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意識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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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環形實驗室的穹頂突然裂開,量子流體如銀河倒灌般傾瀉而下。林遠的手掌剛觸碰到裝置核心的意識接口,金屬表麵便泛起蛛網般的藍光,沿著他的手臂迅速蔓延。他聽見蘇若璃在控製室外的驚呼,看見葉翎舉槍指向控製台的倒影,而林詩語的精神光網正試圖穿透能量屏障,卻被裝置啟動時產生的量子風暴撕得粉碎。
    "意識剝離程序啟動..."陳不器的殘留意識在他腦海中響起,帶著電子音特有的顫栗,"請保持記憶鏈路開放。"林遠感到後頸的神經接口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仿佛有無數根銀針刺入脊髓。視野中的現實開始像老舊膠片般褪色,身體逐漸變得透明,血管裏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閃爍著微光的數據流。
    裝置核心的水晶矩陣發出嗡鳴,每一塊菱形晶體都投射出全息影像。林遠看見自己穿著破舊的西裝,在科技發布會的舞台上緊張地調試反重力飛行器,蘇若璃坐在觀眾席第一排,紅酒杯在指間輕輕晃動,眼神裏帶著審視的銳利。"那時候你連領帶都係歪了。"蘇若璃的聲音突然在意識中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記憶的潮水洶湧而至。葉翎在審訊室的白熾燈下,耳後月牙形的胎記在陰影中若隱若現,當他說出"二十年前雨夜撿發夾的男孩"時,她緊握的拳頭驟然鬆開。"別碰那個!"林遠在意識中大喊,卻看見影像裏的自己伸手觸碰她腰間的配槍。現實中,葉翎正用粒子刀瘋狂切割裝置的能量護盾,刀刃與藍光碰撞出串串火花。
    最清晰的畫麵來自林詩語。福利院的陽光透過彩繪玻璃,在她分發糖果的手背上投下斑斕的光斑,某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突然拽住她的裙擺,指著窗外說:"姐姐,那個哥哥又在偷看你。"記憶中的林遠慌忙躲到梧桐樹後,卻撞上了來送醫療物資的蘇若璃,她手裏的文件夾散落一地,其中一張商業計劃書恰好蓋住了他發燙的臉頰。
    "這些記憶...能量波動異常穩定。"陳不器的意識碎片化作銀色絲線,穿梭在記憶影像之間。林遠看見那些絲線如織布機般運作,將碎片化的記憶編織成泛著微光的弦網。談判桌上的唇槍舌劍、戰場上交換的急救包、星空下共享的耳機,每一個細節都被拆解成量子弦,重新排列組合成穩定時空的結構。
    裝置外壁的能量紋路突然轉為赤紅,暗熵殘留的黑色數據流從裂縫中滲出。林遠感到意識體傳來劇烈的灼痛感,就像皮膚被潑上強酸。那些剛剛編織好的記憶弦網接觸到暗熵的瞬間,發出玻璃破碎般的刺耳噪音,銀色絲線迅速黑化、斷裂,蘇若璃轉動紅酒杯的影像開始扭曲,葉翎遞來的急救包變成了沾滿血汙的陷阱,林詩語哼的搖籃曲化作尖銳的哭嚎。
    "暗熵在汙染記憶鏈路!"陳不器的意識波動出現明顯的紊亂,"必須隔離負麵能量源!"林遠的意識體在數據流中翻滾,試圖抓住那些正在消散的記憶碎片。他看見自己在雨夜奔跑時掉落的紙箱,裏麵滾出的舊書正被暗熵腐蝕,書頁上的文字變成密密麻麻的黑色代碼,拚湊出"宿命無法改變"的字樣。
    現實中的實驗室裏,蘇若璃將手指按在全息鍵盤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給我接通全球量子對撞機!"她的聲音嘶啞,屏幕上的能源參數被強行拉高到危險閾值。葉翎的戰術目鏡已經碎裂,她用匕首在裝置外殼刻下複雜的符文,每一刀都帶出藍色的火花。林詩語跪在能量屏障前,金色的精神力從七竅溢出,在地麵形成巨大的六芒星法陣,試圖將暗熵的汙染導引入地下。
    林遠的意識體被暗熵數據流包裹,逐漸失去形態。他感到記憶正在加速流失,蘇若璃談判時的自信、葉翎戰鬥時的決絕、林詩語微笑時的溫柔,都在被黑色能量吞噬。"不..."他在意識中呐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突然,陳不器的意識碎片爆發出刺目的光芒,銀色絲線如敢死隊般衝向暗熵核心,每一根絲線都纏繞著林遠最深刻的記憶——
