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飛機降落在四十九醫院。
    院長帶著最頂尖的醫生，跑向急診室。
    有飛機落在312國道北涼段，李飛飛周南跑向運輸機。
    “我把我爹腸子給氣斷了，這次殺頭都得去……”
    李飛飛對父親是既愛又怕，父親從小就帶著他在祖國南北溜達，他犯過很多錯，都被大巴掌挨個糾正了，說了慌就是武裝帶，每次打得剛剛能走路。
    他也想反抗。
    首先是父子，於禮不合，最主要是打不過！他爹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算球了學文吧！這樣才能壓老子一頭，沒成想還學成了……
    “別惦記兩萬塊錢的事，我感覺事情要複雜點。”
    周南和頌駉告別時特意問了問，頌駉告訴他一哲隕落，一哲重傷。
    “飛飛，沒事，人已經送去四十九醫院了。”
    周南看著抹眼淚的李飛飛。
    “他負傷二十多次，都是自己告訴我的，這次肯定嚴重得多，這運輸機，什麽權限才能調動運輸機？……”
    李飛飛平時的無畏沒了，脆弱到眼神都恍惚，他的天塌了。
    近三千航程，夜行曉達。
    “爸！”
    李飛飛看著插滿各種管子的父親，看著旁邊暈過去的母親，癱在地上。
    “院長，腸肚脫墜斷裂，已經縫合了，手術是成功的，輸血也很平穩，但肝部中度創傷，這上不了手術台的……”
    頂尖操刀國手如是說。
    “明白了，告訴家屬吧，不手術幾小時，動手術幾分鍾就沒了。”
    ……
    “飛飛……邕州~莊夢蝶~追！頭胎姓莊……要穩重……一百七十萬……和你媽花，孝順她……兩萬我知道……爸很喜歡你……文武都行……”
    “爸爸！我一直很聽話，就是搗蛋對嗎？我就你揍我的時候不喜歡……”
    李飛飛無處可抓，他抱著烈文的頭在嗷嚎。
    “你滾……聒噪……記得碑上……五角星……不要褪色……向周南學習……”
    周頌.清廟之什.烈文，隕。
    周頌.清廟之什.時邁，隕。
    正月十二，大陸西陲，烏雲蔽日，天色如鉛。
    大昭寺下轉經道，人流如織。
    突然戒嚴清道，兩輛靈車緩緩駛入。
    車兩邊塗裝，白底黑字，一側寫忠誠守護、國之重器；一側寫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李飛飛和莊夢蝶捧著遺像走在前麵，八名戎裝的儀仗隊抬棺而行，後麵跟著軍樂團，四把小號，四把長號，四架鼓。
    “勢如雷、疾如風，我們是忠誠的……”
    周南聽到熟悉的旋律。
    儀式結束後，靈車在眾人注目禮下，去往藍天路。
    雪花大如鬥，轟然墜下，覆蓋了道路，白了屋舍，掩了日光城，覆蓋了青藏高原。
    “你們怎麽來了？”
    周南眼裏出現了至少十個熟人。
    帶頭的是頌駉，蕩雲漢，秦衛東，後麵跟著秦若水、黃超英、王兆基、糖糖、張永福也來了！他們著裝深色，表情嚴肅，人手一束黃白相間的花。
    “知道了，多遠，必須要來！”
    張永福是嚴肅的。
    一輛陸巡停下，車門開了，閃出一白發胖老頭，龍行虎步走向靈堂。
    看著兩張遺像，他轟然跪下，哭得鬼哭狼嚎。
    “將軍，這裏得肅靜……”
    “他倆我的兄弟！兄弟呀！若不是他倆，我把這裏夷為平地！”
    李飛飛莊夢蝶愕然，眾人皆愕然。
    “他就是清廟之首。”
    頌駉輕聲給周南說。
    “嗯！”
    周南旁邊的秦若水麵部像冰塑，她已經知道烈文曾在北涼待過近半月，其職責之一是保護周南，她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請烈文吃糖葫蘆。
    “頌爺爺，雙哲的水平到底有多高？兩人全殲百人，而且是阿三頂尖力量！”
    周南痛的是風華絕代的雙哲，居然被埋伏了。
    “純論武力，他們可以開宗立派，全國前二十內。”
    頌駉從未這麽咬牙切齒過，這特麽是準將級別的勇士呀。
    “這次行動咱們還是吃虧在信息化，再不把作戰係統化提升到鐵板一塊，頌部全搭進去都不夠！”
    周南仔細想了下，作戰係統整合還真是兩年後成型的，看來在最高智武庫待的，都不是平庸之輩。
    人群開始動了，有學生，有工人，有牧民，有僧侶，有市民，最大的陣容是橄欖綠，來了近千人。他們依次上前獻花，鞠躬，井然有序。
    秦若水出去買了些水和吃食，和周南給李飛飛遞去，李飛飛給莊夢蝶分了一份。
    “謝謝哥哥！”
    莊夢蝶像個小公主，被莊子養得白淨可人，一看就聰慧過人，李飛飛幹著嘴皮，皺著眼看著她，他的心痛別人都能感覺到窒息。
    “節哀，妹妹！你還有我，我是李飛飛……”
    “還有我，周南。”
    “還有我，秦若水。”
    “還有我，黃超英。”
    “還有我們，王兆基、張永福、糖糖……”
    莊夢蝶本以為自己非常孤立，沒成想有如此多的哥哥姐姐，會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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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孩堅強地抹了把淚：“我在哪裏找到你們？”
    “他們六個燕大，我是清大的，找到他們就能找到我……”
    張永福說完覺得這是不是給了妹妹壓力。
    “你們好棒！我向你們學習！明年秋，燕園見！”
    這……多了個師妹，這不是我們說的呀！招辦教授得加錢，王兆基心想。
    清廟在旁看著下一代，心裏一暖，又開始哭了。
    他想到十年前，烈文和時邁並肩，走進最高智武庫的大門，兩人禮讓著前來。
    那麽年輕，那麽愛笑，但也特麽太能打，見完他，兩人互搏了近五小時……
    如今……他們成了一抔灰。
    正月十五，天放晴。
    清廟撥打電話：“司馬拆，你特娘的多寫幾個字會死嗎？不能見報，秘密檔案，我懂，但你一個寫史的，就特麽不能寫一百字！”
    “不能，要不你來寫？”
    “你等著，我回帝都一掌擊碎你，讓你去見你祖宗太史公！”
    清廟氣得白胡子都有點黑，他看到史書底稿是：烈文、時邁，清廟二哲，辛巳正月初十，白馬崗之戰，全殲百餘人，雙星隕。
    “你知足吧，若真想寫長，那就讓那百人進來，占領水電站，占領金礦，奴役我們，我保證專門寫一本！”
    司馬拆真敢這樣做，你把他粉碎他就這個尿性。
    “好吧！標點符號別計數了，你湊三十字總行吧？我的老哥哥！”
    清廟屬狗的。
    “行。”
    正史摘錄：烈文、時邁，清廟二哲，勇武冠絕華夏，辛巳正月初十，白馬崗之戰，全殲百餘人，隕。
    “太好了！這老哥哥居然多送一字！”
    清廟像辦完了件了不起的大事，自得地捋了捋不長的胡須，等著周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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