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傷痛與盤點,家底幾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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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殘月如鉤,勉強照亮返回秘密營地的崎嶇山路。黑風寨的隊伍,與其說是凱旋,不如說是潰逃歸來的殘兵。
每個人都拖著灌了鉛的雙腿,沉默地行走,隻有傷員壓抑不住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在林間回蕩。
血腥味、硝煙味、汗臭味混雜著泥土的腥氣,鑽入鼻腔,令人作嘔。
當最後一批人抵達山穀營地,火把的光亮映出了一張張疲憊、麻木、沾滿血汙的臉。
清點人數的結果像一塊巨石壓在所有人心頭。
出發時三百多號弟兄,如今能站著的,不足兩百!近三分之一的人,永遠留在了閻王澗,或者在撤退的路上倒下了。
許多昨天還在一起吹牛打屁、憧憬著跟著大帥吃香喝辣的熟悉麵孔,再也看不到了。
勝利的狂喜早已被殘酷的現實衝刷得一幹二淨,隻剩下死寂般的沉重。
“嗚嗚……俺哥……俺哥他……”一個年輕土匪看著空出來的位置,終於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聲像會傳染,壓抑的氣氛瞬間被點燃,低低的啜泣聲、憤怒的咒罵聲、傷員痛苦的哀嚎聲交織在一起,彌漫著絕望。
物資的匱乏更是雪上加霜。帶來的金瘡藥、繃帶在閻王澗幾乎消耗殆盡,現在隻能用草木灰、找來的草藥甚至撕破的衣服簡單處理傷口。
幾十個重傷員躺在臨時鋪就的草墊上,傷口發炎、高燒不退,發出痛苦的囈語。
王大彪臉色慘白如紙,左臂用破布胡亂纏著,血水不斷滲出,染紅了大片。
他咬著牙,額頭上全是冷汗,卻一聲不吭。
子彈也幾乎打空了,繳獲的歪把子機槍和三八大蓋雖然不少,但子彈種類雜亂,很多槍都有損壞,那門好不容易搶回來的擲彈筒更是成了擺設,炮彈隻有寥寥幾發。
林好站在人群外,看著眼前這慘淡的一幕,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他喘不過氣。是他低估了東島軍的戰鬥意誌和火力強度,也是他高估了土匪們的承受能力。
這近百條人命的損失,他難辭其咎。
“媽的……”他低聲咒罵了一句,狠狠一拳砸在旁邊的樹幹上。但下一秒,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自責和消沉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現在最重要的是穩住人心,處理傷員,補充物資。
必須活下去!
“都他娘的哭喪呢!”李墨涵拖著一條被流彈擦傷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到高處,用盡全身力氣嘶吼道,“弟兄們!我們勝了!我們打退了狗日的小鬼子!他們幾千人,有機槍大炮,照樣被我們幹趴下了!”
他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一股強行提振起來的激昂。
“那些犧牲的弟兄,是英雄!是為了保護我們黑風寨,為了不當亡國奴死的!他們死得其所!”
“這一切,都靠大帥神機妙算,運籌帷幄!靠弟兄們悍不畏死,浴血奮戰!”
“小鬼子這次吃了大虧,短時間內不敢再來!我們贏得了喘息的時間!”
李墨涵唾沫橫飛,極盡煽動之能事,將慘勝強行拔高到輝煌大捷的高度,不斷強調林好的“英明神武”。雖然邏輯上有些牽強,但在這種哀兵遍野的時刻,這番話確實起到了一些作用。
土匪們漸漸停止了哭嚎,眼神裏重新燃起了一點微弱的火苗,看向林好的目光也再次充滿了敬畏和依賴。
冷雨沒有理會李墨涵的演講,她默默地蹲在傷員旁邊,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小心地割開傷口周圍粘連的破布,然後從一個布包裏撚出一些碾碎的草藥敷上去,再用幹淨些的布條重新包紮。
她的動作嫻熟而輕柔,遠比那些手忙腳亂的土匪專業得多。一些原本疼得死去活來的傷員,在她處理過後,似乎真的緩解了不少。
林好注意到她的舉動,也看到了她辨認和使用草藥的熟練程度,心中有些詫異。這絕不是普通農家女或者一般土匪能掌握的技能。
他走過去,低聲道:“懂醫術?”
