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為良相 就為良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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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南很晚被送回,開燈後發現小燕子對他笑。
    杏黃裙及附屬勞麽子拿走了,體恤舊運動衣整齊地疊放在枕頭上,有若水——金紡的味道。周南心裏一暖——不能亂!——憑水相逢而已。
    打開小燕子,有糖葫蘆兩根、方蛋糕兩塊、鋼筆一打、硬皮本兩本、隔檔紙板一片、阿迪達運動服一套、三葉草運動鞋兩隻。
    愛心一張,寫道:謝謝你!哥哥!真笨~還浪費墨水,“謝謝”用“愛”替代多省。
    這……如何給趙彩珍解釋——我偷盜了?
    該看趙彩珍了。
    北涼向西騎行四十裏,有駱駝城,駱駝城是鄉,周南家在其中一個村。
    白牆青瓦,門口兩棵樹,一棵是玉蘭樹,另一顆也是玉蘭樹,都怒放著粉色花朵。
    “媽,您躺著別動,有我。”周南心疼地按住要下炕的趙彩珍。
    她病了陸續兩年,咳嗽不停,反複發燒、嘴唇青紫。
    輕微就扛扛,稍重找偏方,反複請先生,臥床等無常,以前的人大多這樣的。
    鈍刀子割肉,病不見好,拖到四處借債,請先生的煙酒都是賒的,最後進醫院門的錢都沒了,得虧了牛先生,雖時有不悅,但隻要去請,人家還是來了,無一例外。
    周南看了眼父親,周援朝像民俗街的銅雕塑,溝渠縱橫的臉,一點表情都沒有,坐在一根條凳上,任憑煙鬥插在嘴裏,繚繞著煙霧。
    牛先生正襟危坐,鄭重地擦拭銀針,嘴裏也叼根香煙,遲遲不肯點那盞酒精燈。周援朝輕車熟路將煙酒雙手舉到燈下,那藍焰蹭地冒起,隱約可見。
    “等等,先生,我媽什麽病?”周南麵色如霜。
    牛先生眼皮剪出兩絲瞳孔,捋頜下鼠須,“這個~是肝陽上亢、陰虛肺熱引起的頑疾,西學叫肺炎。”。
    周南眼瞼緊繃,“除了針灸,用什麽藥?”
    牛先生挑開藥箱,內有中藥、西藥若幹,他先拿起板藍根道:“此為君藥,采於祁連雪峰,有百……”
    “百天,地裏有的是。”周南嗆得牛先生胡須一顫。
    他毫不客氣地查看西藥,有布洛芬、阿司匹林、吲哚美辛……
    周南極度忍耐,皺皺眉,“若全部方法沒用,有何打算?”
    牛先生神秘地掏出一符籙……
    周南將酒精燈蓋滅,煙酒放回,提起壺填滿茶。
    “小娃,你媽沒了別怪我,治療兩年,病症我了如指掌!你不懂岐黃、符籙之道……”牛眼圓睜。
    “你媽~的”周南想抽他,本想放一馬,自己找死。
    “不持續高燒排除肺炎,無低燒、乏力、心悸、肌肉酸痛排除病毒性支氣管炎,瞄定細菌性支氣管炎。”周南在找紙筆。
    他目光掃過菜刀,體內的另一個自己高喊砍死他,他勸了自己好一會,“消炎收效甚微,已有抗藥性,你特麽抗生素半滴都沒有,青黴素、左氧氟沙星或頭孢有一樣都能延緩病情。”
    牛先生老臉通紅,不拿腔作調,顫抖著收拾家夥什準備跑路,屢屢回頭,怕挨幾拳頭幾腳。
    “嘴唇青紫是毒素堆積、肝髒受損,你拿板藍根原藥來清熱解毒相當於飲鴆止渴,獸用都100:1稀釋,何況是人,你還是個人嗎?”周南咬牙攥緊拳頭,被周援朝攔下。
    周南一把抓起不足百斤的他,扔炕上,“趴著別動!讓你走了嗎?”
    周南不假思索寫出治療方案三天禁食—大量飲水稀釋毒素—抗生素—湯藥—滋補。
    周南邊寫方子,邊瞅了眼豐朗俊逸趴著的牛先生,“牛辯,牛鸞、牛必別教了,你父子都沒天份,以後還能幹就治好人家再收診金,沒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聽到沒?”
