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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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扶妤欲起,又被裴渡用劍鞘壓著肩膀按了回去。
    她抬頭……
    謝淮州四平八穩坐在太師椅上坦然受她一跪的樣子,和元扶妤記憶中那個駙馬謝淮州大相徑庭。
    元扶妤怒極反笑。
    如今乾坤移位,尊卑顛倒,他是權臣,她是商戶女,合該她跪謝淮州。
    隻是,自相識起,皆是她在上,謝淮州在下。
    看慣了謝淮州的馴良溫順,此刻她當真是不習慣極了。
    謝淮州居高臨下睨著元扶妤,姿態玩味:“千金閣的傘,鳴鏑傳信,裴渡……看來這位長公主心腹,是真的想要你的命,就是不知道……一會兒能來多少千金閣殺手?”
    門口,李芸萍押著一個玄鷹衛,走至院內橋上,揚聲喊道:“謝淮州!裴渡!如今我們都有人質在手,換人如何?”
    冷風卷雪,簷角下掛著的銅鈴不住作響。
    謝淮州看也不看喊話的李芸萍,隻凝視元扶妤:“蕪城商戶崔家大房嫡女崔四娘,長公主的親筆信,你是從何處得到,目的何在,詳細道來,留你一具全屍。”
    何義臣今日帶著信來找裴渡之時,謝淮州就在內室。
    信他看了,確定是長公主親筆無疑。
    但……他不相信崔四娘這個人是長公主心腹。
    年紀對不上,還是個長公主最厭惡的商戶。
    元扶妤輕笑一聲,語聲平和:“長公主親筆所書,自然是長公主給的,怎麽裴渡與你謝大人不曾知道的心腹,便不是心腹了?”
    穩坐太師椅上的謝淮州聞言,不緊不慢俯身,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輕而易舉掐住元扶妤的下頜,神情漠然把人往跟前一扯。
    元扶妤未曾設防,身形踉蹌,一手撐住門檻,一手扣住謝淮州手腕,才穩住身形。
    她仰頭望著這個姿態居高臨下俯視她的男人,心頭湧上難以言喻的……興致。
    重生歸來,給了她最大驚喜的,無疑是這位曾在她麵前溫潤謙卑,文質彬彬的駙馬謝淮州。
    本以為他是一朝得勢,忘了本。
    現在看來,是她昔日低估了她的駙馬,謝淮州城府夠深啊。
    謝淮州毫不掩飾眼底的輕蔑:“伶牙俐齒,你就是用這張臉,這張嘴,這麽蠱惑何義臣幫你坐實長公主心腹的身份?”
    “呸!”何義臣氣惱,“你以為我是你這等好色之徒!”
    已經被綁住的柳眉冷笑:“有意思!謝尚書是覺得長公主是那種會被情愛迷惑心智,對情郎什麽都說之人?還是……裴渡是長公主的主子,長公主有個心腹,還必須向裴渡交代,讓裴渡知道?”
    “柳眉你會不會說話!”餘雲燕啐了一句,“他算個什麽東西,長公主的寵物麵首罷了,還什麽情郎,這世上除了戩林……誰敢稱是長公主的情郎!”
    “和他廢什麽話,早晚殺了這倆狗東西為阿妤報仇!”杜寶榮狠狠道。
    挾持玄鷹衛的李芸萍,眼底帶著殺氣:“裴渡,阿妤親筆信我們都看了,我們幾人與阿妤一起長大,是真是假心裏有數。我們今日來,要一個真相!誰殺阿妤……我們殺誰!”
    裴渡冷眼看著以心腹之名,將金旗十八衛這幾個殘兵騙得團團轉的元扶妤。
    他道:“信是真的不假,可長公主厭惡商戶,絕不可能讓商戶做心腹。”
    元扶妤隻望著謝淮州,笑意更深:“所以,長公主將朝政托付給商戶出身的謝淮州是假的。”
    四目相對,謝淮州眉頭微抬。
    他甩開元扶妤的臉,從容不迫靠回椅背,目光越發漠然,他喜歡溫馴,不喜歡元扶妤眼中的挑釁。
    “謝淮州許了你什麽好處,讓你叛主?”楊戩成沉著臉問裴渡。
    裴渡身側拳頭緊攥:“我沒有叛主!”
    元扶妤視線又落回一直押著她不鬆手的裴渡身上:“你若是忠,元平四年六月二十三,該死在長公主前麵。可你本該舍命相護的長公主身死,唯你與謝淮州活了下來,長公主遇險時……你這位絕頂高手裴渡,在哪兒?”
    元扶妤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在見到何義臣前,她本是要琢磨著給裴渡安排一個,能為她所用的死法。
    可何義臣說,裴渡還在暗中尋找程氏回春針,且背著謝淮州。
    元扶妤願意念在裴渡多年為她出生入死,再給他一次機會,聽他解釋。
    裴渡抿唇不答,冷若冰霜的麵孔看不出絲毫情緒。
    可元扶妤太了解裴渡,離得這麽近,他的心虛愧疚……她閉上眼都能嗅到。
    “裴渡,到現在為止,我仍認為你是被謝淮州誆了。”蘇子毅開口,“既然你說你沒有叛主,那元平四年六月二十三,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們要真相。”
    “不說,那就一起死!”林常雪亮劍。
    裴渡朝林常雪看了眼,對元扶妤道:“崔姑娘,千金閣的殺手前腳到,玄鷹衛後腳就會圍了這院子,即便你靠著金旗十八衛這幾位殺出去,可你把千金閣牽扯進刺殺朝廷重臣之事,如果朝廷借此事發作徹查千金閣,你以為千金閣會放過你和你們小小崔家?千金閣……可不會顧及金旗十八衛!你老實交代信是哪裏來的,我會求謝大人留你家人一命!”
    裴渡話音剛落,院落右側一隊身手極好的殺手闖入,玄鷹衛立刻向右支援。
    見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謝淮州失去耐心,他抖了抖衣擺不存在的灰起身,跨出門檻。
    從剛才謝淮州就在觀察這位崔四姑娘。
    她的鎮定從容,超脫了她這個地位之人該有的樣子。
    像一把飲過血的刀,暗夜出鞘,鋒芒冷寒。
    讓謝淮州很不舒服。
    “金旗十八衛,長公主金口玉言要保你們平安終老,你們便必須平安終老。”謝淮州垂眸看向在跪在低位的元扶妤,語聲輕描淡寫,“至於她,比起得知信的出處,我更不喜歡變數,殺了吧!順便把千金閣也端了……”
    謝淮州說完,便要走。
    “謝大人怕是走不出這院子。”
    聽到元扶妤這話,謝淮州欲抬的腳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