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哥和大家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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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日大朝會的喧囂餘音尚未在長安城上空完全消散,那場“三請三辭”最終晉位唐王的盛大典禮的華彩仍縈繞在朱牆金瓦之間。晉位唐王後的劉昆,並未如外界揣測那般居於新賜的、尚在修繕的宏麗王府,而是依舊駐蹕於原本的大將軍府內正殿——這裏的一磚一瓦更令他感到踏實,也更能向外界昭示其重實輕華的執政之風。
    殿內,沉香細煙自獸爐中嫋嫋升起,卻驅不散彌漫在空氣中的凝重。與會者皆為劉昆集團的核心班底左仆射戲誌才、戶部尚書黃玄、禦史大夫華歆、禮部尚書劉岱、刑部尚書盧植,以及軍方代表、剛剛奉命從廣陵快馬趕回,征塵未洗的高順。他們分列兩側,人人麵色肅然,等待著王座上的那位開口。
    劉昆端坐於主位之上,身著一襲玄色王袍,金線繡製的蟠龍紋路在燭光下若隱若現,仿佛隨時欲破衣而出。曆經傳國玉璽的洗禮與臻至八倍“疊勁”的至高境界,他周身自然流露出一股淵渟嶽峙、不怒自威的氣度。他目光沉靜,緩緩掃過麾下這些文武重臣,並未因新晉王爵而有絲毫得意,反而眉宇間凝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
    “諸公,”劉昆的聲音平穩而有力,打破了殿內的寂靜,“孤蒙陛下錯愛,百官推舉,暫領唐王之位,然天下未靖,百廢待興,實非論功行賞、安享尊榮之時。今日召諸公前來,非為虛禮,乃欲聽實話,知實情,議實事。左仆射,就從朝廷這半年來的動向說起吧。”
    被率先點名的戲誌才應聲出列。他身形清瘦,麵容因常年殫精竭慮而略顯蒼白,但一雙眼睛卻銳利如鷹,仿佛能洞穿一切迷霧。他手持一卷文書,微微躬身,語速不疾不徐,卻字字清晰“啟稟唐王。自五月王師東征,至十一月凱旋,這半年間,長安朝局大體平穩,然水下亦有暗流。”他略一停頓,繼續道,“朝中大臣,尤其如太傅馬日磾、太尉楊彪、衛尉士孫瑞等前朝老臣,自大將軍奉玉璽歸朝、天顯異象之後,其態度頗有轉變。彼等昔日雖心向漢室,常懷憂慮,然那日異星耀空、帝星黯淡之象,彼等亦親眼目睹,對其衝擊甚大。”
    戲誌才微微抬頭,觀察了一下劉昆的神色,見其麵無表情,便接著說“馬日磾公近日稱病,深居簡出,府門緊閉,謝絕訪客。據探,其於府中時常獨坐歎息,曾對家人言‘天意渺茫,非人力可違’,似有心灰意懶之態。楊彪公則依舊每日上朝,然於朝堂之上沉默寡言,以往常就典章製度、先帝舊事與王司徒(王允)爭辯,如今皆不複見。其子楊修,近日活動反倒更為頻繁,與清流學子交往甚密,言論間對唐王頗多揣測……至於士孫瑞,”戲誌才聲音微沉,“此人表麵恭順,然其府中時有神秘客夜訪,雖極力掩飾,然我輩亦能查知,訪客多來自荊州、益州方向。彼等對天象之事,私下謂之‘甚為蹊蹺’,然於公開場合,絕口不提。”
    劉昆靜靜聽著,手指無意識地在王座扶手上輕輕敲擊。這些老臣的反應,大多在他意料之中。天象的震撼,足以瓦解許多表麵上的抵抗,但根深蒂固的忠漢觀念與利益牽扯,絕非一朝一夕所能徹底清除。“此外,”戲誌才補充道,“對於宮中陛下(劉辯)及一眾內侍、宮人,皆已加派心腹,以護衛為名,嚴加監管。陛下自朝會後,愈發寡言,每日除讀書習字外,便是望天發呆。董承等少數仍與之接觸者,亦在其嚴密監視之下,暫無異常舉動。百官之中,多數已認清時勢,或主動靠攏,或靜觀其變,公然異議者,目下已近乎絕跡。”
    劉昆微微頷首,目光轉向戶部尚書黃玄“黃尚書,朝廷府庫,乃治國根基。東征淮南,耗糧幾何?損餉幾多?現今府庫虛實,直言無妨。”
    黃玄,一位麵容精幹、顴骨高聳的中年官員,應聲出列。他手中捧著的是一本厚厚的賬簿,臉上寫滿了憂慮。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回唐王,臣……臣正欲稟報此事。”他翻開賬簿,語速加快,“此次平淮南之戰,曆時半載,動用大軍逾十萬,民夫更眾。雖沿途州郡供應、亦有繳獲,然所耗錢糧,仍如流水!僅糧秣一項,便耗去太倉存糧近七成!軍械打造、撫恤賞賜、牛馬損耗……林林總總,折合五銖錢,恐不下三十萬萬!”
