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答應過盛恩逸，以後兩人之間要坦誠，沒有隱瞞。
    所以，到了晚上，南溪老老實實把今天的事，都告訴了他。
    盛恩逸也是被驚著了，“周熙跟你們有血緣關係？”
    這是什麽狗血劇本？
    “嗯。”南溪把白天取回來的dna檢測報告，遞給他看。
    盛恩逸看完，心情格外複雜。
    怪不得那家夥，會跟他說那樣的話。
    “如果他真是你小舅舅……”
    盛恩逸不知想到什麽，臉色也是忽的一變。
    “你說他跟我媽私下有交易？”
    “對。”南溪點頭，“媽已經承認了，但她死活不說他們之間到底做了什麽交易？”
    “而且，我聽媽的語氣，還很緊張我把這事給爆出來，她反複叮囑我要先保密……”
    盛恩逸的手指在桌麵上輕點。
    這是他專注思考時的小動作。
    好幾分鍾後，他才說：“這事聽媽的，先不要輕舉妄動，我回頭找人去好好查一查再說。”
    周家上上一代，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女兒？
    這可不是什麽小事。
    而且，盛恩逸十分確定，他母親一定知道點什麽。
    他看向南溪，心裏在不停打鼓。
    當初母親選擇把南溪送到他身邊，除了知道她是徐四叔的女兒外，還有沒有別的原因？
    ……
    不管南溪和盛恩逸心裏有多複雜和糾結。
    事有輕重緩急，也隻能一件一件來。
    隔日。
    南溪就跟著盛恩逸，登上了去國外的飛機。
    外婆的身體剛恢複，南溪不敢跟她說太多，隻說他們倆是去國外度蜜月。
    因為盛恩逸也給外婆說過，雖然他答應過南溪，在她大學畢業前不舉辦婚禮。
    但其它該有的。
    都不能省。
    外婆自打得知盛恩逸把大部分身家都給了南溪後，看他，那叫一個慈眉善目。
    南溪在盛恩逸麵前，稍微嬌縱一點，都會被外婆訓斥。
    “南溪，你給我收收你的小性子，不準欺負人家小逸。”
    南溪每次都隻能背著外婆，偷偷朝盛恩逸做鬼臉。
    沒辦法。
    外婆已經叛變了。
    現在，盛恩逸才是她的親孫子。
    而她，是充話費送的。
    此時，外婆笑嗬嗬在大門口送兩人。
    車子都開走了老遠，她還站在原地，望著他們的車屁股。
    還朝他們揮手，嘴唇張合了好幾下。
    大概能看出來，是讓他們不要有後顧之憂，撒開歡去玩的意思。
    南溪把腦袋伸出窗外，朝外婆使勁揮揮手，等車子轉彎，再也看不見外婆後，才默歎一聲，回身坐好。
    若是外婆將來知道了當年的所有真相，不知道會心疼成什麽樣子？
    但南溪也從未想過，要一直瞞著外婆。
    當年無辜枉死的大舅和媽媽，是外婆的孩子。
    她有權利，知道所有真相。
    盛恩逸把她往懷裏帶了帶，“別擔心，外婆遠比你想的要堅強。”
    “等我們把該料理的人都料理了，為大舅和媽他們報了仇，我跟你一起向外婆坦白。”
    南溪依偎在他懷裏，默默點頭。
    想到即將要見到的人，她的情緒不是很高。
    而且，她此時的心情，萬般複雜。
    既想見。
    又怕見。
    既覺得那人活該。
    又覺得那人可憐。
    這種想恨，又恨不徹底的感覺，很磨人。
    盛恩逸見她眉頭一會皺，一會鬆……
    也沒說話，隻是不時在她發頂落下一個輕吻。
    很多事，不是當事人，沒辦法完全感同身受。
    他能做的，就是一直陪在她身邊。
    不管她做什麽決定，都給予尊重。
    哪怕那人是他最敬愛的徐四叔，他也不能代替南溪做決定，要用什麽樣的態度去麵對他？
    ……
    十幾個小時的航程。
    說長也不長。
    說短也不短。
    但足夠南溪做好心理建設了。
    所以下飛機後，盛恩逸說先帶她去他在這邊的莊園休息時。
    南溪攔住了他，“還是先去看看他吧。”
    不是說現在情況很不好，醫生都束手無策了嗎？
    盛恩逸看了她好幾秒，“南溪，不用勉強自己。”
    上了飛機，南溪就幾乎沒怎麽說過話。
    一直盯著機窗外看。
    十幾個小時裏，東西也沒怎麽吃。
    盛恩逸知道她心底包袱很重。
    想再給她一點時間做準備。
    “不勉強，我已經做好準備了。”南溪的態度很堅決。
    早見，晚見，都得見。
    又何須再拖延。
    她看得出來，盛恩逸心裏其實是著急的。
    盛恩逸心中一暖，把她擁入懷中，珍惜地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南溪，謝謝你。”
    南溪曾在一篇科學雜誌上，看過徐僖元的照片。
    當時，她還暗暗驚豔了一番。
    沒想到一個科學泰鬥，竟然長得那麽帥。
    劍眉星目。
    身條板直。
    是那種無須任何技巧和氛圍襯托的硬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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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雙微挑鳳眼裏，沒有世俗的各種渾濁欲望，一片澄澈和堅定。
    像山巔上傲雪而生的雪鬆。
    純粹，清冽，幹淨。
    南溪當時就想，不愧是近幾十年來最傑出的科學泰鬥，不是凡夫俗子可比。
    還為跟他有一雙相似的鳳眼，沾沾自喜過。
    可沒想到，世事那麽無常。
    這個人，居然是她的親生父親。
    南溪一路帶著極其複雜的感受，跟著盛恩逸走進那個布滿了各種監測儀器的病房。
    抬眼看向病床上的一瞬間。
    她直接愣在了原地。
    再也邁不動一步。
    那個瘦得幾乎皮包骨的男人……
    那個呼吸微弱得行將就木的男人……
    是徐僖元？
    是……她的父親？
    南溪預想過無數種第一次跟這男人見麵的場景。
    但沒有一種。
    是如今這樣的畫麵。
    南溪再一次深刻的意識到，她的父親，她默默恨了多年的那個男人。
    此時，沒有任何反抗能力，就那麽無知無覺地躺在病床上。
    等待死亡的降臨。
    南溪一路做好的再多心理建設，在這個畫麵的衝擊下，幾乎全線潰敗。
    此時，不管是恨，是怨，還是殘留的那麽一點點期待……
    在死亡麵前。
    都如鏡花水月。
    掀不起任何波瀾。
    盛恩逸先是熟練地查看一遍各種監測儀器上的數據，隻是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待全部看完後，他心已經沉了又沉。
    豈止是不好。
    是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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