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妍乖乖地任由陳默牽著，兩人並肩離開大榕樹的蔭蔽，朝著寬闊的操場走去。
    走在路上，葉妍扭頭看著兩人的影子被夕陽拉得長長的，交織在一起，唇角又悄悄翹了起來。
    操場上人不少。
    有體育生在跑道上揮汗如雨地訓練，有同學坐在操場的草地上聊天，也有三三兩兩的學生繞著跑道散步聊天。
    初春的風帶著些許涼意，吹動著操場邊新綠的草芽。
    陳默帶著葉妍避開人多的地方，走到操場邊緣一片相對安靜的草地。
    草色尚未完全轉綠，帶著冬天殘留的枯黃，但踩上去已經有些柔軟的觸感。
    他先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脫下來鋪在草地上：“坐這兒吧，幹淨點。”
    葉妍心裏一甜，順從地坐了下來。
    陳默也跟著在她身邊坐下，兩人肩並著肩，望著遠處籃球場上跳躍的身影和天邊絢爛的晚霞。
    見葉妍不說話，陳默還以為她還在為花的事情而難過，便勸道：“別不開心了，花隻是個形式，心意你收到了就好。”
    他指的是那封情書。
    “嗯...”葉妍輕輕應了一聲，靠在他肩膀上，聲音悶悶的，“我知道，就是......就是那是你送我的第一束情人節的花嘛，而且...而且......”
    她想起包廂裏的那個吻和自己跑去洗臉降溫的糗事，臉又有點發燙，沒好意思說下去。
    陳默自然明白她未盡的話語，嘴角噙著笑意，抬起大手抓住身邊女孩微涼的小手。
    他沒有再追問，隻是靜靜地陪著她，感受著傍晚校園特有的、混合著青春汗水和青草氣息的風拂過麵頰。
    “說起來今天下午我們班第一節課就是公開課...”陳默忽然側過頭，聲音帶著點促狹的笑意，他說：“小崔的準備還是蠻充足的，而且我有注意到在下課前不久，教室後排的聽課老師就陸陸續續都離開了。但即便如此，小崔還是依然保持著嚴肅的態度，可惜她挺住了，教導主任沒挺住。”
    “嗯？”葉妍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好奇地轉過頭看他，“你是說馬東老師嗎？他怎麽了？”
    “哈哈。”陳默一想到那個場景就覺得有點好笑，笑了兩聲後，他忍住了笑意，開始一本正經地描述，但眼底的笑意卻藏不住，“當時我聽到教室後麵有聲音，所以趁著小崔轉身在黑板板書的時候，特意轉過頭偷看，結果就看到馬老師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
    “好巧不巧的，他正看著我這個方向，那個哈欠打到一半，硬生生給憋回去了，表情...嗯，很精彩。”
    他模仿了一個想打哈欠又強忍住的滑稽表情。
    “噗嗤——”葉妍想象著那個畫麵，也忍不住笑出聲來，肩膀輕輕撞了陳默一下，“你好壞啊！人家馬老師說不定今天接待其他學校的老師很辛苦呢！”
    “實話實說嘛。”陳默聳聳肩，一臉無辜，手指卻悄悄在她掌心輕輕撓了一下。
    掌心突如其來的癢意讓葉妍像被電到一樣，“呀”地輕呼一聲，瞬間縮回手，臉頰飛起兩朵紅雲，又羞又惱地瞪著他：“陳默！你幹嘛！”
    “沒幹嘛，”陳默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像隻偷腥成功的貓，“看你手涼，給你暖暖。”
    說著又伸手去捉她躲閃的手。
    “誰要你暖！”葉妍嬌嗔著，作勢要打他。
    陳默也不躲，任由她沒什麽力氣的拳頭落在自己胳膊上，那點力道跟撓癢癢似的，反而讓他笑意更深。
    夕陽的金輝落在他含笑的眼眸裏，仿佛盛滿了碎金。
    兩人就這樣在草地上笑鬧了一小會兒。
    葉妍追著要“報仇”，陳默假意躲閃，偶爾讓她得逞一下，惹來她更歡快的笑聲。
    少女清脆的笑聲在空曠的操場上格外悅耳，帶著青春特有的鮮活氣息。
    周圍偶爾有路過的同學投來看熱鬧的目光，葉妍這才後知後覺地害羞起來，趕緊收了手，坐回他身邊，臉頰紅撲撲的，像熟透的蘋果。
    “不跟你鬧了！”她佯裝生氣地別過臉，嘴角卻抑製不住地上揚。
    陳默看著她羞紅的側臉和微微顫動的睫毛，心底一片柔軟。也就不再逗她，隻是重新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葉妍象征性地掙了一下，沒掙開，也就任由他握著，指尖卻悄悄回握過去。
    時間在少年人無聲的親昵和偶爾的低語中悄然流逝。
    西邊的天空，橘紅色的晚霞漸漸被更深的紫紅色暈染，夕陽像個巨大的鹹蛋黃，緩緩沉入遠處樓宇的輪廓線之下，將天邊染成一片絢爛的色彩。
    “太陽快下山了。”陳默看著天色，輕聲說。
    “嗯。”葉妍應著，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留戀。
    陳默站起身，順手將葉妍也拉了起來，又把鋪在地上的校服外套撿起抖了抖灰，搭在臂彎。
    “走吧，送你回家。”
    “好~”
    兩人並肩穿過漸漸空曠下來的操場，走向學校後門附近的停車棚。
    放學的高峰期已過，後門這邊顯得安靜許多，隻有零星幾個推車晚歸的學生。
    陳默找到自己的自行車，開鎖、上車。葉妍熟稔地側身坐在後座上，雙手自然地環住了陳默的腰，臉頰輕輕貼在他寬闊的後背上，能感受到他衣服下傳來的溫熱體溫和有力的心跳。
    陳默蹬動踏板，自行車平穩地滑入被暮色籠罩的街道。
    車輪碾過熟悉的街道，路燈次第亮起，在漸深的暮色中投下昏黃的光暈。
    晚風拂過麵頰，帶著城市傍晚特有的煙火氣息。
    葉妍閉著眼睛，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和依靠。
    自行車拐過一個熟悉的街角，前方是一條相對僻靜、兩側是老舊居民樓的小巷子入口。行人不多，巷子不深，盡頭被幾個廢棄的舊木箱堵死了，陳默看著這熟悉的巷子，自行車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葉妍感覺到車速的變化，疑惑地抬起頭：“怎麽了？車子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