    他抬頭,臉上已無血色“唐王,恕臣直言,如今朝廷庫府,尤其是長安太倉、武庫,幾近空虛!各州郡雖有餘糧,然轉運艱難,且需備荒、維持地方。若再興起一場如平定淮南般規模的大戰,府庫……府庫絕難支撐!非但如此,去歲關中小旱,冀州蝗災,皆需賑濟。國庫歲入,大半用於軍資,餘者維持朝廷運轉已捉襟見肘。臣……臣懇請唐王,未來一兩年內,若非不得已,務必休養生息,積累糧餉,否則,根基動搖,危如累卵啊!”言罷,黃玄深深躬身,幾乎不敢抬頭。
    殿內一片寂靜,隻能聽到燭火劈啪的輕微爆響。高順濃眉緊鎖,他深知廣陵防務壓力,若錢糧不濟,何以對抗江東?其餘眾人亦麵色凝重。國家機器的高速運轉,幾乎耗盡了最後一絲元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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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昆的眉頭終於蹙了起來。他預料到消耗巨大,卻未想到已至如此窘境。他沉默片刻,緩緩道“黃尚書所言,乃老臣謀國之言。大戰之後,亟需休養,此乃常理。孤知道了。”他的目光繼而轉向一旁麵色沉峻的禦史大夫華歆“子魚,糾察百官,整肅吏治,乃你職責所在。如今朝野上下,風氣如何?”
    華歆聞言,立刻踏前一步。他麵容端正,自帶一股凜然之氣,此刻卻帶著深深的憂憤“唐王!臣正有本要奏!吏治之弊,觸目驚心,貪腐之風,已非疥癬之疾,實乃心腹大患!”他聲音陡然提高,帶著痛心疾首的味道“自董卓亂政以來,綱紀廢弛,法度不存。各地州牧郡守,擁兵自重,往往肆意征斂,中飽私囊。及至唐王定都長安,重整朝綱,此風雖稍有收斂,然諸多貪官汙吏,更換門庭,巧立名目,其貪墨之本未改!如今朝廷財力困窘,與此輩蛀蟲大肆侵吞,豈無幹係?”
    華歆從袖中取出一份奏疏,雙手奉上“臣近日查閱卷宗,暗中察訪,僅司隸地區,去歲一年,涉及貪墨、盤剝百姓、克扣軍餉之案,便有大小數十起!有縣令強占民田,轉手倒賣,獲利巨萬;有郡丞與豪商勾結,操縱糧價,大發國難財;甚至……甚至軍中,亦有軍官虛報兵額,倒賣軍糧馬匹!各級官吏,相互包庇,已成網絡。臣雖屢次彈劾,然往往阻力重重,或證據被毀,或人犯暴卒,或……或有更高層級者暗中回護!”他說到最後,語氣已近乎憤怒,目光卻下意識地快速掃了一眼在場的同僚,似有所指。
    “竟至如此地步?!”劉昆的聲音陡然轉冷,敲擊扶手的手指驀然停下。殿內溫度仿佛瞬間降低了幾分。他接過內侍傳遞上來的奏疏,並未立即翻開,而是目光銳利地盯住華歆“都有誰?背後又是誰在回護?”
