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一想到陳默被老師挨批的委屈樣子，葉妍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陳默看著她笑出聲，嘴角也跟著揚了揚，隨即卻故意地睜大眼睛，裝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誇張模樣，“哇——不是吧？我在安慰你，你居然還笑我？”
    葉妍立馬埋頭趴在桌子上，不敢看大呼小叫的陳默，可腦海中的畫麵太美，讓她忍不住繼續想象。
    「嘿嘿，陳默，等會你要是真被老師批鬥了，那就換我來安慰你！」
    看著葉妍趴在桌子上不動，陳默失笑著搖搖頭，隨即起身走出教室。
    一樓衛生間。
    哢噠！
    “哎！別著急收，給我也點上。”劉茂一邊走著一邊從兜裏掏出煙盒。
    沈謙海見狀，又把手中的打火機伸到劉茂嘴邊，劉茂配合地抬起雙手，攏住火苗。
    嘶～
    劉茂深深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嘖...老沈啊，你說這葉妍，她這狀態...呼～愁人。”他眉頭緊鎖，鏡片後的眼神透著一股疲憊。
    沈謙海用食指彈了彈煙灰，煙灰飄落在潮濕的小便池上。“她成績也算穩定，能去京城參加競賽長長見識，總是不錯的。”說著，他又吸了一口香煙，待白氣緩緩從鼻中呼出後才接著說：“你啊，壓力別這麽大。你看人家女孩子，剛才被我們輪番批評不也平心靜氣地接受了？就憑這種定力，加上她們家的條件，你別說競賽失利了，就算高考失利，那以後的路也比平常人好走多了。”
    “嘁，她又不是你學生，你當然沒壓力！”劉茂不屑的瞥了一眼沈謙海，“要我的學生是陳默，我也能一下課就衝向廁所抽煙。”
    “你這話說的，這幾天我也教葉妍，她怎麽就不算我學生了？”沈謙海翻了翻白眼，“雖然我也覺得陳默是有拿獎的可能，但我內心還真沒把他拿獎放在第一位。能拿獎當然是值得慶祝，但拿不到也不是壞事，最起碼他們出去見了世麵，而且憑他們本身的成績，將來高考考個好大學也不是問題。”
    劉茂聞言，苦笑著搖了搖頭，連連用手指點了點沈謙海，最後深吸一口煙，說：“還真是好賴話都讓你講了。”
    沈謙海灑然一笑，也不多做辯駁。他走到衛生間裏一處開著一道縫的窗戶邊，吸了口煙，然後將香煙從嘴角移開，夾回指間。
    明明不到下午三點，窗戶邊的縫隙卻湧進一股冷風，帶著臨川省冬天特有的濕冷。牆角的瓷磚有些泛黃，水龍頭滴答作響。沈謙海和劉茂各自靠著一麵隔間門板，手指間夾著點燃的香煙，煙霧在略顯昏暗的光線下嫋嫋升起，除了窗縫傳來的風嘯聲，整個衛生間更顯得有種短暫的、偷來的安靜。
    二樓的衛生間裏，陳默洗完手，準備回教室。
    教學樓裏異常安靜，大部分教室都鎖著門，空曠的走廊裏甚至能聽見腳步的回聲。冬日下午的陽光帶著些暖意，斜斜穿過布滿灰塵的窗玻璃，在磨得發亮的水磨石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光帶。
    剛踏上走廊，陳默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新媒體教室門口的葉妍。女孩顯然也聽到了動靜，朝他這邊瞥了一眼，隨即又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陳默走到葉妍身邊，雙手隨意地搭在冰涼的欄杆上，“怎麽出來了？是裏麵冷嘛？”
    “嗯，坐了一會就感覺有些冷。”葉妍輕聲應著，伸出白嫩的雙手，在太陽底下輕輕哈著氣。
    陳默扭頭看了看她，然後也把雙手伸到暖洋洋的太陽底下，用力地搓了搓。
    半晌。
    在葉妍略帶疑惑的眼神中，陳默忽然側過身體，將自己剛剛搓熱的雙手，輕輕捂在了她冰涼的小臉上。臉頰和耳廓驟然傳來的暖意讓葉妍微微一顫，她眼睛睜大了些，有些愣神地看著眼前這個高大的男孩。
    陳默沒有說話，隻是嘴角的笑意咧得更開了，帶著點得逞的小得意。
    那溫暖像一股微小的電流，瞬間從陳默的掌心傳遍葉妍的臉頰，甚至蔓延到耳根，那裏悄悄地開始發燙。她長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視線不自覺地垂了下去，走廊裏靜得隻剩下兩人細微的呼吸聲，陽光似乎也變得更濃稠了些，懶懶地包裹著他們。
    陳默的手沒有移開，指腹能清晰地感覺到她臉頰上細膩的皮膚，還有那一點點因緊張而微微繃緊的觸感。他看著她低垂的眼簾和開始泛紅的耳尖，心裏像被羽毛輕輕搔過，癢癢的。
    “還冷嗎？”他的聲音比剛才低沉了些，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笑意，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葉妍沒敢立刻抬頭，隻覺得被他手掌覆蓋的地方越來越熱，那熱度像是要燒起來。她含糊地“唔”了一聲，算是回答，聲音輕得像蚊子哼。心跳得有點快，她甚至懷疑這聲音在安靜的走廊裏會被他聽見。
    陳默看她這副模樣，心裏那點得意更盛了，笑意更深。他拇指的指腹無意識地、極其輕微地在她微燙的臉蛋邊緣摩挲了一下。這個細微的動作讓葉妍猛地吸了一口氣，倏地抬起眼看他。
    四目相對。
    他眼底的笑意亮亮的，帶著點促狹，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葉妍的臉“騰”地一下徹底紅透了，像被陽光曬透的蘋果，她下意識地想後退，肩膀微微動了一下。
    就在這時，她才忽感腳下綿軟無力，發覺這點後，下意識不想跌倒的葉妍不由伸出小手緊緊抓住陳默的手臂。
    陳默的目光隨著葉妍的動作移動了一下，然後又回到她紅撲撲的臉上。他嘴角依然噙著笑，那隻捂著她臉頰的手卻非常自然地、極其自然地順著她的臉頰輪廓滑下，輕輕拂過她的耳垂。
    “不舍得？”他輕聲問道。手指輕輕的將葉妍被風吹亂的碎發挽至耳後，指尖不經意間擦過她耳尖的皮膚，短暫得像一個錯覺。
    葉妍隻覺得被他指尖掠過的地方像被羽毛尖兒掃過，激起一陣細微的戰栗，一路從耳尖竄到脊背。她整個人都僵住了，完全忘了呼吸，隻能呆呆地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側臉，看著他專注地幫她整理額前碎發的動作。陽光勾勒著他下頜的線條，也照亮了女孩心中某個柔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