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讀書?”先生王仲仁鐵著臉道。
    “正是，正是，還請先生教我！”石猴忙作揖打拱，說著竟要跪拜，卻被王仲仁一把拉住。
    “慢來，慢來，老夫可未曾同意，可不好受你此等大禮！”
    石猴福至心臨，忙將獸皮袋遞過：“俺有仙桃，可為師禮！”
    王仲仁瞧得分明，那獸皮袋中裝的隻是幾個桃子，還是頭一次見拜師是送桃子的，不由臉色更黑，也不伸手接，口中直道：“且去，且去！不教，不教！”
    石猴多大毅力的人，能被這點困難打倒?當年為了讓韓林教仙法，他可是纏了幾年的。
    自此石猴便與這王先生耗上了，白日便在學堂窗外跟著學舌，晚上更是守在其家門外，晨起更是將家中挑水劈柴的活全包了。
    王仲仁自是不肯的，可石猴卻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你說你的，我做我的。
    如此一來不管日曬雨淋，石猴天天如此，王仲仁是越發頭疼，可又無法。
    這日暴雨，石猴又見王仲仁一家被漏雨的茅屋頂澆的狼狽，靈機一動竟用山間空竹為其茅屋屋簷角搭了個引水槽，簷角積水順著竹筒而下，竟讓普通的草屋多了幾分意境。
    先生終是動了惻隱之心，歎氣道：“罷了，且容你旁聽，若是三月內表現尚佳，便收你為記名弟子！”
    石猴是認字的，還是韓林所教的東山猴教的，不過卻不大會寫，此來正好彌補，而且這廝也灑脫，幹脆就用孫悟空這名做了自己的名字。
    此來晨光裏，便多了個捧著竹簡獸皮的少年，沙盤上的字跡也日漸工整，隻是偶爾會在“道”字旁畫隻抓耳撓腮猴子，或者在“德”字下，畫一隻桃花，又或者其他字旁塗鴉一個仙桃。
    三年時光轉瞬即逝，此三年，孫悟空除了讀書外就是練字，倒是練得一手上好書法，也算完成了三藝中的第一藝。
    臨拜別先生，孫悟空再次將拜師時拿出的靈桃遞給王仲仁，懇切道：
    “恩師在上，三年教導之恩無以為報，奈何身無長物，還以此些靈桃獻上。
    恩師莫以為此乃普通山果，這些靈桃接產自靈山靈水之地，食之當能補益身體，延年益壽！”
    三年勤學，這野猴子總算也知了些禮，更是明白三年前拜師時，人家不收桃子的原因。
    原來這世間，自己喜歡的東西，別人也不一定會認為它是就是好的。
    “悟空有心了，隻是此等靈物，你是如何得到的，難道……”
    王仲仁本是客氣一番，可話到嘴邊一想，頓時覺得不對，心中有了幾分猜測。
    而孫悟空聞言更是緊張，他可不想先生發現他是一隻妖，這三年的記憶足夠美好，臨別前出現意外可不完美。
    “難道悟空你是修行者，仙師?”
    隨著先生的話說完，孫悟空長出一口氣，忙道：“先生慧眼，不過我隻會些皮毛本事，也不瞞先生，傳我本事的高人說了，非得凡塵曆練，才好傳真本事！”
    “呼，難怪，難怪！”王仲仁似是恍然大悟，“我猜那位仙師高人，定是真正的高人，想悟空你隨我學習這三年，與先前相比，當真判若兩人！”
    “都是恩師教的好，那不知弟子是變好了還是變差了?”孫悟空打著哈哈道。
    “嗬嗬，那自然是變好了！”王仲仁似乎也心情越發的好了，麵露緬懷道：“三年前的你，就如那山中野人一般，諸事不知，諸物不曉，不通人情，也不懂事故，偏又好動，活像個猢猻一般。
    再看你今日，雖不說舉止有理，行座有方，可也能明辨是非，懂些人情往來，更兼一刀好字，已經強過八成人了！”
    “恩師過獎，弟子打算再去學些其他技藝，恩師可有推薦的麽？”孫悟空躬身道。
    “唔，那要看你想學什麽了，你若想學為官之道，我倒可以向城主推薦，另外習武、音律、機關術、醫術等也有去處！”這時代讀書識字的人還是不簡單的，王仲仁顯然交際廣闊。
    “有沒有普通百姓們學的本事?”孫悟空道。
    “唔，容我想想！”王仲仁並沒有對猴子提出的問題有所詫異，這個時代對於百業可沒什麽高低貴賤之說，甚至什麽墨家農家等都是顯赫的學問。
    “南城有個李伯，乃是一名木工大匠，不知你可願去?”王仲仁道。
    “願去，願去，還請恩師引薦！”
    孫悟空連連點頭，極為歡喜。
    “你拿我名謁前去去就是，料想他不會拒絕！”王仲仁遞過一片竹簡道。
    所謂名謁指的就是名刺名帖，乃是在竹片上書寫自己的姓名身份籍貫等信息，一般隻在貴族士大夫間使用。
    得了先生引薦，孫悟空如願留在李伯身旁學習木匠活，也因為是先生引薦，李伯一開始便是教他真技藝，而不是搞那學徒一套。
    三年又三年，轉瞬六年，孫悟空真就成了個技藝頂尖的匠人，六年間，他雕出的木鳶能載孩童翱翔三裏，更造出精巧水車解了城南旱災。
    某年秋收，村中糧倉遭鼠患，他連夜趕製出會轉動的木輪機關，鼠群自投羅網。
    便是城中鍾樓坍塌，官府都要指名道姓請他去修葺，可見其技藝超凡。
    當然這六年間，他可不止學會了木工技藝，平日裏為東家打桌子，又為西家做板凳，經年累月下來，城中基本上很少有不認識他的。
    這年頭，做木工可是上門的，因而什麽家長裏短，喜慶的、悲傷的、狗屁倒灶的事，倒是聽了個遍。
    也是這樣的經曆，讓他的心中，終於映出了點萬家燈火的樣子。
    “所謂紅塵煉心，便是如此吧？韓林，你的苦心俺似乎懂了！”
    有了此領悟，孫悟空知道，這第三項技藝似乎也沒必要要學了。
    不過為了完成與韓林的約定，他還是決定再學一門。
    不過這一門的手藝選擇，卻是有了應付差事的嫌疑，因為他決定學打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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