    華歆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證據確鑿者,名單在此。”他指了指奏疏後麵附著的名單,“然其中牽涉甚廣,不乏……不乏在座諸公之門生故吏,甚至宗親。至於背後是否還有更深之黑手,臣……臣職權有限,恐難深究。”他話語中透著一絲無奈與不甘。
    劉昆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他深知腐敗對政權根基的侵蝕力,尤其是在這財力枯竭、亟需凝聚人心的時刻。黃玄匯報的國庫空虛,與華歆揭露的吏治腐敗,如同一體兩麵,揭示著龐大帝國肌體內部正在加速潰爛的膿瘡。“貪腐不絕,則國無寧日,民無生路!縱有雄兵百萬,亦會被這些蛀蟲從內部掏空!”劉昆的聲音帶著冰冷的殺意,“曆朝曆代,皆亡於吏治崩壞!孤豈能容此輩繼續猖獗,毀我基業?!”
    這時,禮部尚書劉岱出列附和“唐王明鑒!吏治之弊,確需根除。然臣以為,堵截之餘,亦需疏導。譬如,當重視官吏教化,更需重視其子弟教化。如今許多官員貪墨,除卻自身貪欲,亦為聚斂財富以蔭庇子孫。若能使官吏子弟皆有正途可走,有書可讀,有才者可憑本事晉身,而非僅靠父輩財勢,或可稍減其貪欲。故臣再次進言,請唐王加大力度,興辦官學,尤其麵向軍中將士及中低級官吏子弟,施以教化,導以正途。此乃長久之計。”
    劉昆聞言,麵色稍霽,頷首道“公山(劉岱字)所言有理。教化之本,不可輕忽。此事由你禮部牽頭,會同相關衙門,詳細擬定章程,盡快報與孤知。”他環視眾人,最終目光落回華歆和一直沉默不語卻麵露激賞之色的刑部尚書盧植身上“華歆、盧尚書。”
    “臣在!”兩人齊聲應道。
    “孤決定,即日起,在大漢治下所有州郡,展開一場徹底的反貪運動!由禦史台牽頭,刑部全力配合!華歆,孤予你全權,放手去做!無論涉及何人,無論其官居何職,背景如何,一經查實,嚴懲不貸!盧尚書,刑律方麵,務必從嚴從快,以儆效尤!”
    盧植立刻激動地大聲道“臣遵命!刑部上下,必竭盡全力,擁護唐王決策,肅清貪腐,還天下清明!”華歆亦是精神大振,深深一揖“臣,領命!必不負唐王重托!”
    劉昆沉吟片刻,又道“然此事牽連必廣,需講究策略證據。對於朝中三品及以上大員,若有涉案,華歆,你不得自行處置,必須將確鑿證據報於孤,由孤親自定奪。三品以下官員,一經查實,你可先行抓捕、審訊,但所有案卷、證供,必須紮實,經得起推敲。若有無端構陷、屈打成招之冤案,”劉昆的目光驟然變得銳利無比,“孤唯你是問,並追究相關人等之罪責!”
    “臣明白!定依法辦事,以證據服人!”華歆凜然應諾。
    會議又持續了近一個時辰,眾人就反貪具體步驟、錢糧調度、軍隊整頓、教育興學等事宜進行了詳細討論。劉昆雖雄心萬丈,卻深知積弊已深,不敢也無力一步到位,隻能依托這些重臣,一步步穩紮穩打。
    重臣會議結束後,已是黃昏。劉昆並未休息,而是屏退左右,隻留下貼身護衛,悄然來到王府深處一間僻靜的書房。書房內未有燈火,隻有窗外殘存的雪光映照,勉強勾勒出一個模糊的黑影,靜立於房間角落,仿佛已與陰影融為一體。劉昆步入房內,對著那團黑影,淡淡開口“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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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影聞聲而動,悄無聲息地滑至書房中央,單膝跪地“臣,仇英,參見唐王。”聲音沙啞低沉,仿佛刻意壓製了原本的嗓音。此人全身籠罩極在寬大的黑色鬥篷中,連麵容都隱藏在深深的兜帽陰影之下,隻露出一個線條冷硬的下巴。他,便是繡衣衛的第一任指揮極使,化名“仇英”的李儒。
    “今日殿議,你都知道了?”劉昆問道,語氣平靜。
    “臣已知悉。”仇英的聲音裏聽不出絲毫情緒。
    “孤欲徹查貪腐,然明麵之上,禦史台與極刑部,必有阻力,亦有光照不到之處。許多事,需要暗處的力量去做。”劉昆看著他,“繡衣衛初立不久,內部可還純淨?”
