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彩葉祈願樹下的詞與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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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麓詞心錄:第二百二十八章彩葉祈願樹下的詞與時光》
煜明第一次遇見那棵彩葉祈願樹,是在雲麓山深秋的清晨。霧氣像未揉開的棉絮,纏在半山腰,他背著畫夾往林間深處走,鞋尖碾碎了幾片帶霜的落葉。忽然間,一蓬絢爛的色彩撞破霧靄——不是楓葉的熾烈,也非銀杏的明黃,而是青碧、金箔、橙紅、絳紫交織成的樹影,每片葉子都像被晨曦吻過,邊緣泛著細碎的光。
他立定腳步,畫夾“啪”地滑落在地。樹就長在一方半頹的石硯旁,石硯裏積著昨夜的雨水,映著枝葉的倒影。最奇的是葉片形狀,似柳非柳,似楓非楓,脈絡間仿佛流動著液態的光。煜明伸手去觸,指尖剛碰到一片標著“平安”的翠葉,那葉子竟輕輕顫了顫,露珠滾落在他手背,涼得像句無聲的問候。
“這是祈願樹。”身後突然響起聲音。煜明回頭,見一個穿藏青色棉袍的老者正拄著拐杖看他,鬢角的白發被風吹得微揚,“每年霜降後,葉子就會染上這些顏色,每片都寫著人心底的念想。”
老者姓陳,是雲麓山的守林人,就住在祈願樹不遠處的竹屋裏。他領著煜明走近,指著葉片說:“你看這‘健康’金片,朝陽一照,能亮得晃眼;那‘喜樂’橙光,到了黃昏會像小燈籠似的發光。去年有個咳嗽的孩子來掛了紅綢,沒多久竟真好了。”
煜明蹲下身,看見樹根處係著密密麻麻的紅繩,上麵拴著木牌、紙條,甚至還有褪色的香囊。他撿起一塊掉在地上的木片,上麵用炭筆寫著:“願阿爹的腿疾早日痊愈。”字跡稚嫩,邊角被露水浸得發毛。
“人心的念想,重的輕的,都掛在這裏。”陳老歎了口氣,“隻是現代人忙,少有人肯花時間來讀這些葉子了。”
煜明沒說話,卻從畫夾裏抽出速寫本。他想畫下這棵樹,可筆尖剛落在紙上,就覺得尋常的線條根本描摹不出葉片裏流動的光。他索性收起筆,繞著樹慢慢走,看陽光透過葉隙在地上織成的光斑,像誰撒了一把碎金子。
詞心初萌:當彩葉遇見《沁園春》
三日後,煜明帶著畫具再來時,陳老正在樹下擺石桌。“嚐嚐新炒的雲霧茶。”老人遞過粗陶杯,茶湯裏浮著幾片嫩芽,“你上次畫的樹,我瞅著缺了點靈氣。”
煜明不好意思地撓頭:“是啊,總覺得沒畫出它承載心願的感覺。”
“光靠畫不行,”陳老呷了口茶,“得懂它的‘心’。你看這些葉子,青碧是平安,金黃是健康,橙紅是喜樂,絳紫是幸福——這哪裏是樹,分明是人心的調色盤。”
正說著,一陣風過,幾片葉子簌簌落下。其中一片“永恒的友誼”恰好飄進煜明的茶盞,青碧的葉尖沾了點茶湯,像洇開的墨痕。他忽然想起什麽,猛地翻開畫夾,在背麵空白處寫下幾行字:
“彩葉紛披,藍天為幕,白雲相邀。看平安翠葉,生機閃耀;健康金片,光彩飄颻。”
陳老湊過來看,眼睛突然亮了:“嘿!這調子,像《沁園春》呢!”
煜明自己也愣了。他本是隨性而寫,沒想到竟暗合了詞牌的格律。他望著樹,見枝葉在風中輕搖,仿佛真的在“祈願枝枝向九霄”。晨曦初照,葉片上的露珠折射出細碎的光,可不就是“有‘早安’問候,意韻迢迢”?
“接著寫!”陳老拍著石桌,“人間情誼這部分最該寫!你看那些紅繩,哪根不是牽著思念?”
