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煙快要結束的時候，楊詩涵也從單元門內走了出來。
    我熄滅香煙，問道：“他們怎麽樣了？”
    楊詩涵看了看我，隨後露出一個讓我安心的笑容，回道：“應該沒事了。”
    “那就好……”
    “這李亮也真是的，雖然情有可原，但是一整晚都沒有和何蔓聯係，這也不怪何蔓發脾氣……王強，如果你以後夜不歸宿會和家裏聯係嗎？”
    我試著將自己置身於李亮昨晚的酒桌之上，想了一下，點頭回道：“會的。”說完，我突然想起李亮工作上的事情還沒解決，便又問道：“你和李亮的合同怎麽辦？不會因為他今早沒去就黃了吧……”
    楊詩涵用剛才的笑容，回道：“不會，李亮昨晚沒有休息好，今天上午就讓他好好在家陪陪何蔓，下午再去我那裏簽合同。”
    我知道這麽大的項目簽合同肯定不會隻有他們兩個人參與，估計煙水酒店的一些高管都會在場，我有些擔心李亮今早的失約可能會給那些高管們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
    楊詩涵似乎看出了我此時內心的想法，再次對我說道：“放心吧，有我在，不會有問題的。”
    楊詩涵一臉輕鬆的樣子，讓我覺得不像是在說謊，可身處在一家集團內，強如錢德海那樣的掌舵人都不能做到事事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發展，甚至有時候不得不避其鋒芒，她一個女人又怎能在集團裏待的輕鬆愜意。
    “不好意思啊，李亮這次真不是故意失約的……”
    楊詩涵打斷道：“好啦，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我送你回店裏吧。”說完，便轉身向那輛白色卡宴走去。
    我看著那道逐漸遠去的背影有些失神，陣陣寒風不斷向她瘦小的身體襲去，可她邁出的每一個步伐都透露著堅韌無比的信念，然而即使如此我還是感覺到了一絲孤獨的味道摻雜其中。
    不知怎麽，我突然想起了八年前的那個夜晚……如果我不曾問出那個問題，她也不曾那樣回複我……也許我們不會是現在這副樣子。
    我在寒風中站了許久，直到那輛卡宴發出催促的喇叭聲，我才回過神來，然後心裏揣著複雜的情緒向車子走去。
    ……
    卡宴快速行駛在通往便利店的道路上，我坐在副駕駛看著車窗外的街景，是楊詩涵的聲音率先打破了車內沉默的氣氛。
    “王強，之前聽你朋友說，你有開分店的想法，是真的嗎？”
    我如實回道：“是真的，小強便利店早已發展到了瓶頸，如果還想進一步發展就隻能開分店了。”
    車子停在一個十字路口等紅燈，楊詩涵看了我一眼，說道：“我一直覺得小強便利店可以開在煙水酒店的一樓，我們酒店的客人有很多企業的高管入住，除了零食和特色小吃外，你還可以在店內出售一些高檔的煙和酒，我想利潤一定很可觀，如果你覺得沒問題的話。我這就讓人去著手準備一家酒店去試營業，你放心，如果效果不理想，那些虧損由煙水酒店承擔。”
    前方的紅綠燈終於跳成了綠色，我提醒道：“綠燈了。”
    楊詩涵將目光重新放在前方，片刻後，她見我一直沒有回應，直言問道：“你是不想和煙水酒店合作，還是不想和我合作？”
    車窗外那些街景向後退去的速度似乎變慢了些，我用平淡的語氣回道：“都不想。”
    “我不想成為小強便利店前進道路上的絆腳石，如果我的存在讓你覺得難以接受，那麽我可以從集團裏麵辭職，這樣就不會有什麽問題了。”
    我下意識轉頭看向楊詩涵，她那平靜如水的表情告訴我，她此時沒有在和我開玩笑，我不知道楊詩涵一年的薪水有多少，但是她現在所處的職位絕對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而她就這樣輕飄飄地舍棄了。
    我輕笑一聲，語氣冰冷地反駁道：“你別自作多情了，我壓根就沒有和煙水酒店合作的想法，你一個酒店每天才能接納多少人，那點人根本不能滿足便利店對客流量的需求。”
    不曾想，楊詩涵對我的這番說辭根本不為所動，回道：“我說了，便利店的虧損由煙水承擔。”
    我想用更加犀利的言語去反駁她，可大腦突然詞窮了，因為就像楊詩涵所說的那樣，開在煙水酒店裏的便利店永遠不會虧損，除非酒店倒閉了。
    就在這時我那一直沉寂的手機傳來了微信消息的提示音，我點開一看，發現是六天未聯係的唐子怡發來的。
    我點了一下那長達60秒的語音消息，緊接著唐子怡的聲音通過手機揚聲器播放了出來。
    “王強，請原諒我以這樣的方式跟你告別，當你聽到這條語音消息的時候，我準備搭乘的航班即將飛往國外。前幾天聽到你說要親自送我去機場，我真的開心極了，可是後麵冷靜下來後，我決定不讓你送我，因為我怕在機場的時候不舍得與你分別，所以請你原諒我的自私。哎～我們又要隔好長一段時間不能見麵了，不知道你在國內會不會想我，反正我會想你的……我知道你不喜歡等待，其實我也不喜歡，可是一想到你在國內等著我回來，我就不覺得等待是一件讓人感到痛苦的事情了。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告訴你，下次回國我就是小強便利店的老板娘了，你不許趁我不在的時候偷偷換人，那樣我就待在國外讓你一輩子都找不到我，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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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子怡最後那充滿俏皮與威脅的話語，使我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著，然後抬頭看著車外天空，不知道唐子怡的航班起飛了沒有，雖然心裏有些遺憾沒能去機場送她，但是更期待著她國外回來的那一天。
    在意識到唐子怡已經走了後，臉上的笑容逐漸開始消失，原來她和我一樣，都在躲避著離別產生的不舍，都在恐懼著未來的不確定性，所以她最後才說了那樣的話。
    “你們……”
    由於我剛才聽語音消息時是處於手機外放的狀態，所以唐子怡說的每一個字都被楊詩涵聽了去。
    我收回目光，問道：“怎麽了？”
    “沒事。”
    隨後，楊詩涵深踩一腳油門，瞬間超越了前麵的車子。
    我在商業廣場的路邊下了車，在路過停車場的時候看到了那輛停在這裏許久的ini，我想了想，還是拿出手機給葉莉姿打去了電話。
    葉莉姿接通電話後，問道：“你知道子怡走了？”
    “嗯。”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還打電話給我幹什麽？”
    一邊向店裏走去，一邊說道：“她人走了，但是她的車還留在我這裏，我白天走不開，要不我晚一點開到你們小區去？”
    “不用，那輛車既然子怡留在了你那裏，那你就要在她回來之前代她好好保管，所以那輛車暫時屬於你的了。”說完，葉莉姿便掛斷了電話。
    本來我快要走到店門口了，可是和葉莉姿結束通話後又返回到了停車場，看著眼前這輛白黑配色的ini點燃了一支煙，直到香煙熄滅了我也未曾挪步。
    她好像離開了，又好像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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