    仇英微微抬頭,兜帽下的陰影似乎波動了一下“回唐王,繡衣衛吸納人員複雜,確有前朝遺毒、各方眼線,甚至……亦有品行不端、欲借此權柄牟利之輩混雜其中。臣正欲請示唐王,進行內部整肅。”
    “準。”劉昆毫不猶豫,“給你十天時間,將繡衣衛內部徹底梳理一遍。違法亂紀、心懷異誌、能力不堪者,一律清除。必要之時,可用非常手段。孤要的是一把鋒利且絕對聽話的刀,而不是一把會傷及自身的鏽刃。”
    “遵命!”仇極英的聲音裏終於透出一絲難以抑製的興奮,那是一種得到授權、可以放手施展的黑暗快意。
    “整頓之後,繡衣衛首要任務,便是配合、協助華歆的反貪行動。你們負責暗查、密捕、審訊,為禦史台他們難以獲得的鐵證。孤授你權柄,可查任何品級官員。記住,三品以上,證據報孤;三品以下,你可自行決斷,但證據必須確鑿,若製造冤獄,孤便用你的頭來平息眾怒。”
    “臣明白!定不會讓唐王失望!”仇英的聲音因激動而愈發沙啞,“臣以性命擔保,繡衣衛所出每一份證供,皆乃鐵證!”
    “去吧。”劉昆揮揮手。仇英再次無聲叩首,身形如鬼魅般退入陰影,悄然離去。
    化名黃重(原董璜)的繡衣衛副指揮使很快被仇英召見。在繡衣衛陰森隱秘的總部內,燭光搖曳,映照著仇英兜帽下冰冷的嘴角和黃重略顯惶恐又帶著幾分狠厲的臉。“唐王有極令,繡衣衛即刻起,內部整頓,清除敗類!隨後,全力投入反貪風暴!”仇英的聲音不容置疑,“黃指揮使,你負責甄別內部所有人員,凡有疑點者,先行控製。十日內,我要看到一個幹淨的繡衣衛!”黃重心中一凜,連忙應下。他深知這位神秘上司的手段。
    緊接著,一份份密令從繡衣衛總部發出,一張無形而嚴密的大網悄然撒向長安乃至各州郡的官場。熹平八年正月,本該是喜慶祥和的氛圍,卻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席卷整個大漢治下的反貪風暴徹底打破。
    禦史台、刑部、錦衣衛,明暗兩條線同時發力。一開始,許多官員還心存僥幸,認為這不過是新王上位後的例行敲打,或是雷聲大雨點小。然而,隨著一位位昔日耀武揚威的官員被直接從府邸、衙門甚至宴席上帶走,抄家封門的告示貼滿大街小巷,幾人們才驚恐地意識到,唐王劉昆是動了真格!
    以下是首批被查處的重大貪腐案件要覽
    案犯
    官職
    主要罪行
    查處結果
    趙融
    司隸地區郡守
    操縱選官,明碼標價售賣官職;侵吞關中旱災賑災款,導致數千流民餓死。
    抄家,斬立決,家產充公,親屬發配勞改工廠。
    馮碩
    長安令
    縱容親屬強占民田數百頃,逼死人命;勾結黑市,勒索商賈,收取“平安錢”。
    抄家,斬極立決,家產充公,親屬發配勞改工廠。
    孔顯
    軍需官
    虛報兵額,克扣廣陵高順軍團、合肥張遼部軍餉;以次充好,倒賣軍械。
    抄家,斬立決,家產充公,親屬發配礦場苦役。
    劉琬
    宗室子弟,州刺史
    利用職權壟斷貿易,抽取巨利;對商隊巧立名目收取重稅;官員升遷以賄賂為標準。
    削去宗室身份,抄家,賜自盡,家產充公。
    這些大案的告破,猶如投入滾油中的冷水,瞬間引爆了整個官場。牽連出的中下級官吏更是數以百計。抄家所得,令人瞠目結舌成箱的金餅、珠玉、古玩、地契、堆積如山的銅錢、難以估價的奇珍異寶……源源不斷地被運往長安府庫。
    當戶部尚書黃玄顫抖著雙手,將初步核算的賬冊呈給劉昆時,聲音都變了調“唐王……初步……初步查抄所得錢糧、物資,折合……折合五銖錢,恐逾……逾四十萬萬!幾乎……幾乎相當於朝廷鼎盛時期一年的歲入!”