煜明被老人的情緒感染,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人間情誼如潮,願此樹常青永不凋。念永恒友誼,心中長駐;難忘歲月,夢裏常描。”他寫到這裏,忽然想起去年過世的摯友阿遠,喉頭一緊,筆下的“真摯情懷,純真心意”便帶了些澀意,“化作清風葉上搖。抬望眼,盼陽光永照,福瑞昭昭。”
寫完最後一個字,晨霧恰好散去,一束陽光直直射在詞稿上,把“福瑞昭昭”四個字照得透亮。陳老拿起紙,對著光看了又看:“好一個‘清風葉上搖’!把情誼寫活了。”
煜明卻望著樹出神。他忽然明白,這棵樹之所以動人,不僅因為它的色彩,更因為每片葉子都承載著沉甸甸的情感。就像詞裏寫的,“永恒的友誼”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心中長駐”的念想,是“夢裏常描”的往昔。
紅繩裏的故事:被風吹散的與被銘記的
那天之後,煜明常來祈願樹下填詞。陳老則會講些關於樹的舊事。
“十年前吧,有對年輕夫妻來掛紅繩,”老人指著一根褪色的紅綢,“妻子剛生完孩子,身子弱,丈夫就在‘健康’葉下許了願。後來孩子滿月,他們又來還願,帶了一籃子桂花糕。”
煜明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根紅繩已經快被風雨磨斷了,可係著的小木牌還在,上麵的“願妻兒安康”四個字雖已模糊,卻依然能看出落筆時的鄭重。
“還有那個,”陳老指向樹杈間一根特別粗的紅繩,“是去年一個大學生係的,說要考研成功。你猜怎麽著?後來他真考上了,還特意來送了包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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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明摸著那些粗糙的繩結,忽然覺得每一根紅繩都是一個未完成的故事。它們被係在樹上,風吹雨打,有的漸漸褪色,有的卻在歲月裏沉澱出更厚重的質感。就像詞裏寫的“難忘歲月,夢裏常描”,有些事,哪怕過去了很久,依然會在某個清晨被想起,被重新賦予意義。
有次下雨,煜明撞見一個姑娘在樹下哭。她手裏攥著半段斷了的紅繩,上麵掛著的木牌寫著“願奶奶長命百歲”。“上周剛走的,”姑娘哽咽著,“她說過要來看看這棵樹……”
煜明沒說話,隻是把傘往她那邊挪了挪。雨點打在葉片上,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無數聲歎息。他忽然想起自己的詞:“真摯情懷,純真心意,化作清風葉上搖。”或許,逝去的人並沒有真正離開,他們的心願會化作風,在葉間低語,在後人的思念裏永存。
那天回去後,煜明在詞的下闋加了幾句注腳:“世人皆道紅葉相思,殊不知彩葉更承千般願。青碧是平安的絮語,金黃是健康的祈盼,橙紅是喜樂的微光,絳紫是幸福的餘溫。而那穿葉而過的風,便是人間未了的情誼。”
他把詞稿拿給陳老看,老人戴著老花鏡,逐字逐句地讀,讀到“未了的情誼”時,忽然摘下眼鏡擦了擦眼。“你這娃,把樹寫活了,也把人心寫透了。”
畫與詞的交響:在時光裏定格的溫暖
入了冬,祈願樹的葉子漸漸落了。煜明卻比往常來得更勤。他不再執著於用畫筆描摹色彩,而是開始用炭筆勾勒樹的輪廓,用淡墨渲染背景的雲霧。他畫樹根處堆積的落葉,畫石硯裏凍住的冰花,畫陳老在樹下掃雪的身影。
“你這畫,越來越有‘詞味兒’了。”陳老看著一幅《冬晨祈願樹》說,“你看這幾筆飛白,像不像詞裏的‘清風葉上搖’?”
煜明笑了。他發現,當自己不再刻意追求形似,而是試著用畫筆表達情感時,畫麵反而有了更動人的力量。就像填詞,平仄格律是骨架,而真正打動人的,是藏在字句間的真情實感。
有天,他在畫夾裏發現一張被遺忘的速寫——那是第一次見到祈願樹時畫的。線條生硬,色彩單調,完全沒有後來的靈氣。他忽然想起陳老的話:“光靠畫不行,得懂它的心。”
懂一棵樹的心,需要時間;懂一段情誼的心,更需要歲月的沉澱。就像那些係在樹上的紅繩,有的會斷,有的會褪色,但曾經承載過的心願,卻永遠留在了樹的記憶裏,留在了見過它們的人心裏。
煜明決定把詞和畫整理成一本小集子,就叫《雲麓詞心錄》。他給每幅畫配了詞,又給每首詞配了短注。在“彩葉祈願樹”那篇裏,他寫道:
“世人皆愛春日繁花,我獨鍾此樹秋光。非為其色豔,實為其情深。每片葉子都是一個會呼吸的心願,每根紅繩都是一段未說完的故事。當你站在樹下,聽風穿過葉隙,便會懂得:所謂永恒,不過是把瞬間的溫暖,藏進了時光的褶皺裏。”
小集子完成那天,正好是除夕。煜明帶著印好的冊子去看陳老,卻發現竹屋門鎖著。鄰居說,老人被兒子接去城裏過年了。煜明有些失落,把冊子放在了窗台上,用一塊石頭壓好。
他走到祈願樹下,見光禿禿的枝椏間係著一根新的紅繩,上麵掛著個小小的牛皮紙袋。他好奇地摘下來,裏麵掉出一張字條,是陳老的字跡:
“煜明小友親啟:見字如麵。承你抬愛,為老樹填了好詞,畫了好畫。今歲入城,念及此樹無人照看,心有掛礙。然見你筆下‘願陽光永照,福瑞昭昭’,忽覺心安。世間情誼,如樹之根係,深埋土中,自會生生不息。盼來年春日,與你共飲新茶。”
煜明攥著字條,抬頭看向光禿禿的樹枝。雖然沒有了彩葉,但枝椏的輪廓在暮色裏顯得格外清晰,像一幅極簡的水墨畫。他忽然明白,陳老說得對,情誼就像樹根,即使看不見,也永遠在那裏。
一陣風吹過,光禿禿的樹枝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在低語,又像是在歌唱。煜明覺得,那是樹在念他填的詞:“彩葉紛披,藍天為幕,白雲相邀……”
他拿出速寫本,借著手機屏幕的光,在最後一頁寫下:“雲麓詞心,不在墨香,不在平仄,而在見書如見人,見詞如見心。”
寫完,他把字條重新放回紙袋,係回枝頭。遠處傳來零星的鞭炮聲,夜空中炸開幾朵煙花,微光映在祈願樹的枝椏上,像極了那些曾經閃耀過的彩葉。煜明知道,等春風來了,葉子還會再染上顏色,而有些東西,早已在時光裏,成了永恒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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