冷雨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依舊清冷,但少了之前的戒備,多了幾分複雜。
她搖搖頭:“家傳學過一些皮毛,逃亡路上也見過不少。”
她頓了頓,似乎想起了什麽,眉頭微蹙,眼神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恨意。
是那個聲音,戰鬥中那個讓她心神劇震的東島軍軍官口音,跟當年屠戮她家人的仇人之一,太像了!
林好沒再追問,隻是點了點頭:“辛苦了,能救一個是一個。”
隨後,他讓人將繳獲的武器彈藥集中起來清點。
結果令人喜憂參半。步槍幾十支,歪把子機槍三挺,擲彈筒一門,還有幾箱子彈和手榴彈。數量上補充了一些消耗,但很多武器保養極差,甚至有炸膛的風險。
最大的收獲,除了那門擲彈筒,就是幾部被炮彈衝擊波損壞、但外殼尚算完整的東島軍步話機。
趙二狗被叫了過來,看著那幾坨“高級貨”,愁眉苦臉,抓耳撓腮。
這玩意兒比他之前擺弄的老式電台複雜多了,裏麵的線路板和零件更是見所未見,完全不知道從何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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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帥……這……這玩意兒俺真整不明白啊……”趙二狗快哭了。
“先別管這個,”林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先把我們那部老電台修好,看看能不能再截聽到鬼子的通訊。”
“哎,好嘞!”趙二狗如蒙大赦,趕緊抱著老電台跑了。
另一邊,鐵匠鋪的老鐵匠也來報告,之前煉出來的那點“黑風玄鋼”,在打造兵器和加固機槍零件時已經全部用光。
閻王澗一戰,不少“玄鋼”武器也損壞或遺失了,急需補充。
但土高爐在之前的連續使用下也出了問題,需要時間修複和準備新的礦石、木炭。
生產,暫時停滯了。壞消息一個接一個。
林好感到一陣頭痛欲裂。傷員、藥品、彈藥、武器、鋼材……到處都是窟窿!尤其是傷員的狀況,再拖下去,恐怕很多人挺不過今晚。
“藥品……藥品……”他用力揉著太陽穴,強烈的意念在腦中翻騰,“必須搞到藥!或者……自己造?”
【萬物皆可盤·土味黑科技】似乎感應到了他強烈的需求,大腦深處再次傳來那種熟悉的、紛雜的信息流。
模糊的顯微鏡圖像、培養皿裏的黴菌斑、關於“生物活性”、“蛋白質”、“特定微量元素促進愈合”的碎片化知識……
“黴菌?”林好眼睛微微睜大,“對了!青黴素!這玩意兒不就是從黴菌裏提取的嗎?”
雖然他隻記得大概原理,具體工藝兩眼一抹黑,但【萬物皆可盤】似乎在引導他往這個方向思考。
“搞點饅頭、麵包之類的讓它發黴?然後……提取?”林好越想越覺得可以試試。
雖然聽起來離譜,但總比眼睜睜看著傷員等死強!
他立刻把李墨涵叫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讓他去找些易於發黴的食物,秘密進行“培養”。
李墨涵聽得一愣一愣的,雖然完全不明白大帥要幹什麽,但還是習慣性地腦補:“莫非……大帥是要施展什麽‘以毒攻毒’的秘法?高!實在是高!”
他領命而去。
夜色更深了。山穀裏,傷員的呻|吟和守夜土匪的腳步聲交織。林好站在高處,望著寂靜的山林,心中卻沒有絲毫放鬆。內部傷病嚴重,物資匱乏如冰冷的現實。
外部,佐佐木雖然帶兵撤退,但這次吃了這麽大的虧,絕不會善罷甘休,更嚴密的封鎖甚至更大規模的報複隨時可能降臨。
好不容易煉出來的“玄鋼”用完了,土法煉鋼的爐子也需要修複。
黑風寨這艘破船,剛剛僥幸闖過一場風暴,卻發現自己正漂浮在危機四伏的冰冷大海上,千瘡百孔,前路茫茫。眼下最大的危機,就是那近百名在死亡線上掙紮的傷員。
缺醫少藥,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他那不靠譜的“土味抗生素”計劃,能成功嗎?
而角落裏,冷雨擦拭著冰冷的槍管,眼神銳利如刀,心中那被重新點燃的仇恨火焰,又會給這危險的平衡帶來怎樣的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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