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ic也不看他有什麽反應，隻是望著窗外，自顧自地開口。
    “曾經有對關係很要好的兄妹，他們都第一眼就被一個女人迷住了。”
    “哥哥是一見鍾情，直接淪陷。”
    “妹妹則是一眼認定，將來一定要讓那個女人做自己的嫂子。”
    “哥哥是班裏最帥氣，也最有才氣的男人，在不喜歡的人麵前，他可以非常自信又自如地聊天，什麽都敢說，甚至連放屁打嗝都不怕。”
    “可在喜歡的人麵前，哥哥卻帶著很大程度的自卑，害羞，不敢說話，患得患失。”
    “妹妹心裏那個急啊，隻能遠程遙控，教哥哥怎樣追女孩子……”
    “可就算這樣，哥哥也遲遲沒敢走出第一步，隻能以同學兼朋友的身份，悄悄守護在女人身邊，直到……”
    eric轉頭看向徐僖元，“直到哥哥知道那個女人被另外一個男人欺騙，辜負，拋棄，幾乎陷入絕望……”
    “他才鼓足了所有勇氣，走上去，告訴她：他愛她，他不介意她心裏住著別人，也不介意她肚子裏懷著別人的孩子，隻願意陪她渡過這個難關。”
    “如果可以，未來，他一定會視她肚子裏的孩子為己出。”
    “當年那種環境，一個女人未婚先孕，是會被唾沫給淹死的。”
    “更何況，女人原本就有很好的前景和未來，她不能把自己的名聲給毀了。”
    “也不能讓肚子裏的孩子，帶著父不詳的標簽出生。”
    “女人為了自己和孩子的將來，接受了那個一直愛著她的男同學。”
    “並對他說，在她那裏，沒有假結婚一說。”
    “隻要對方真心願意娶她，未來，她就是他真正的妻子，她會做到每一個妻子都應盡的責任和義務。”
    徐僖元聽到這裏，眼底的光都快碎了。
    他知道故事裏的女人是誰。
    他從未怪過她曾試圖放棄自己，然後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因為，他隻會恨自己。
    為什麽沒能保護好她？
    為什麽把她推到那麽難堪的境遇裏？
    為什麽自己不能再勇敢一點，當初就應該直接跟家裏脫離關係，帶著她遠走高飛……
    eric看著他眼底的自責和痛苦，語氣平靜無波，繼續說：
    “可是，那個女人怎麽都沒想到，就因為她的這個選擇，不僅害死了自己的親哥哥，還害死了那個男同學和他的父母。”
    “也讓那個男同學的妹妹，才16歲，就變成了一個孤兒。”
    “妹妹原本擁有一個無比幸福的家庭，有愛她的爸爸媽媽，愛她的大哥。”
    “一家人相親相愛，本以為馬上就要多一個嫂子，可一夕之間，全都沒了。”
    “妹妹一時想不開，本想拉著那個女人一起，給爸媽和大哥陪葬。”
    “可她突然發現，那不是意外，那是一起蓄意謀殺。”
    “她的爸媽和大哥，都是被人害死的。”
    “而且，那些人還不打算放過她。”
    “最後，是那個差點成為她大嫂的女人，讓她立即出國，才逃過一劫。”
    eric說到這裏，湊近徐僖元，盯著他的雙眼，“徐教授，如果你是那個妹妹，你會怎麽做？”
    “是自此忘掉所有前塵往事，安心以另一個身份好好活著。”
    “還是……積蓄力量，等待複仇。”
    徐僖元不敢看他的眼睛，閉上了雙眼，忍得臉皮抽搐，才把心裏那些翻湧的情緒，都壓了下去。
    那晚，柳悅寧隻給他說了，發生在她身上的故事。
    可不曾想，故事中還有比她更無辜的人。
    那個妹妹，應該就是南知禮的妹妹吧。
    良久後，徐僖元才睜眼，啞聲問道：“那個妹妹，是你什麽人？”
    eric坐直身體，笑得又幸福，又甜蜜，“她是我的大師姐，也是……我的愛人。”
    徐僖元長長地吸進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你希望我怎麽做？”
    此時，說“對不起”三個字，太單薄了。
    他沒辦法把故去的親人還給她。
    但他餘生，都會用來贖罪。
    除了這條命，不管她想要名，還是利，他都可以全部給她。
    因為這條命，他要留著繼續愛柳悅寧。
    eric看懂了他眼底的情緒，輕笑一聲，“徐教授，你果然……很有意思。”
    其實徐僖元這個人，很好懂。
    雖然他生在一個複雜的家庭裏，但他的世界一點也不複雜。
    他想要的東西，一直很簡單。
    不把靈魂抵押給掌聲，永遠忠於自己內心的聲音。
    一簞食，一瓢飲，與心愛的人為伍，然後，做點自己喜歡的事。
    哪怕這與親人的期盼背道而馳。
    因為其他的人和事，在他的世界裏，都沒那麽重要。
    他也不願浪費時間和精力，在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上麵。
    這樣的人，天生適合搞科研。
    因為他會非常專注。
    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就是他對無關緊要的人和事，太淡漠了。
    淡漠到，幾乎殘忍。
    周明萱大概就是被這樣的他，給逼瘋的。
    但不能否認，她本身，就是一個瘋子。
    一個瘋子，愛上一個永遠不會對她動情，永遠不會給她回應的男人，然後，就造成了一係列的悲劇。
    徐僖元沒有等到eric的回複，再次發問：“我能為你做什麽？”
    從“你希望我怎麽做”，到“我能為你做什麽”，不能不說，有了一點進步。
    eric眯著眼，抱著胸，就那麽麵無表情地看了他好一會兒。
    “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麽，你隻要好好活著就行。”
    活著，繼續為人類科學添磚加瓦。
    但情感上，就不要再綁架任何人了。
    徐僖元瞳孔微縮。
    不敢相信，他來給他說了那麽多話，結果……一無所求？
    eric輕嘲出聲，“你那場寂靜又盛大的愛情，已經毀了兩個家，然後，你那場自以為殉情的自殺，又差點毀了一個孩子。”
    “徐教授，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其實……很自私。”
    不管他對人類社會的科技推進，做了多大的貢獻。
    但對那些愛他的人來說，遇見他，就是一場災難。
    這樣的人，eric沒辦法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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