵對這種飯局的描寫可謂入木三分，如今身臨其境，才真正體會到其中的複雜與微妙。
    飯局進行到一半，金霖爀悄悄走出包間，來到會所的走廊上透氣。他揉了揉發酸的肩膀，回想著包間內的場景，心中五味雜陳。
    “小金，在這兒呢。”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金霖爀回頭一看，是政府辦的鄭副主任。
    “鄭副主任，您也出來透透氣？”金霖爀連忙打招呼。
    鄭副主任點了點頭，走到他身邊，輕聲說：“今晚這場飯局，可不簡單呐。你跟了巫區長這麽久，要多留個心眼兒。”
    金霖爀心中一緊，忙問：“鄭副主任，您這話是……”
    鄭副主任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話，我也不方便多說。你記住，在這個圈子裏，言多必失，不該聽的別聽，不該問的別問。”說完，他便轉身回了包間。
    回到包間，飯局仍在繼續。巫副區長正與一位企業老板模樣的人交談著，那人滿臉堆笑，遞上一張名片：“巫區長，以後還請多多關照。我們公司在基建領域還是有些實力的，希望能為區裏的發展出份力。”
    巫副區長接過名片，看了一眼，微笑著說：“貴公司的情況我也有所了解，隻要符合條件，我們當然歡迎。不過一切都要按規矩來，你說是吧？”
    那人連忙點頭：“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飯局接近尾聲，眾人紛紛起身告辭。巫副區長一一送別，臉上始終掛著熱情的笑容。金霖爀則忙著安排車輛，確保每一位領導都能安全離開。等所有人都走後，他才疲憊地回到會所內，看著一片狼藉的包間，心中滿是感慨。
    “霖爀，今天辛苦你了。”巫副區長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輕聲說道。
    “不辛苦，巫區長。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金霖爀強打起精神說道。
    巫副區長看著他，微微歎了口氣：“你跟了我這麽久，我知道你是個踏實肯幹的孩子。在這個圈子裏，難免會遇到各種誘惑和挑戰，你要堅守住自己的底線，別走錯了路。”
    金霖爀心中一暖，重重地點了點頭：“巫區長，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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