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那些曾經密密麻麻、令人絕望的機械眼球，已經徹底消失了。
    隻剩下一些極其細微的、如同星塵般的數據碎片，在緩慢流淌的數據流中沉浮、消散。
    危機…似乎真的解除了？
    “媽…媽呀…”
    李虎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神渙散。
    顯然還沒從剛才那毀天滅地的景象中回過神來。
    “剛…剛才那是什麽？地震了？還是…你小子又放了個大招？”
    他看我的眼神，已經從之前的不屑和敵視。
    變成了…深深的恐懼和…敬畏？
    也難怪。
    剛才那三聲脈動，雖然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光效果。
    但那種直接作用於規則層麵、將無數敵人瞬間瓦解的恐怖力量，足以讓任何一個親曆者懷疑人生。
    周敏的狀態比李虎稍好一些，她掙紮著站起來，目光複雜地看著我。
    又看了看我口袋裏那個散發著奇異脈動的終端。
    “那是…‘火種’的力量？”她聲音嘶啞地問道，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確認。
    “我…我也不知道。”
    “我隻是…在最後關頭，對著它吼了一聲…”
    這話說出來我自己都不信，但事實…好像就是如此。
    我根本無法理解，更別說控製那股力量了。
    它更像是一種…
    潛藏在我體內或者說終端裏的、被動觸發的…
    超級防禦機製？
    隻在生死存亡的關頭，才會被我的強烈意念所引動？
    “不管那是什麽…”
    周敏深吸一口氣，眼神逐漸恢複了之前的冷靜和銳利，“它救了我們。而且…”
    她環顧四周，感受著空氣中那種異樣的平靜。
    “它似乎…暫時‘淨化’了這片區域？那些‘管理員’的窺視感…消失了。”
    我也仔細感知了一下。
    確實！
    那種無處不在的、冰冷的、程序化的注視感，真的消失了！
    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種…空曠？
    甚至…有點“溫和”的能量場？
    難道…“火種”的脈動，不僅瓦解了那些機械眼球。
    還順便…把這個數據庫的監控係統也給“屏蔽”了？！
    這他媽…是給我開了個新手保護期？！
    “那…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李虎稍微緩過神來，問道，“趁著那些鬼東西沒回來，趕緊找出口啊！”
    “出口…”周敏皺起了眉頭，“這裏無邊無際，我們根本不知道方向…”
    “不，或許…我知道方向。”
    我突然開口說道。
    因為，就在剛才那三聲脈動之後，我的意識深處…
    那個原本隻是吞噬數據、散發七彩光芒的神秘“光點”…
    它…
    似乎也受到了“火種”脈動的影響！
    開始…
    主動地…
    向我傳遞信息？！
    不是語言，也不是圖像。
    而是一種…
    極其清晰的…
    “方向感”！！！
    就像…
    黑夜裏，遠方的一座燈塔，在向我發出指引！
    雖然我不知道那燈塔代表著什麽，通向何方。
    但我能清晰地感覺到！
    那個方向…
    有某種…
    與我，與“火種”，與zh…
    極其重要的…
    “共鳴”！！！
    “你知道方向？”周敏和李虎都驚訝地看向我。
    “嗯。”我點了點頭，雖然感覺很不可思議，但那種指引感卻異常真切。
    “我…能感覺到，那邊…”
    我抬起手，指向數據海洋深處，一個看似與其他區域沒什麽區別的方向。
    “那邊…有東西在呼喚我。”
    “呼喚你？”
    李虎一臉“你他媽又在說什麽胡話”的表情。
    周敏卻陷入了沉思。
    她看著我，又看了看我指向的方向，眼神閃爍不定。
    “‘火種’…‘播種者’協議…‘歸航’信標…”
    她喃喃自語，“難道…這裏真的是數據庫的核心區域？而那個方向…是某種…預設的‘安全錨點’？或者…‘控製中樞’？”
    “你感覺到的‘呼喚’，”
    “很可能就是當年林振華研究員，或者說…‘火種計劃’本身，留下的某種…後手或指引！”
    我爸留下的指引？！
    通往…數據庫的核心？！
    這個可能性，讓我的心髒再次不爭氣地狂跳起來！
    “那還等什麽？！趕緊過去啊！”
    李虎一聽可能找到控製中樞或者出口，立刻又來了精神。
    “等等。”周敏卻攔住了他，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
    “林序，你的狀態怎麽樣？剛才引動那種力量…對你消耗很大吧？”
    “還…還行。”
    我活動了一下身體，感覺除了精神極度疲憊之外，倒是沒有其他明顯的不適。
    “就是有點…虛。”
    主要是那種被掏空的感覺。
    但奇怪的是，意識深處那個“七彩光點”。
    似乎還在緩慢地吸收著周圍數據海洋裏逸散的能量，反哺著我的精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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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杯水車薪，但至少沒有持續惡化。
    “這個方向…有多遠？”周敏問道。
    “不知道。”我搖了搖頭，“感覺…很遙遠，但又好像…觸手可及？”
    這種感覺很奇妙，在這個沒有距離和空間概念的數據海洋裏，方向感似乎比距離感更重要。
    “我們不能確定那個方向一定是安全的。”周敏冷靜地分析道，“也可能是陷阱，或者…通往更危險的地方。”
    “但我們現在，似乎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她看向李虎：“你的傷怎麽樣？還能行動嗎？”
    李虎低頭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袖子，又感受了一下斷臂處那還在緩慢蠕動的灰色氣流。
    咬了咬牙：“死不了！隻要能離開這個鬼地方！斷條胳膊算個屁！”
    看來求生欲戰勝了一切。
    “好。”周敏點了點頭，做出了決定，“那我們就…跟著你的感覺走。”
    “林序，你帶路。”
    “李虎，注意警戒四周可能再次出現的異常。”
    “我來…嚐試解析一下周圍的數據流，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簡單的分工之後，我們三人小隊，再次踏上了未知的旅程。
    由我，憑借著意識深處那微弱而清晰的“燈塔”指引，漂浮在前麵。
    周敏緊隨其後，她的手指在空氣中虛點著，似乎在嚐試捕捉和分析那些流動的數據。
    李虎則罵罵咧咧地跟在最後，警惕地觀察著後方和兩側。
    我們朝著那個未知的“呼喚”源頭，在這片浩瀚、死寂、卻又暗流湧動的數據海洋中…
    緩緩前進。
    前方等待我們的，會是什麽？
    是希望？
    還是…更深的絕望？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
    我們別無選擇。
    隻能…
    繼續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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