    牛辯是口服心不服的,爬起來看筆下龍飛鳳舞,抹了下汗珠,顫抖嘴唇道:“你居然會開藥方!還懂藥性、藥理!”
    周南丹唇輕抿笑道:“有點天賦,喜歡讀各種無聊的經書,無視難度,翻開就能從頭讀到尾,古文很溜,讀條辯、脾胃論、丹溪、千金方等經典,字麵上沒太大難度。”
    “丹溪、條辯……是什麽?”牛辯連自己名字要義都不知道,胡子亂抖。
    周南手背青筋暴露,須臾又舒展了,“丹溪心法、溫病條辯,你不會連甲乙經都不知道吧?”
    “我師父古法針灸,不用看經,不用藥……”他師父估計也是個籃子。
    周南扔給他一張紙,上麵寫著《瀕湖脈學》《診家樞要》《皇帝內經》《傷寒雜病論》《難經》《神農本草》《本草綱目》《針灸甲乙經》。
    “這些書你必讀,不然你連醫生都不算,不要自己騙自己,讀不懂就別當醫生了,你祖上牛茶聽說醫死胡子,被活埋了?”
    牛辯活泛的小眼睛開始滴溜溜亂轉,“道聽途說~以訛傳訛,那人闌尾疼麻了,他切得稍微有點偏,切左腹了而已……”
    周南給了他個白眼,不想扯了。
    周南一聲歎息:“不為良相則為良醫,我很喜歡學醫,但學醫需要家境非常富裕,還是選別的路吧,再說我已經有約,智武勇才是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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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辯臉像毒發一樣,青紅輪替。
    “爸,房裏別抽了,我媽這病見不得煙,車前草5g玉米須5g甘草5g杭白菊5g板藍根10g,十盅水煎兩道得一半,一日三次飲,半月愈。”周南倒背、打亂背都如流。
    “好,我去抓藥。”周援朝執行力一流。
    牛辯搭滑梯,“我去看著把藥讓抓合適,現在的人都不老實。”
    周南一把提住牛辯衣領,眸子在噴火:“我教你,隻是預防以後害人,你害我家的,今天就遭報應!最不老實的是你。”
    “爸!你抓藥時順便通知管醫療衛生的科室,他們效率特高。”周南抄起一根粗棍,他沒說,但牛辯知道他跑雙腿絕對骨折。
    “南南,爸走了。”周援朝腰今天挺得蠻直。
    “嗯,早點回來,我給您們做飯。”周南比以往多了份擔當,他很享受親人給他的勇敢。
    牛辯被帶走了。
    趙彩珍心疼地看著兒子,有淚滾落,“南南,東村你董叔暗示了好幾次,說隻要關係好,女兒不要彩禮,有困難他還能幫襯,這不點咱嘛!你怎麽看?”
    “媽,這個以後再說吧?”
    “我怕我熬不住……”
    “媽,不會有事,等您身體好了,我晉級為智武勇,組織會安排的,去城裏住洋房帶孫子呢!”
    周南心裏不是滋味,當年他畢業不久,母親就去世了,子欲養而親不待,這一生,我得好好讓他們享天倫之樂,安度晚年。
    炒了盤土豆絲,下了碗漿水麵,一家三口吃得很清淡但很愉快,因為團圓比一切都來得重要。
    “爸,就像我這樣熬,清水衝洗一下藥,冷水下鍋,煎兩道;地裏的板藍根再別動了,那是原藥,濃度太高,飲用過量肝中毒會要命。”
    “嗯。”周援朝雖然木訥,但他是趙彩珍和周南的後盾這毋庸置疑,因為周南有種直覺,周援朝可以為親人獻出生命。
    “糧站支了半月工資,給我媽補下身體,去醫院複查就到縣上來,我能照看;給您買點莫合煙,少抽點。”周南很愛父母的,從沒有過怨言,這兩年他為了湊醫藥費,學都不上了,若非重生,他都不敢想象這個家最後能有多淒涼。
    “爸媽,我們慢慢把光景過好,我們都想辦法!明年我想參加高考,看能走個不要學費的大學不。”周南收了幸福的笑,轉身後一臉果決,他的家庭唯有闖出一片天地,才能安身立命,他把胸口的古幣拿出來看了看。
    “爸媽對你不起呀!南南……”這句話沒說出口。
    “爸媽,我有種預感,將來你有個好兒媳……”這句話也沒說出口。
    繁星漫天時,周南回到宿舍。
    “義父,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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