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笑意盈盈的葉妍，陳默收斂了笑容，神情變得認真起來。
    嘴唇動了動，陳默索性直接將剛才林曉摔倒的事情，以及自己幫忙的過程，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包括他衝過去查看傷勢，以及最後因為林曉膝蓋受傷無法行走，他背著她去了醫務室，都沒有一絲隱瞞。
    但陳默也沒有全盤托出，比如他是第一個衝過去的，又比如在醫務室處理傷口時林曉因為劇痛而抱住他哭泣、他將她攬在懷裏安慰的細節......
    這些，陳默都不敢說。
    他不確定葉妍的承受閾值在哪裏，打算先看看她聽完基本事實後的反應。
    如果葉妍沒有表現出預想中的激烈怒氣，那他或許可以在回去的路上，再輕描淡寫地補充一句“處理傷口的時候她疼得厲害，校醫讓我幫忙安撫了一下”。
    如果葉妍反應激烈......那這個細節就隻能暫時成為秘密，日後再找合適的時機坦白。
    畢竟當時在場的人除了劉校醫就是林曉，對於劉校醫，陳默相信對方不會那麽有閑心去主動宣揚這種事。
    而林曉，陳默覺得之後再和她說一下，讓她不要亂說就行。然後再等後麵葉妍氣消得差不多，他再選個開心的日子，和葉妍坦白，相信能把今天這一關過去。
    陳默心裏的算盤打得挺好，甚至帶著點“我都這麽坦誠了，你應該會消氣吧”的期待。
    但他的“天真”並沒有帶來好的結果。
    葉妍在聽完事情的始末之後，臉上甜美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渾身散發著寒意的麵無表情。
    “你們班又不是隻有你一個男生，為什麽最後是你背她去醫務室？”
    “還有，按你剛才說的，除了李晴和老師就沒有別的同學在，那你是第一個跑過去的男生吧？你很在乎她嗎？”
    “為什麽王遠他們沒有跟你......”
    她的問題一個接一個，語速平穩卻帶著逼人的寒氣。
    最關鍵的是，葉妍所有的質問都巧妙地避開了“林曉受傷”這個客觀事實本身，仿佛那根本不重要。
    她聚焦的點隻有一個，那就是陳默的行為，以及這行為背後可能隱含的對林曉的“特殊關心”。
    陳默熱心助人，這份精神自然是極好的，但若這個受傷的人是喜歡陳默的女孩，那以陳默今天的表現來講，對於葉妍而言，就不是好事了！
    每個人在愛情裏都是自私的，葉妍也不例外。
    她能容忍林曉的存在，是因為此前林曉的喜歡並沒有給她帶來實質性的威脅，陳默也始終保持著清晰的界限。
    但今天不同了。
    一個喜歡陳默的女生受了傷，陳默不僅第一時間衝上去關心，還有了背她去醫務室這種遠超普通同學界限的親密接觸。
    這在葉妍看來，無論如何解讀，都透著一股不尋常的味道。
    哪怕陳默的理由再怎麽冠冕堂皇，但從感情的角度出發，這就是不對的！
    他明明可以叫上王遠、林勳他們一起幫忙，為什麽在他的描述裏，卻沒有王遠他們的出現？他們是瞎子嗎？看不見？
    葉妍根本不信！
    最重要的是，剛才放學她還看見王遠幾人跟著那個叫李晴的急匆匆走了！
    她越問，心裏的火氣就越旺，越是肯定陳默對林曉的態度絕對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麽“普通”。
    陳默聽完，人也麻了。
    他恨不得穿越回幾分鍾前給自己一巴掌！
    <狗屁的“坦白從寬”、“情侶間不該有秘密”！
    他一個兩輩子沒正經談過戀愛的人，學什麽情感專家的理論！
    情侶之間就該有善意的謊言！！
    就算這事瞞不住，也應該從小處、從無關緊要的地方開始一點點試探著說啊！哪能像自己這樣，對方才輕飄飄地出了一張三，自己就一下子把小王轟了出來！
    這不鬧呢嗎？！
    這和自爆有什麽區別...簡直就是小醜！
    陳默此刻內心充滿了後悔，腸子都快悔青了。
    女朋友的醋壇子已經不是翻了，而是直接炸了！
    因為葉妍現在的樣子，明顯隻在乎他為什麽“主動”去接近林曉，而對林曉的傷勢嚴重程度毫不關心。
    他覺得自己應該一點一點地、慢慢地說，先強調傷勢嚴重和現場情況緊急，再解釋自己的行為。
    陳默苦著一張臉，開始笨拙地解釋，語氣是從未有過的低姿態。
    “妍妍，你聽我說，這個真的就是同學之間幫個忙，當時情況緊急，她摔得特別嚴重，手上、膝蓋全是血，看著都嚇人，我總不能看著不管吧？王遠他們後來也來了，真的......”
    他不解釋還好，越解釋，葉妍臉上的冰霜就越厚。
    因為她想聽的，從來就不是陳默為什麽要去幫林曉的“正確理由”。
    她想聽的是陳默對這件事的“定性”，是他對自己行為越界的“認識”，是他對林曉這個“潛在威脅”的“態度”！
    滿心憤怒和失望的葉妍不再理會陳默的任何話語，寒著一張俏臉，猛地越過陳默，就朝著校門方向快步走去。
    任憑陳默跟在她身邊如何焦急地解釋，那些話仿佛都從左耳進，右耳出，沒有在她心裏留下任何痕跡。
    她的腳步甚至越來越快，快到了陳默都看得出來她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陳默礙於還在校內，不敢有別的太大動作，隻能加快腳步緊跟在一旁，壓低了聲音不斷解釋，心裏焦急萬分。
    和葉妍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他很少見她真正生氣，但一旦生氣，往往不太好哄。
    葉妍現在的狀態，明顯是怒火中燒，他真怕再這樣下去，兩人會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就在陳默感到束手無策、額頭都快急出汗的時候，腦海裏像是突然劃過一道閃電！
    他猛地抓住了關鍵，葉妍生氣的點不是因為他“幫忙”，而是因為“他”去幫忙，以及這他這行為背後可能代表的“特殊性”和對林曉的態度！
    陳默瞬間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