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幾道急促的喊停聲讓陳默停下電動車，他單腳支地，疑惑轉頭。
    “幹嘛？”
    林勳和王遠把車騎到他身邊，一臉賤兮兮的看著陳默。
    就在陳默按捺不住想問候兩人時，林勳嘿嘿一笑，眼睛賊亮地瞄向陳默的手腕，揚了揚下巴，“陳哥，老實交代吧！現在沒外人...你這手上，啥時候多了這麽個‘寶貝’？”
    他甚至故意把“寶貝”兩個字拉長了音。
    王遠也湊過來，借著路燈仔細瞧，“對啊！黑乎乎的繩子，還掛個小牌牌？看著不像你的風格啊？以前沒見你戴過。”
    張浩在後座探出腦袋，調侃道：“肯定不會是護身符，你可別騙兄弟們嗷，廟裏的護身符可不是這個樣子！”
    連一向話不多的張力也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帶著了然和一絲促狹：“我說你今天怎麽神龍見首不見尾，平日裏潛水就罷了，至少還能抽空在群裏回一下消息，今天倒好，就沒看你在群裏冒泡過！這個不會就是今天買的吧？”
    四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陳默，充滿了八卦和探究。
    陳默啞然，看著眼前這幾個人，知道瞞不過去，但也沒打算再瞞。
    他抬起左手，手腕上的黑色皮繩在路燈下顯露出清晰的輪廓，那顆小小的方牌泛著溫潤的光澤。臉上沒什麽特別的表情，依舊是那副沉穩的樣子，隻是嘴角微微上揚，坦然地開口：“嗯，談戀愛了。”
    “什麽？！”林勳和王遠異口同聲，聲音在安靜的街道上格外響亮，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
    張浩也瞪大了眼睛：“臥槽？！真的假的？陳哥你開竅了？”
    四人都沒想到隻是試探一問，陳默就直接放大招了。
    “跟誰啊？我們認識嗎？”王遠的大嗓門追問道。
    “高三的，葉妍。”
    “葉妍？！”林勳一拍大腿，“就元旦晚會唱歌的那個娃娃臉？！臥槽！陳哥你行啊！不聲不響搞了個大的！”
    他立刻想起元旦晚會上那個氣質可愛的女生。
    “是她啊...”張力也想起來了，“確實好看！而且好像學習也不錯的？”
    王遠豎起大拇指，“牛逼！陳哥，深藏不露！”
    張浩也點點頭，語氣真誠：“陳哥，這下我再也不說你悶騷了！你是真屌啊！什麽時候拿下的...”
    嘶！
    他話還沒說完，陳默就賞給他一記愛的肘擊。
    短暫的興奮過後，氣氛稍稍沉靜了一點。
    林勳撓了撓頭，臉上露出點為難的神色：“不過...默哥，那...班長怎麽辦？她喜歡你，這大家都知道。”
    王遠和張浩聞言也安靜下來，看向陳默，張力的目光則帶著一絲深意。
    陳默臉上的笑意淡去了一些，眉頭幾不可察地微蹙了一下。路燈的光線在他深邃的眼窩處投下淺淺的陰影，讓他此刻的表情顯得有些沉鬱。
    他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清晰：“我和林曉，隻是朋友。” 這句話沒有過多的解釋，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意味。他沒有回避這個問題，但也明確地劃清了界限。
    與此同時，另一條路上。
    彭芳將林曉和李晴送到了她們居住的小區“明月軒”門口。
    “行了，安全送達！”彭芳停好車，“我回去了，你倆也趕緊回家吧，別讓家裏擔心。”
    “謝謝芳芳！路上小心！”林曉和李晴下車道謝。
    “嗯，拜拜！”彭芳揮揮手，騎著車消失在夜色中。
    林曉和李晴並肩走向小區大門，剛才在廣場上強撐的笑容都淡了下去，氣氛有些沉悶。
    “曉曉...”李晴輕聲開口，打破了沉默，“陳默手上那條手繩......”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措辭，“看起來，不像是隨便戴的裝飾品，而且，他今天感覺有點不一樣。”她指的是陳默那種由內而外散發的、難以言喻的鬆弛感和隱隱的愉悅。
    林曉的腳步頓了一下，聲音有些發緊，帶著點抗拒：“不可能！阿晴你別瞎想！他以前對唐沁、對陳恬恬的情書都沒回應過，對我也...怎麽可能突然就有女朋友了？”
    她像是在說服李晴，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李晴看著好友有些激動的側臉，心裏也泛起一陣酸澀。
    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理智：“曉曉，以前是以前。那時候陳默和我們一樣，頭頂都懸著高考這把劍，他又是那麽自律清醒的人，可現在不一樣了。”她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林曉，“他都已經保送北大了，沒有了高考的壓力。此一時彼一時...也許，他現在覺得是時候了呢？”
    林曉愣住了，李晴的分析像一盆冷水，讓她發熱的頭腦瞬間冷卻下來。
    是啊，保送...這個巨大的變化，她之前怎麽忽略了？陳默再成熟穩重，他也隻是個十七歲的少年。沒有了最大的壓力束縛，為什麽不能去追求喜歡的人？
    “而且，”李晴的聲音更低了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和洞悉，“你想想，最近和他走得最近的女生是誰？不是我們班裏的任何一個，更不是我們年段裏的任何一個，而是高三的葉妍。去年山城的競賽，他們一起去的，這次去京城參加總決賽，也是他們倆。朝夕相處，又是那麽優秀耀眼的人......”她沒有再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
    林曉沉默了，路燈的光線照在她臉上，顯得有些蒼白。她緊咬著下唇，半晌沒有吭聲。
    夜風吹過，帶來刺骨的寒意，兩人站在小區裏一棵光禿禿的樹下，影子被拉得很長。
    過了好一會兒，林曉才猛地抬起頭，眼神裏剛才的迷茫和慌亂被一種近乎偏執的倔強取代。
    她看著李晴，一字一句地說：“那又怎麽樣？保送了又怎麽樣？他們認識得久又怎麽樣？沒到最後，誰知道呢？”她挺直了脊背，“我林曉，才不會這麽輕易就認輸！”
    說完，她似乎重新找回了某種力量，不再看李晴，轉身就朝著自己家的方向快步走去，腳步帶著一種決然的意味。
    李晴站在原地，看著林曉快步離去的背影，在路燈下顯得纖細又帶著一股不服輸的勁兒。
    夜風吹亂了她的額發。
    她抿了抿嘴唇，眼神閃爍，裏麵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有對好友的擔憂，有對陳默那份深藏心底卻從未熄滅的喜歡帶來的疼痛，還有...一絲被林曉那番話點燃的、微弱卻同樣不肯放棄的星火。
    「我也不會認輸的，至少，現在不會。」
    李晴默默地收回目光，也轉身，朝著自己家的方向，慢慢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