    劉昆看著賬冊,即便以他之心性,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殿下侍立的戲誌極才、華歆、極盧植等人,更是麵麵相覷,臉上寫滿了震驚與憤怒。“國之蠹蟲!民之賊也!”盧植氣得胡須直抖,“竟貪墨至此!若無此次徹查,國家豈不被他們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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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繼續查!一查到底!”劉昆的憤怒化為冰冷的決心,“傳孤令旨所有貪腐官員,罪證確鑿、民憤極大者,斬立決,家產充公!其直係親屬,剝奪一切特權,發往勞改工廠做工贖罪!罪稍輕者,發配邊陲礦場,終身苦役!遇赦不赦!”
    轟轟烈烈的反貪運動持續了整整一年。這一年幾裏,大漢朝廷內部風刀霜劍,無數官員落馬,刑場上的血跡幾乎未曾幹涸。龐大的抄家所得,極大地緩解了朝廷的財政危機,黃玄終於能稍稍舒展愁眉,開始有計劃地修複水利,囤積糧草,為新軍的裝備更新了資金。
    大漢內部這場刮骨療毒般的反貪風暴,無形中也給了外部諸侯喘息之機。荊州劉表、益州劉璋,原本惴惴不安,恐劉昆乘勝南下,見狀終於鬆了口氣,轉而忙於內部經營。江東孫策,雖對廣陵的高順耿耿於懷,時刻想雪曆陽之恥,然其新敗之後元氣未複,且內部山越問題因臧霸的潛入而更顯複雜,短期內亦無力北顧。
    曹操更是敏銳地抓住了這個機會。他一方麵加緊整頓內政,另一方麵,竟將目光投向了因劉昆壓力暫時減輕而鬆懈的丹陽郡,與同樣想擴張勢力的孫策之間,摩擦日漸增多,甚至爆發了幾場小規模衝突。兩大諸侯的注意力,被彼此短暫地吸引了過去。
    長安城內的劉昆,站在重新充盈起來的府庫前,目光卻已越過眼前的財富,投向了更遠的遠方。內部的蛀蟲雖初步清理,但帝國的肌體仍需漫長調養。外部的諸侯雖暫得喘息,卻極終有一戰。而像劉備這樣於夾縫中新生勢力,更需警惕。天下棋局,依舊波詭雲譎,他的征途,遠未結束。
    熹平七年(公元195年)四月,暮春的風仍帶著一絲寒意,卷起官道上的塵土,撲打在逃亡者臉上。劉備伏在馬背上,肩頭胡亂纏裹的布條已被暗紅的血漬浸透。每一次馬蹄踏地的震動,都牽扯著傷口,帶來陣陣撕裂般的痛楚,但他緊咬牙關,未發出一聲呻吟。昨夜長安城內的驚變猶在眼前——大將軍府邸的火光、金鐵交擊的銳響、三弟張飛那聲混雜著痛苦與決絕的“從此恩斷義絕!”的怒吼,以及最後時刻幾乎得手卻被劉昆身旁神秘高手攔下的致命一擊……這一切,如今隻換來了海捕文書上“僭稱宗親、禍亂天下,格殺勿論”的冰冷字樣。
    “大哥,前方已是汝南地界,再往南…就是荊州了。”簡雍的聲音幹澀沙啞,他勒緊韁極繩,原本清瘦的麵容因連日的驚恐奔波更顯憔悴,眼底布滿了血絲。他回頭望了望隊伍,連同他們在內,隻剩下十二騎,人人帶傷,坐騎嘴角泛著白沫,顯然已到了體力的極限。
    劉備緩緩直起身,回首北望。長安城的輪廓早已消失在沉沉暮靄與地平線下,唯有肩頭的傷痛和心底的空茫提醒著他那場徹底的失敗。他這位自詡的“漢室宗親”,如今正被這個強大得令人窒息的新“大漢”朝廷追剿如喪家之犬。
    “咳…”一陣咳嗽扯動了傷口,劉備的臉色白了極白,他擺手止住了簡雍關切的詢問,“無妨…弟兄們如何?”
    “糧袋早就空了,最後一塊麩餅…清晨給了傷重的李二。”簡雍的聲音低沉下去,“若再尋不到吃食和落腳處,人馬隻怕…”
    夕陽將臥牛山巨大的陰影拉得很長,山林間的風聲如同嗚咽。一行人馬踏著沉重的步子,剛行至山隘處,忽聽得一陣急促鑼響!
