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早知道。
    當初她根本不會用錢雇南溪去測試什麽未婚夫？
    她應該直接把所有零花錢全部給南溪才對。
    可事實就是，她不僅沒有報恩，還以為南溪剛到帝都，被繁華迷了眼，所以才覺得錢不夠用，要拚命賺錢。
    “嗚嗚嗚……南溪，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那麽粗心大意，從來沒想過你過得那麽難……”
    溫室裏嗬護長大的女孩，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那麽殘忍和蠢笨。
    還自詡是南溪的好朋友？
    可她從沒真正為南溪做過什麽。
    薑雅君看著愧疚而哭的女兒，見周圍越來越多人的視線轉過來。
    心裏是又澀又堵。
    當父母的總是希望孩子不要經曆風雨，可溫室裏的花朵，又太過脆弱。
    她看向南溪，心下不忍。
    “孩子，你受苦了。”
    這要是她女兒，看見她小小年紀就承受那麽多，心裏該多難過啊。
    南溪的眼淚又忍不住了。
    盛恩逸見狀，也沒了轍。
    他並不擅長安慰人，隻能幹巴巴道：“別哭了。”
    南溪吸吸鼻子，“我不想哭的，可眼淚它不聽話。”
    盛恩逸：“……”
    這理由他竟無法反駁。
    見周圍頻頻有好奇眼光看過來，他幹脆一把抱起南溪，大步朝外走去。
    他的姑娘都哭了。
    這勞什子宴會，誰愛參加誰參加去。
    南溪沒想到他突然把自己抱了起來，還是豎著抱小孩的方式，這下整個宴會廳裏，她更加招人眼了。
    “你快放我下來。”鼻子甕聲甕氣的。
    “不放。”
    “讓人看見像什麽話？”
    南溪不抬頭都能感受到周邊無數探究的視線落到她身上。
    盛恩逸重重哼了一聲，“我抱我女朋友，犯法了？”
    “……”
    南溪拗不過他，左右張望了一下，臉一紅，迅速把臉埋進他肩窩裏。
    裝鴕鳥。
    而盛恩逸在這樣的晚宴上，做出如此出格的行為，讓周圍一片嘩然。
    雖然之前就有傳盛恩逸找到了意中人。
    但傳言是傳言。
    一旦被證實，還是很有震撼力的。
    有人說：“那是哪家姑娘？之前好像從未在圈子裏見過。”
    “聽說隻是個普通人家的姑娘。”
    “天啊，可她長成那樣，看著一點也不普通啊。”
    略微知情的人說：“你們懂什麽？我聽徐大少說過，那姑娘可是帝都大學航天係好不容易搶來的省狀元，腦子厲害著呢。”
    “帝大搶來的省狀元？難怪能入得了盛六少的眼。”
    “聽說覃家這邊著急得很，他媽之前給他找了好多女人他都沒看上，圈子裏對他有意思的也很多，但除非長輩介紹，私下都不太敢自己追……”
    “盛六少他自己就長成了一副禍害樣，沒他好看的肯定不敢上前去自取其辱。”
    “不過，他今天把人帶出來，應該就算是官宣了，隻是不知道出了啥事，怎麽就把人抱走了？”
    “誰知道？大概是小門戶出來的，不習慣這種場合，被嚇哭了。”
    雖然議論聲不斷，但顯然沒有人質疑兩人的關係。
    畢竟，從未見一向對人淡漠的盛六少那麽緊張一個女人過。
    而且cp感這玩意兒很奇妙。
    那兩人站一起，大概誰也說不出南溪配不上盛恩逸的話。
    因為能站在容顏氣度極盛的盛家六少身邊，還不被比下去的女人，可少見。
    南溪女朋友的身份坐實了，眾人驚歎一番後，又開始猜測這是出了啥事？
    還有人拉住白家母女倆打聽。
    盛恩逸就像看不到那些異樣眼光，聽不到那些異樣聲音一樣，鎮定自若地邁出了宴會廳。
    步姿不見一分慌亂和狼狽。
    樓上那些暗自觀察的各家長輩們，心裏也隻能遺憾歎息。
    圈子裏又少了一個適合聯姻拉攏的後生。
    沒辦法。
    如果換做旁人家的孩子，他們還能走走長輩路線，強按牛吃草。
    但盛恩逸不同，他雖是覃盛兩家的孩子。
    但誰都知道，覃盛兩家沒有一個長輩敢做他的主。
    這位小爺，如今的實力已經不容人輕易拿捏。
    哪怕是他那無比強勢的親媽。
    而此時他的親媽覃敏，端著一杯紅酒，站在二樓的走廊邊，望著背影逐漸消失的兒子。
    還有趴在他懷裏的南溪。
    臉上沒有半絲喜悅，反而微蹙了蹙眉。
    “覃歡，你說我把南溪送到他身邊，是不是做錯了？”
    覃歡抿了抿嘴，“二姐，小逸能開竅，這不是你一直想看到的嗎？”
    “再說，我覺得南溪這小姑娘挺好的。”
    覃敏沉沉地吐出一口氣，“我沒說南溪不好，我隻是沒想到，這麽短的時間裏，南溪對他的影響力就那麽大了。”
    除了十六歲那一年，醫生宣布徐家老四成了植物人後，他瘋狂暴起，砸了醫院。
    那之後，她再未見兒子在任何公眾場合失態過。
    更別說，做出今天這種不合時宜的舉動。
    “二姐，小逸是個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而且，”覃歡隱晦地提醒她，“誰年少時不輕狂一把？”
    “我們應該高興才對，小逸終於有點這個年紀該有的模樣了。”
    他們母子倆的關係本來就很淡薄，覃歡不希望二姐再做多餘的事，去破壞本就很脆弱的母子情份。
    覃敏輕輕晃了晃手裏的紅酒杯。
    “你多心了，既然是我把人推到他身邊的，最後是什麽結果，我都做好了心理準備。”
    “我隻是怕……”
    她頓了一下，覃歡正等著聽後續，卻見她目光落在遠處，沒有焦距。
    半晌都沒再說話。
    但眼底卻有不知名的悲傷和濃鬱的愧疚溢出來。
    覃歡心裏一驚，上前一步，“二姐，你沒事吧？”
    覃敏回過神來，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我沒事。”
    “隻是突然想起一些往事罷了。”
    在沐清歡工作室第一次見到南溪的那天，她就有預感，很多事，她過去，或許是真的想錯了。
    也做錯了。
    不知道徐四醒來，會不會恨她？
    但她如今賠了一個兒子進去，徐四那麽喜歡小逸。
    將來就算醒來，看在小逸的麵子上，他也不會怪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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