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你說呢？”
    顧崇越不給她留絲毫僥幸的空間。
    除了徐僖元，還有誰，會與背景深厚又如日中天的周家對上？
    不僅絲毫不懼，還讓周家應付得那麽狼狽和被動？
    世人都以為，徐僖元是個再溫和不過的學者。
    可隻有顧崇越知道，他一向專注於內心世界，對周遭不感興趣的人和事，都不會投入太多心思。
    同等漠視罷了。
    溫和隻是他的偽裝色。
    一旦徐僖元對什麽人或什麽事認真起來。
    他會變成一個特別可怕的人。
    沒有人玩得過他的心計。
    曾經，顧崇越被徐僖元納入保護圈內，他沒機會見識他的心機和手段。
    可如今，徐僖元才回國兩月。
    周家已經在朝一條不歸路，狂奔而去。
    可笑周敬澤，還以為自己隻要棄軍保帥，就能穩住局麵。
    周明萱見他表情篤定，猛地往後退了一大步，還拚命搖頭。
    “不可能……不可能……”
    “僖元哥哥他不會那麽對我，也不會那麽對周家的……”
    顧崇越笑她的天真和自欺欺人。
    “周明萱，你真以為我們當年對他所愛之人做的事，能瞞得過他嗎？”
    從他知道盛恩逸帶著南溪去國外，緊接著沒多久，就傳出徐僖元醒了的消息時。
    他就清楚，該來的，總會來。
    逃不掉。
    周明萱怒視著他，突然又上前一步，死死掐住他脖子。
    表情猙獰。
    “顧崇越，是你，對不對？”
    “怪不得他回國那麽久，一直不肯見我……”
    “說，是不是你跟他說了什麽？”
    “啊啊啊……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這麽做對你有什麽好處？”
    自從徐僖元回國後，周明萱一門心思籌劃著要跟他重逢，已經很久沒見過顧崇越了。
    沒想到，他竟然敢背叛自己？
    他怎麽敢？
    顧崇越脖子被掐，臉憋得有點紅。
    可他半分反抗都沒有。
    還笑了出來。
    “再大力一點，最好直接掐死我。”
    周明萱見他眼底，一片死氣，嚇得手一抖，鬆了力氣。
    “顧崇越，你瘋了？”
    直到此刻，周明萱才恍然發覺，兩月時間不見，顧崇越就瘦了一大圈。
    竟像是身患重病一樣。
    顧崇越嗓子眼裏猛地竄上一股癢意，他迅速推開她的手，彎腰捂著心口咳嗽。
    咳得臉都紅了。
    咳得眼球也激凸了。
    眼眶裏布滿生理性淚水。
    仿佛要把肺給咳出來一樣。
    上半身伏在腿上，弓得像隻蝦米。
    整個人狼狽得不行。
    好一會兒後，他才起身，放開捂著嘴的手。
    卻見手心裏，一片猩紅。
    周明萱驚恐地指著他的手，“血……你……你你……”
    饒是她再遲鈍，也反應過來。
    顧崇越是真的生病了。
    而且，病得不輕。
    “走，你跟我去醫院。”
    周明萱對他，到底是有情的。
    可顧崇越紋絲不動，還甩開了她的手。
    “沒用的，治不好了……”
    很早他就知道，自己這病，治不好。
    因為，他不僅是身體病了。
    心理也病了。
    都說胃是情緒器官，其實，肺也是一個受情緒影響的器官。
    中醫有‘悲憂傷肺’的說法。
    長期悲傷、憂愁、抑鬱等負麵情緒，都可能影響肺的功能。
    再加上顧崇越毫無節製的抽煙。
    直接引發了原本就不好的肺，發生病變。
    醫生診斷，他這是非小細胞肺癌晚期，而且，惡化速度極快，就算積極治療，也隻有35年的存活期。
    可他，本就不想活了啊。
    ……
    兩個月前。
    徐僖元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為什麽？”
    顧崇越也很想問自己一句：“為什麽？”
    他明明那麽在乎這個好朋友、好兄弟。
    在乎到，願意把命都給他。
    可他，又做了什麽呢？
    顧崇越有時候都看不透自己，覺得自己大概骨子裏就是卑劣的。
    他甚至很認真地回問徐僖元，“你不是最了解我嗎？那你說，我為什麽啊？”
    那天，徐僖元就那麽麵無表情，看了他好幾分鍾。
    沒有回答他的‘為什麽？’
    最後，隻留下一句，“我很後悔那天早上出門晨跑。”
    若那天早上，他老老實實待在徐家老宅裏，不要出門。
    或許，他就不會遇到，在顧家大門外跪了一整夜的柏霄。
    也不會因為一時的善心，就把他帶回徐家老宅。
    從此，開啟一段猶如裹了砒霜的友情。
    未來，他跟柳悅寧，或許就會有不同的結局。
    對徐僖元來說，顧崇越的背叛，比周明萱的惡毒，還讓人不能接受。
    那天，直到徐僖元離開很久之後，顧崇越都還沒反應過來。
    “他後悔那天早上出門晨跑……哈哈哈……他說他後悔那天早上出門晨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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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崇越原以為，就算徐僖元知道當年的真相後。
    會怨他，會恨他……
    甚至恨不能直接殺了他……
    但至少不會全盤否定他們那麽多年的一切。
    可他從未想過，徐僖元竟然說，後悔那天早上出門晨跑……
    他這是要直接退回原點。
    抹掉他們倆所有的可能性。
    寧願此生從未見過他……
    “哈……哈哈哈……他後悔了……後悔了……哈哈哈……”
    顧崇越疼到極致，五髒六腑都像是縮成了一團。
    他抖著手，哆嗦著嘴唇，點燃一根煙。
    剛吸一口，就感覺胸腹一疼。
    一口血，直接噴了出來。
    竟暈死過去。
    等醒過來，人已經在醫院了。
    齊鈺趴在他病床邊，雙眼紅腫。
    “老公，你醒了……”
    “我怎麽了？”
    齊鈺眼神躲閃，“沒……沒怎麽，醫生說你就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顧崇越表情平靜，“我要聽實話，你不告訴我，我就直接去找醫生。”
    齊鈺嗚一聲，知道拗不過他，又哭了出來，“醫生說……說你得了肺癌……晚期……”
    顧崇越腦子裏“嗡”的一聲。
    仿佛有什麽東西，塵埃落定。
    他竟笑了出來，“也好……也好……”
    大概是老爺天終於看不下去，要來收他了。
    死在老天爺手裏。
    似乎，比死在徐僖元手裏，要好上一些。
    就算徐僖元不想再拿他當朋友看了。
    但他，也不想讓徐僖元背負一個殺死朋友的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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