    那是在意識融合時,四人共享的記憶星圖。蘇若璃的商業帝國化作璀璨的商業星,葉翎的戰場化作燃燒的戰神星,林詩語的福利院化作溫暖的生命星,而林遠的星核中央,跳動著的是四人緊握的雙手。當這顆記憶星圖撞上暗熵的瞬間,黑色數據流發出淒厲的尖嘯,如冰雪般消融。
    裝置核心的水晶矩陣重新亮起白光,被修複的記憶弦網如蛛網般覆蓋整個時空結構。林遠的意識體在光芒中緩緩凝聚,他看見自己的身體重新變得清晰,血管裏的數據流恢複了正常的脈動。控製室外,蘇若璃癱倒在操作台上,葉翎的匕首掉在地上,林詩語的六芒星法陣逐漸黯淡,三人的臉上都沾滿了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的濕痕。
    "意識剝離程序...完成。"陳不器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記憶弦網已穩定時空結構,但暗熵殘留並未完全清除。"林遠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皮膚下隱約可見銀色的絲線在流動,那些都是被編織進身體的記憶碎片。他走到裝置前,指尖觸碰冰涼的金屬表麵,感受到時空弦線在記憶的支撐下重新開始規律振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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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驗室的警報聲突然轉為悠長的蜂鳴,穹頂的量子流體緩緩退去,露出外麵重新變得清澈的天空。林遠看見蘇若璃掙紮著起身,葉翎撿起匕首別回腰間,林詩語扶著牆壁走向他,三人的腳步都有些踉蹌,眼神卻異常堅定。
    "結束了嗎?"林詩語的聲音帶著顫抖,金色的精神力輕輕拂過他的臉頰,檢查著意識體的完整性。葉翎沒有說話,隻是將手中的粒子刀插回刀鞘,卻在林遠看不見的角度,偷偷擦拭了一下眼角。蘇若璃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西裝,走到控製台前調取數據,肩膀卻在微微發抖。
    林遠看著他們,心中湧起難以言喻的情感。裝置啟動時剝離意識的痛苦、記憶被汙染時的恐懼、暗熵侵襲時的絕望,在看到三人安然無恙的瞬間,都化作了劫後餘生的慶幸。他張開嘴,想說些什麽,卻發現喉嚨幹澀得發不出聲音。
    突然,裝置核心的水晶矩陣再次亮起,這一次投射出的不是記憶,而是宇宙的全息星圖。林遠看見無數光點在星圖上閃爍,那是被穩定的時空節點,而在星圖的邊緣,一個巨大的陰影正在緩緩移動,散發出比暗熵更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
    "那是..."蘇若璃的手指停在全息鍵盤上,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葉翎握緊了腰間的粒子刀,戰術目鏡雖然破碎,眼神卻銳利如鷹。林詩語的精神力再次探出,卻在接觸到陰影的瞬間猛地收回,身體劇烈顫抖。
    林遠看著星圖邊緣的陰影,又看了看身邊的三人。意識剝離雖然穩定了時空,但更大的危機正在逼近。他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體內流動的記憶弦網,那些與蘇若璃、葉翎、林詩語共同經曆的點點滴滴,此刻都化作了支撐他繼續前行的力量。
    "還沒有結束。"林遠的聲音雖然有些沙啞,卻異常堅定,"但隻要我們在一起,就沒有什麽能難倒我們。"
    蘇若璃抬起頭,重新戴上破碎的眼鏡,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自信笑容:"當然,我的商業帝國還等著用新的時空技術大賺一筆呢。"
    葉翎拍了拍林遠的肩膀,力道卻比平時輕了許多:"武器庫該更新了,剛才那幾下,差點沒撐住。"
    林詩語走上前,輕輕握住林遠的手,金色的精神力溫暖而堅定:"無論前方是什麽,我們都一起麵對。"
    四人相視而笑,笑聲中帶著劫後餘生的釋然,也帶著麵對未知的勇氣。實驗室外,夕陽的餘暉透過穹頂,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仿佛在時空的畫布上,寫下了一個關於羈絆與勇氣的故事。而在遙遠的宇宙深處,那片巨大的陰影正在緩緩轉動,預示著新的挑戰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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