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雖然還是有所猜測林曉這份“同桌情誼”背後潛藏的心思，但麵對她擺在台麵上的、無可指責的學習態度，他也隻能認真應對。
    除了給葉妍發信息、中午和晚上有限的相處時光，以及碼字《覆漢》，他的大部分在校時間，似乎真的被林曉的學習問題填滿了。
    下午。
    第一節數學課下課鈴聲響起，講台上的劉鑫意猶未盡地合上教案，說道：“...所以空間向量的坐標運算，關鍵就是建立坐標係要合理！好了，下課！把練習冊上對應習題做了，明天我會抽查！”
    教室裏稀稀拉拉的應了幾聲，然後響起一片收拾書本和起身的嘈雜聲。
    劉鑫也不在意，收拾好東西就走出教室門去。
    陳默剛把數學課本塞進桌肚，正準備起身去所裏解決一下事情，同桌林曉就已經動作麻利地從抽屜裏抽出了那本厚厚的《高二數學練習冊下）》，翻到最新講完的“空間向量及其運算”章節，熟練地指著一道難度中上的綜合題：
    “陳默，你等等！這道題，我輔助線也做了，坐標係也建了，算出來總覺得哪裏不對，答案對不上，你幫我看看思路？”
    題目是關於在正方體中求異麵直線夾角餘弦值的，需要建立空間直角坐標係並進行向量運算。
    陳默腳步一頓，看著林曉指著的題目，又瞥了眼牆上的掛鍾——離下節課上課還有九分多鍾，去衛生間時間有點緊，但講題應該來得及。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重新坐下，伸手接過練習冊，問：“哪題？”
    林曉立刻把練習冊推到他麵前，身體也自然地向他這邊傾斜，指著自己演算的草稿部分：“這裏，我設的點坐標是......”
    陳默目光掃過題目和她的草稿，大腦飛速運轉。
    空間感、向量運算規則、公式運用......
    清晰的解題鏈條瞬間在他腦海中形成，他拿起桌上的草稿紙和筆，一邊快速畫了個簡易的正方體示意圖，一邊低聲講解道：“你的坐標係建得沒問題，但點d"的坐標設錯了。你看，以a為原點，ab為x軸正方向......起點錯了，後麵向量方向就會全反......”
    他語速很快，但條理清晰，筆尖在草稿紙上飛快地標注著坐標點和向量方向。
    林曉聽得極其專注，身體不自覺地靠得更近，幾乎要挨到陳默的手臂，腦袋湊到草稿紙上方，仔細看著他畫的圖和標注，恍然大悟道：“啊！原來是這裏！我就說怎麽算出來是負的！明白了明白了！”
    她臉上露出釋然的笑容，帶著點懊惱又有點佩服。
    兩人湊在一起，頭幾乎挨著頭，共同看著一張小小的草稿紙，陳默清朗的聲音有條不紊地講解，林曉不時點頭或提問。
    從教室其他角度看過去，這幅畫麵顯得格外...和諧，甚至帶著點說不出的親昵感。
    教室前排幾個女生正湊在一起聊天，目光不經意掃過教室後方靠窗的位置，立刻互相使眼色，捂著嘴小聲議論起來：
    “快看快看！又開始了！”
    “嘖嘖，天天這樣，林曉著是真用功還是......”
    “不過說真的，他們倆這樣坐一起討論題目，感覺好搭啊！一個講一個聽，學霸組合！”
    “是哦是哦，顏值也搭！感覺比看偶像劇還養眼！”
    “切，換我我也行啊，不就是問陳默問題嗎？誰不會問呀！”
    ...
    走廊上，剛衝出教室撒歡的林勳和王遠，正靠在欄杆邊“指點江山”。
    王遠眼尖，一回頭就透過窗戶看到了教室裏的情景，立刻用胳膊肘猛捅林勳，壓低聲音壞笑道：“大熏！快看裏麵！陳哥和林曉，又‘深入交流’了！”
    林勳扭頭一看，隻見陳默和林曉腦袋幾乎湊在一起，陳默的手還在紙上比劃著，林曉則一臉認真。
    他立刻擠眉弄眼，嘿嘿直樂道：“嘖嘖嘖，這‘學習互助’搞得，真是‘如膠似漆’啊！陳哥這‘貼身輔導’，我看林曉進步指日可待啊！哈哈哈！”
    兩人擠在窗邊，對著裏麵的“盛景”一陣無聲的揶揄和怪笑。
    陳默三下五除二講完思路，把練習冊推回給林曉，說：“懂了嗎？其實就這點坐標問題，你先自己重算一遍。”
    說完，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麽，猛地抬頭看鍾——距離下節課上課隻剩下不到三分鍾了！下節課可是班主任崔茗慧的地理課！
    雖然他已經保送了北大，但小崔那自帶威嚴的氣場和犀利的眼神，依然讓他這個年級第一心裏有點發怵。
    ”那什麽，我...你先算著，我去所裏交點資料。”
    陳默低呼一聲，也顧不上林曉的反應，像被火燒了屁股一樣，“噌”地從座位上彈起來，以最快的速度擠出座位，幾乎是跑著衝向教室門口，目標直指男衛生間！
    林曉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一愣，看著他倉皇而去的背影，又看看牆上的掛鍾，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鈴鈴鈴——”
    陳默幾乎是踩著上課鈴聲衝回教室的。
    他剛在座位上坐穩，氣息還沒完全平複，班主任崔茗慧那熟悉而沉穩的腳步聲就已經在教室門口響起。
    崔茗慧夾著教案和課本，步履從容地走上講台。她今天穿著一件深色外套，短發依舊一絲不苟，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地掃過全班。
    教室裏瞬間鴉雀無聲，剛才課間的喧鬧仿佛被按下了刪除鍵。
    陳默甚至能感覺到崔老師的目光在自己和林曉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他趕緊正襟危坐，目不斜視。
    崔茗慧放下東西，沒有立刻開始講課，而是清了清嗓子，用她那標誌性的、清晰有力的聲音宣布道：“占用大家一分鍾時間，通知個事情。”
    底下所有學生都豎起耳朵。
    “明天下午第一節，也就是我的課，學校安排了一堂教學公開課，會有市教研室的領導和其他學校的老師來聽課。”崔茗慧的語氣嚴肅而鄭重，“這是對我們高二七班整體風貌和學風的一次重要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