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大潰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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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數正猛衝過來的漢軍騎兵猝不及防,戰馬驚懼,紛紛人立而起,嘶鳴著不敢衝入那一片死亡火海。
    衝在最前的數騎更是收不住前衝的戰馬,驚呼著闖入了燃燒正旺的大火之中。
    頓時連人帶馬被烈焰吞噬,發出淒厲無比的慘嚎。
    高順急忙拚命勒住胯下戰馬,戰馬嘶鳴,前蹄高高揚起。
    望著眼前滔天烈焰和濃煙,他麵色鐵青,目光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這火勢,已絕非人力所能瞬間逾越。
    “……哎!” 高順不甘地看了一眼熊熊大火對麵那幾個模糊的人影,又看看這無法逾越的火海,最終不甘心地長歎了一聲。
    他深知,孫策、周瑜近在眼前,如果是平常的話,唾手可得!
    可如今火勢一起,更兼刮的是東南方,北麵根本就無法立足,不得不往後撤退。
    眼看就要克盡全功,將孫策、周瑜等人一戰成擒。
    卻想不到被這熊熊火牆阻隔,前功盡棄。
    江心的江東軍戰船看到了曆陽碼頭的漫天大火,匆忙拚死靠岸。
    孫策、周瑜等殘存的數十人相互攙扶,踉蹌著狼狽登上了前來接應的戰船。
    孫策佝僂著身子站在搖晃的船頭,痛苦不堪地回望北岸。
    曆陽城方向火光衝天,將半個天空染成不祥的猩紅。
    殺聲已漸息,唯有火焰燃燒的轟鳴和江風的嗚咽。
    滔天的火光,映照著孫策蒼白如紙、失魂落魄的臉龐。
    當初四萬大軍渡江作戰,人聲鼎沸,旌旗招展,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如今一朝盡喪,他孫策卻惶惶如喪家之犬,僅以身免。
    這巨大的反差、無可挽回的打擊讓他身軀劇烈搖晃,猛地張口噴出一股殷紅的鮮血,點點灑落在甲板和衣襟上。
    孫策仰天發出一聲悲愴至極的長嘯:“天乎!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聲如泣血,聞者無不心酸落淚。
    周瑜急忙上前扶住他搖晃的身軀,眼中亦是悲憤交加。
    卻又帶著劫後餘生的複雜,以及深不見底的憂慮。
    倉皇退回江東的孫策,因慘敗而大病一場。
    他高燒不退,囈語不斷,身體與意誌皆陷入消沉。
    期間,周瑜展現了其卓越的政治手腕。
    他一方麵極力安撫江東人心,穩定動蕩不安的局勢。
    另一方麵,周瑜親自拜訪吳郡、會稽等地的世家大族,如顧、陸、朱、張等家。
    他雖麵帶倦容,但言辭依舊懇切犀利,陳說利害。
    “漢軍若渡江南下,兵鋒所向,諸位之家業田土,百年積累,豈能保全?孫討逆雖敗,然其勇略冠絕江東,乃禦劉昆、保江東之唯一人選。今望諸位共助之,募兵籌糧,重整旗鼓,方可保江南無恙!”
    江東大族深知唇亡齒寒之理,且周瑜態度坦誠,策略得當。
    於是紛紛出人出錢出力,提供了寶貴的支持。
    在周瑜殫精竭慮、不懈努力下,竟奇跡般地為孫策再次湊齊了兩萬新軍。
    盡管裝備和訓練遠不如前,但總算看到了重整旗鼓的希望。
    與此同時,周瑜麾下那一萬水軍始終嚴密封鎖著長江江麵,這是他們最後的屏障和底氣。
    戰艦巡弋,艨艟鬥艦列陣,軍容嚴整。
    旗幟在江風中獵作響,顯示出依舊強大的水上力量。
    高順雖取得曆陽大捷,威震淮南。
    但麵對波濤洶湧的長江天塹和周瑜所轄的強大水師,卻也徒呼奈何。
    無奈之下,高順隻得命王淩謹守曆陽等江北要地,加固城防,深溝高壘。
    自己率主力前去攻打壽春後方重鎮合肥,配合前線的漢軍主力作戰。
    再說,袁術在蘄縣之戰中慘敗後,驚慌失措之際僅率領萬餘殘部向南麵的壽春狼狽逃竄。
    這支敗軍由少數忠心耿耿的親信將領和精銳親衛軍倉促組成,猶如喪家之犬般棄營而出。
    袁術甚至連身上那套顯眼的袞服都來不及更換,繡著精美龍紋的帝王袍服,在倉促混亂的逃難隊伍中顯得格外刺眼與不合時宜。
    他癱坐在劇烈顛簸的馬車中,麵如死灰,雙目失神,反複喃喃自語道:“天不助我仲氏哇!……”
    其聲音嘶啞,充滿了絕望與不甘。
    往昔精心打理的帝王儀容早已蕩然無存,發髻散亂不堪,額頭上沾滿了油膩的汗水。
    逃亡路上的每一個細微聲響都讓袁術心驚肉跳,風聲鶴唳。
    當後方隱約傳來追兵的號角聲時,他猛地一把抓住身旁侍衛的手臂。
    指甲因用力而幾乎掐進對方的皮肉裏,聲音顫抖不已地問道:“可是……可是漢軍的追兵到了?!”
    在得知或許隻是風聲作祟後,他才頹然鬆開手,用繡著龍紋卻已髒汙的袖口反複擦拭肥大額頭上不斷滲出的冷汗。
    曾經的狂妄與不可一世的傲慢,在此刻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懼與驚惶。
    他不禁想起自己不久前稱帝時的無限風光——文武百官匍匐朝拜,山呼萬歲之聲震天動地;
    左擁右抱著從各地搜羅來的美人,喝著瓊漿玉液,聽著靡靡仙樂,盡享帝王之極樂。
    而如今,這一切繁華與尊榮都如夢幻泡影,在以大將軍劉昆為首的朝廷大軍的雷霆一擊下瞬間破滅。
    袁軍的潰逃隊伍蔓延數裏,景象淒慘無比,秩序蕩然無存。
    受傷的士兵們拖著勞累不堪的軀體,依靠簡陋的樹枝作拐杖,在坑窪不平的泥地上艱難前行。
    不時有人因體力耗盡或失血過多而頹然倒地,隨即被後麵蜂擁而來的潰兵盲目踩踏而死……
    “水……給我水……”一個嘴唇幹裂爆皮、麵色焦黑的士兵用盡最後氣力嘶啞地乞求著。
    但回應他的,隻有周圍同伴們匆忙踉蹌的腳步聲、粗重的喘息以及遠處似乎越來越清晰的追兵馬蹄聲。
    隊伍艱難行至一條淺溪時,早已幹渴難耐的潰兵們瞬間瘋狂地撲入渾濁的溪水中,像牲畜般埋頭狂飲。
    有些人甚至為了爭奪一處較好的飲水位置,不惜大打出手。
    軍官們的嗬斥聲淹沒在一片混亂中,地位和紀律在生存的本能麵前變得一文不值。
    也有不少人趁機脫離大隊,鑽入路旁茂密的樹林或荒野之中。
    寧願麵對未知的自然危險,也不願繼續這看似毫無希望的、被持續追殺的無望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