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要不然你放棄吧。”薑夫人突然握住她的手，“旭哲的事情恐怕是沒有轉機了。”
    “不。”沈煙雨猛地抬頭，眼神堅定得讓薑夫人一怔，“我不會放棄他。”
    “沈小姐，”薑夫人猶豫的喊道，“煙雨……我身為長輩，想勸勸你。”
    “薑阿姨，您知道的。”沈煙雨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旭哲愛的根本不是沈雨薇。”
    薑夫人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她被沈煙雨的毅力驚歎，莫名的她就對沈煙雨有足夠的信心。
    薑旭哲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城市燈火，昨天陪沈雨薇挑選鑽戒，他一眼看上的戒指，沈雨薇卻百般嫌棄。
    最後沈雨薇選了一個鑽大昂貴的，按道理說買到心愛女子喜歡的鑽戒，他應該維持高興，可薑旭哲怎麽都高興不起來。
    夜色已深，玻璃映出他略顯疲憊的輪廓，他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那裏隱隱作痛，他手剛撫上那裏，忽然想沈煙雨那天的行為，她似乎也想觸碰他的太陽穴。
    雖然不知道沈煙雨到底是怎麽回事，可這段時間薑旭哲老是夢到她，連續三晚，他夢見沈煙雨在彈同一首鋼琴曲。
    夢裏，雨聲淅瀝，琴鍵上躍動的手指纖細白皙，彈奏的旋律輕柔如月光傾瀉。
    他問過沈雨薇，即便沈雨薇會彈鋼琴，可她最喜歡的曲子卻不是《月光》。
    那為什麽他這首德彪西的《Clair de Lune》，在他心裏有如此不同的地位，他不記得自己曾如此在意過它。
    這件事他本來也沒放在心上，薑旭哲看了眼時間，轉身走回辦公桌前，拿起西裝外套準備離開。
    這時，手機震動，助理發來消息：
    【薑總，咖啡廳已按您的要求包場，鋼琴師半小時後到。】
    他盯著屏幕，眉頭微皺。
    ……他什麽時候要求過包咖啡廳？他一下想到了沈煙雨，薑旭哲不知道這件事跟她有沒有關係，但他還是決定去看看。
    半小時後，薑旭哲踏入這家位於金融街轉角的高級咖啡廳。
    燈光昏黃，空氣中飄散著咖啡豆烘焙的香氣，一架三角鋼琴靜靜擺放在大廳的一角，琴凳上坐著一位年約五十的鋼琴師，正低頭調試琴鍵。
    服務員介紹，這是他們特意請來的一位鋼琴師，按照薑總的要求，基本會彈德彪西的所有曲目。
    又是德彪西，他想到了《月光》。
    薑旭哲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侍者立刻上前：“薑總，您點的藍山咖啡。”
    他點頭，卻沒有碰那杯咖啡，藍山咖啡的確是他慣愛點的品種，他的目光落在鋼琴師身上。
    鋼琴師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抬頭對他微微一笑，隨後手指落在琴鍵上——
    《月光》的旋律緩緩流淌。
    薑旭哲的呼吸一滯，又是這首曲子。
    琴聲如流水般傾瀉，輕柔、憂鬱，又帶著某種難以言說的熟悉感。他的手指無意識地跟著節奏輕敲桌麵，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麵——
    雨夜，琴房，落地窗上凝結的水珠。
    有一個女人，坐在他身旁，兩人一起彈奏《月光》。
    薑旭哲猛地站起身，咖啡杯被撞翻，褐色的液體潑灑在雪白的桌布上。
    鋼琴聲戛然而止。
    “薑總？”侍者慌張地跑來，“您沒事吧？”
    薑旭哲沒有回答，他的胸口劇烈起伏，目光死死盯著鋼琴，太奇怪了，這首曲子到底隱藏了什麽秘密。
    這個問題困擾了薑旭哲一夜，第二天他站在衣帽間裏，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眼底一片青黑。
    他手指劃過一排熨燙整齊的西裝，今天有個重要的會議，需要穿那套深灰色的定製款——可當他取下外套時，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鑽入鼻尖。
    是梔子花的香氣，清冽、柔軟，帶著微微的潮濕感，像是雨後的花園。
    薑旭哲的手指頓住，沈雨薇身上不會有這麽清爽的味道，那又是誰？他想到了一個人——沈煙雨。
    沈雨薇的香水是濃烈的玫瑰香，甜膩而富有攻擊性，可這個味道確實讓人難以拒絕，它會鑽入鼻腔，勾人心魄。
    薑旭哲低頭，忍不住將西裝湊近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的心髒突然漏跳一拍。
    某個畫麵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醫院病房內，病床上躺著個女人，他低頭埋進她的頸窩，她輕笑著推他：“別鬧，你還要去看妹妹呢。”
    而他扣住她的手腕，“我知道了，再讓我聞聞你身上的味道，我很安心。”
    薑旭哲猛地鬆開西裝，後退一步，他竟然覺得這個味道安心，竟然迷戀另一個女人身上的味道，可這個人，究竟是誰？
    接下來的幾天，那股梔子花香如影隨形。
    他走進會議室，座椅上殘留著同樣的氣息，他打開車門，副駕駛的抱枕散發著淡淡的花香。
    甚至深夜回家，他的洗漱鏡前，都有若有若無的梔子花味。
    每一次，那香氣都像一根細線，拉扯著他記憶深處的某根神經，讓更多畫麵浮出水麵，她踮起腳尖，將一束梔子花插進他西裝口袋：“這樣，你開會的時候就能想起我了。”
    雨夜，她縮在他懷裏，手裏抱著一束白玫瑰，發絲間的香氣縈繞：“旭哲，你送給我的白玫瑰我很喜歡，但是我今天用的梔子花味的護發精油，你更喜歡哪個花？”
    “你是有梔子花味道的白玫瑰，我最喜歡你了。”
    他怎麽會說這樣的話，薑旭哲站在淋浴下，熱水衝刷著他的身體，卻無法衝散那股縈繞在鼻尖的氣息。
    他是不是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人？
    很快薑旭哲就發現他的生活習慣了這股味道的存在，無論他做什麽，都會有梔子花香。
    薑旭哲喜歡了，可沈雨薇很敏感，身為女人，她清楚的知道這個味道的香水她沒有。
    晚餐時，沈雨薇突然湊近他，鼻尖輕聳，她假裝隨意的問道：“你換香水了？”
    薑旭哲切牛排的動作一頓：“什麽？”
    “你身上的味道，好像不是你和我慣用的香水味。”她眯起眼，指尖捏住他的領帶嗅了嗅，“好像是梔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