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墓不遠的一座老房子裏，老奶奶交給展傑一封泛黃的信件。
    “我那個老姐妹啊，也不知道當年在帝都做了什麽違心的事，怕是早就預料到自己有那麽一天了。”
    “這封信在我手裏已經保存了好幾十年，我還以為這輩子等到我死，也沒辦法交出去了。”
    “如今眼看著我也沒幾天活頭了，既然你說你是帝都周家二爺派來的，這封信你就拿走吧。”
    展傑把信打開，可裏麵一個字都沒有，全是一排排數字。
    他略想了想，猜測這大概是過去常用的書本密碼。
    就問：“是不是還有一本書？”
    老奶奶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小夥子還挺聰明的嘛。”
    展傑心裏一喜，“書名是什麽？”
    老奶奶搖搖頭，“我不知道，要問她養女。”
    展傑臉色微變，好不容易有點線索，難道又斷了？
    可緊接著，老奶奶就另外遞了一個信封給他。
    “放心吧，她沒死，她隻是回到了她出生的地方，換回了她原本的身份。”
    “這是當年她寄給我的平安信，裏麵的信我看完後已經燒掉了，隻留下這個信封，你循著這個地址去找吧。”
    “那孩子也是個苦命人，你們若是有求於她，多給她一點補償，讓她下半輩子能過得好一點吧。”
    展傑接過信封，“你放心，她養母對周家有恩，我們二爺一定不會虧待她的。”
    可等他仔細看了看信封上的地址和名字，臉色又變了變。
    這不是南溪的老家嗎？
    而且柳四妹……也姓柳？
    這一切，真是巧合？
    展傑隨即趕往南溪老家，可惜，柳四妹在一個多月前，已經病故。
    線索又斷了。
    展傑不甘心，跟村長打聽柳四妹生前的事。
    他自稱是柳四妹養母那邊的一個侄孫。
    “當年姑奶奶遇到瘋子行凶，表姑為了救她，防衛過當，把瘋子刺死了，但遺憾的是姑奶奶還是沒能活下來。”
    “後來，瘋子家人不依不饒，逼得表姑不得不逃離。”
    “如今，那家人早已死得差不多了，我奉家中長輩之命，尋找表姑多年，本想接她回家照顧，沒想到……”
    村長是個細心人，細細詢問他姑奶奶的信息，跟當年來村裏收養柳四妹的那個女人，都能一一對上。
    也就沒生疑。
    隻歎息道：“你晚來一步，她當年回村時，就是一身的傷病，問她，她也不說，隻說回村時不小心從山上跌下山造成的。”
    “後來養了好幾年才慢慢好轉，但身體底子到底是壞了，能撐到今年，已經是天大的造化了。”
    展傑心有不甘，斟酌著問村長，“那表姑生前有留下什麽東西嗎？人我帶不回去，至少給家中長輩帶個念想回去也好。”
    村長想了想，一拍腦袋，“還真有，你等等啊，我給你找找……”
    說完，去家中的雜物房裏翻找一番，拿出一個鐵皮的餅幹盒子。
    “她大概也預感自己拖不過今年了，年前，她就把這個盒子給我，說將來如果有人來找她，就把盒子裏的東西給那人。”
    “我還想著她這麽多年來，從沒人來看過她，這都死了怎會有人來找她？”
    “沒想到，還真來了。”
    展傑接過餅幹盒子，打開。
    裏麵隻有一本用油皮紙包裹的民間雜記。
    書本已經泛黃卷邊，而且還是那種記錄了無數鄉野豔事，不太正經的書。
    村長早就打開看過，所以此時笑得有點尷尬，“哈哈……那啥，她平時一個人也無聊，看看這書，純當個樂子。”
    展傑笑笑，沒說啥。
    但臨走前，說為了感謝村裏人對他表姑多年來的照顧，給村裏老人和村小學捐了很多實用物資。
    也因此，他跟村裏很多老人閑聊時，摸清了南溪外婆的來處。
    “她啊，說起來，當年還是你姑奶奶把人抱過來的呢。”
    “你姑奶奶說她父母嫌她是個丫頭，不想要，因為孩子是她接生的，她看著可憐，就想給她找個好人家。”
    “當時村頭那家的小媳婦頭胎生了個姑娘，才一歲多就沒了，那小媳婦看你姑奶奶抱來的小丫頭漂亮又可愛，想到自己早夭的姑娘，心一軟，就留下了。”
    “後來，你姑奶奶還每年來看她一次，最後一次，恰好遇到柳四妹她娘生她時難產，還是她幫忙給接生的。”
    “但柳四妹家當時太困難了，養不活柳四妹，就求你姑奶奶抱到外麵給她找個好人家。”
    “隻是沒想到你姑奶奶沒把她送人，自己留下來養了。”
    “而且這一走，你姑奶奶就再也沒來過我們村了。”
    展傑帶著所有信息回京，解密完那封信後，終於拚湊出當年的完整真相。
    原來，當年的周三夫人為了幫她男人爭奪周家繼承權，故意把生下來的大女兒換成了兒子，變成了周家長孫。
    而這個兒子跟她也不全無關係，是她娘家表姐的孩子。
    兩人剛好同時懷孕。
    周三夫人娘家不顯，隻是個小商戶，跟周家這種豪門大戶完全不能比。
    她也是因為長得太漂亮，身材又好，被不少人說好生養，才走了大運，被急於成婚生子的周三公子看入了眼，很快就娶回了家。
    婚後，她整個娘家全靠周家幫襯，所以她是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的。
    周三夫人早在孕期就悄悄找厲害的大夫看過，知道二嫂和自己肚子裏的都是女兒。
    她一方麵買通大夫，騙二嫂她肚子裏的是個兒子。
    一方麵偷偷跟娘家表姐商議好。
    生產前，她借著娘家有事回娘家的機會，留在娘家生產，趁機跟表姐肚子裏的兒子換掉。
    將來，等一切塵埃落定後，她再把女兒接回去，用娘家侄女的身份，一起養在身邊。
    表姐拿了她不少好處，再加上自己兒子將來能頂著周家大少爺的身份過活，她當然不會不同意。
    可沒想到，周三夫人的女兒在一歲多時，被表姐家保姆帶出去玩，保姆一時疏忽，孩子就被拐子抱走了。
    之後，再無消息。
    而那個孩子，就是柳悅寧的母親，南溪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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