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信任危機
    太平洋的季風裹挾著鹹澀的水汽，順著通風管道灌入淩雲科技地下50層的實驗室。林遠盯著全息投影中不斷崩解的時空穩定方程式，右手無意識地摩挲著量子戰刃的握柄。屏幕右下角的倒計時顯示，距離下一次實驗還有17小時，而他們至今未能解決能量反噬的問題。
    "林先生，王教授的團隊在暗物質轉化模塊又遇到瓶頸。"助理研究員小林抱著數據板匆匆走來，防護服上還沾著冷卻液的藍漬，"他們需要更多陳不器意識體的底層代碼..."
    話音未落，整個實驗室突然劇烈震顫。培養艙的鋼化玻璃如蛛網般裂開，正在培育的反數據菌株化作紫色霧氣彌漫開來。林遠本能地舉起戰刃，卻見中央控製台方向騰起衝天火光，金屬支架扭曲變形的聲響中，夾雜著令人牙酸的代碼灼燒聲。
    "啟動緊急隔離程序！"林遠的怒吼被爆炸聲吞沒。他看到蘇若璃在十米外的操作台旁，白大褂下擺被氣浪掀起，正在瘋狂敲擊鍵盤關閉核心反應堆。葉翎則如獵豹般穿梭在混亂的人群中，粒子刀精準地斬斷隨時可能漏電的電纜。
    當煙霧稍稍散去，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倒吸冷氣。原本整齊排列的量子計算機群如今隻剩扭曲的金屬殘骸，實驗數據在破損的全息屏上閃爍成亂碼。在焦黑的地板中央，蜷縮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李明哲，那個來自中科院的天才物理學家，此刻正抱著一個冒著青煙的裝置，臉上掛著近乎癲狂的笑容。
    "抓住他！"葉翎的粒子刀已經出鞘，但幾個安保人員搶先衝了上去。李明哲突然扯開衣領，露出纏繞在胸口的黑色晶體，那些晶體表麵流淌著暗熵特有的數據流。
    "都別動！"他的聲音尖銳得如同金屬刮擦，"這是熵眼組織的維度引爆器，隻要我心念一動..."他的目光掃過林遠，突然爆發出刺耳的笑聲，"你們以為在拯救世界？不過是高維生物棋盤上的棄子！三千年後的賽博牢籠，從一開始就是個完美的圈套！"
    林遠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清楚地記得，三天前李明哲還和自己通宵推導方程式，對方專注時推眼鏡的習慣動作，此刻卻與眼前的瘋狂身影重疊成詭異的畫麵。蘇若璃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手指在隱形操作界麵快速滑動："我已經鎖定引爆器的頻率，三秒後..."
    "不用了。"李明哲突然鬆手，黑色晶體卻在即將落地的瞬間凝滯在空中。葉翎的粒子刀精準地貫穿他的肩膀，這個瘋狂的科學家跪倒在地，仍在大笑："晚了...你們的信任，早就開始腐爛了..."
    警報聲中，實驗室的防爆門轟然落下。林遠蹲下身，在李明哲散落的研究筆記裏發現了異常——某個公式的邊角，畫著烏鴉麵具的簡筆畫。蘇若璃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帶著壓抑的焦慮："各國代表要求立刻召開緊急會議，他們要撤回所有科研人員。"
    三個小時後，淩雲科技頂層的會議室變成了戰場。全息投影裏，各國政要的虛擬形象吵成一團。法國代表的藍色西裝隨著手勢劇烈晃動："我們投入了三百億信用點，得到的卻是爆炸和內鬼！"美國將軍直接將文件摔在虛擬桌麵上："必須對所有研究人員進行精神檢測！"
    蘇若璃站在環形會議桌中央，身後的落地窗映出她緊繃的側臉。她調出李明哲的犯罪證據，聲音冷靜得如同機械："這是個人行為，與項目本身無關。我們的意識共鳴器已經完成73..."
    "夠了！"蘇氏集團的大股東張世昌突然闖入會議室，身後跟著十幾個西裝革履的董事會成員。他的金絲眼鏡反射著冷光，"若璃，董事會決定暫停對這個項目的一切投資。看看股市吧，我們的股價已經跌了47！"
    林遠推開會議室的門時，正看見蘇若璃被股東們團團圍住。她的高跟鞋陷進地毯裏，手裏的平板電腦還亮著未完成的財務報表。"蘇總，這是撤資協議..."有人將文件遞到她麵前，她卻突然抬頭，目光越過眾人與林遠對視。那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七年前那個雨夜，在科技發布會後台緊張調試設備的女孩。
    實驗室的廢墟中彌漫著焦糊味。林遠踢開一塊變形的合金板，在牆角的陰影裏坐下。頭頂的應急燈閃爍著，將他的影子切割成破碎的幾何圖形。三天前，李明哲就是在這裏興奮地展示他的新算法，說能將意識能量轉化率提升12。
    "在想什麽？"陳不器的意識體突然在他掌心亮起，銀色數據流凝聚成模糊的人形，"人類真是有趣的生物，比我數據庫裏的預測模型複雜多了。"
    林遠苦笑："現在連項目都要保不住了，拿什麽去對抗暗熵？"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地麵劃動，勾勒出三千年後賽博牢籠的輪廓——那是他們在意識空間中見過的末日景象，人類意識被囚禁在數據矩陣裏，成為高維生物的能量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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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不器的數據流突然劇烈震蕩："還記得賽博牢籠的能源核心嗎？那些用人類希望之火驅動的裝置..."他的聲音變得模糊，仿佛信號正在穿越漫長的時空，"或許我們的思路從一開始就錯了。暗熵需要恐懼和絕望，那我們為什麽不能用相反的東西？"
    地麵突然傳來震動，打斷了他們的對話。林遠抬頭，看見全息投影自動啟動，播放著緊急新聞：全球範圍內出現多起科研人員失蹤事件，所有失蹤者最後出現的畫麵裏，都閃過烏鴉麵具的殘影。通訊器響起葉翎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林遠，我在地下車庫發現了可疑蹤跡，那些克隆體...他們開始滲透軍方了。"
    與此同時，蘇若璃正在董事長辦公室與張世昌對峙。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保持著優雅的微笑："叔父，您應該知道，現在撤資不僅是商業損失。"她調出一份機密文件，上麵標注著"觀察者計劃"，"這是從熵眼組織服務器裏提取的，他們的目標是徹底摧毀人類文明的信仰。"
    張世昌的瞳孔微微收縮，但很快恢複如常："危言聳聽。若璃，你父親要是還在..."他的話被突然響起的警報聲打斷。整棟大樓開始搖晃，落地窗的玻璃上浮現出詭異的數據流文字："信任已死，歡迎來到新世界。"
    林遠在實驗室廢墟中站起，拍掉身上的灰塵。陳不器的意識體化作銀色光帶纏繞在他手臂上，形成類似紋身的圖案。當第一波虛擬意識體從通風管道湧入時，他舉起量子戰刃，刀刃上的光芒照亮了他堅定的眼神。在這個信任崩塌的時刻，或許真正的武器，從來都不是冰冷的科技。
    而在城市的另一頭，戴著烏鴉麵具的渡鴉站在全息星圖前，看著淩雲科技方向閃爍的警報。他的手指劃過投影中林遠的影像，麵具下傳來低沉的笑聲："信任危機，不過是開胃菜。當人類開始質疑自己的希望...好戲才真正開始。"他身後的屏幕上，正在實時播放各國政要互相指責的畫麵，那些曾經堅不可摧的聯盟，此刻如同風中殘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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