    “哐哐哐——”
    緊接著,呼啦啦從兩旁林莽中湧出百來號人馬,攔住了去路。這些人衣衫駁雜,手持兵刃,麵目凶悍,顯然是一夥草寇。為首兩條大漢尤為醒目一個麵如鍋底,虯髯戟張,猶如鐵塔般矗立,手中一柄鬼頭大刀寒光閃閃;另一個體格雄健,目光精悍,挺著一杆鐵槍,殺氣騰騰。
    那持槍的漢子率先開口,槍尖虛點,喝道“此山是爺開!要想從此過,留下馬匹財物,饒爾等性命!”聲音洪亮,在山穀間回蕩。
    劉備心中一凜,正待強打精神周旋,身旁的簡雍已搶先一步策馬而出。他臉上擠出些許笑容,盡管疲憊卻仍努力保持鎮定,拱手道“二位英雄且慢!動刀兵前,何不先識得眼前貴人?”他側身,恭敬地引向劉備,“此乃大漢皇叔、中山靖王之後,劉備劉玄德公!今雖暫困風塵,然龍鳳之姿,天日之表,終非池中之物!豈是尋常商旅可比?”
    那黑臉大漢——周倉,聞言銅鈴般的眼睛瞪得更大,仔細打量起劉備。但見此人雖風塵仆仆,血染征袍,臉色蒼白,卻果然生得兩耳垂肩,雙手過膝,眉宇間雖帶倦色,卻自有股不凡的氣度。他早年聽聞過劉備之名,知其曾參與鎮壓黃巾,頗有仁德之聲,心中不免動搖。
    劉備適時地長歎一聲,聲音雖不高,卻充滿了真摯與悲憫,仿佛將一路的艱辛與對天下的憂慮都融入了這一極聲歎息中“備飄零半生,屢經坎坷,今日得見二位壯士如此雄姿,如暗夜得見炬火!唉,若得上天垂憐,得豪傑如二位鼎力相助,匡扶漢室,拯黎民於水火,又何愁大事不成?”說罷,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周倉二人,那眼神既有期待,也有毫不掩飾的讚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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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倉本是直性情的漢子,被劉備這番言語和神態打動,隻覺熱血上湧,當下不再猶豫,“當啷”一聲拋下鬼頭大刀,大步上前,單膝跪地,抱拳道“俺周倉是個粗人,不懂啥大道理!但今日極得遇劉公,如撥雲見日!若劉公不棄,周倉願效犬馬之勞,此生追隨左右,絕無二心!”
    裴元紹見周倉如此,極又見劉備確實氣度不凡,也隨之拋槍拜倒“裴元紹也願追隨劉公!”
    劉備大喜,連忙忍痛下馬,親自上前攙扶起二人,連聲道“得二位壯士,如旱得甘霖!備之幸也!”然而,他目光微不可察地一閃,隨即吩咐道“元紹兄弟,此地緊要,乃聯絡北方的要衝。煩請你暫且留守臥牛山,為我等看守這條後路,招攬四方豪傑,以備將來之用。”此言雖委婉,實則將裴元紹部眾視為可隨時舍棄的閑棋。轉而,他親切地拍了拍周倉堅實的臂膀,“周倉勇力過人,便暫隨我左右,早晚亦有倚重之處。”周倉聞言,更是感激涕零,當即主動為劉備牽馬扛刀,忠心耿耿。
    進入汝南地界後,謀士簡雍審時度勢,向劉備進言“主公,汝南一帶,黃巾餘部甚眾。其首領劉辟、龔都等,雖被朝廷視為草莽,然其勢不小,且對劉昆暴政必然不滿。若能得其助力,不失為一時之倚仗。”
    (接劉備收服周倉、裴元紹後,繼續向南行進)
    離開臥牛山後,劉備一行人馬雖得周倉及其部眾的加入,稍得補充,但整體氣氛依舊凝重。劉備肩頭的箭傷在顛簸中隱隱作痛,但他始終強忍著,不願在新投的壯士麵前顯露脆弱。周倉扛著那柄沉重的鬼頭大刀,忠心耿耿地牽馬前行,不時警惕地環視四周。謀士簡雍則麵色疲憊,卻仍強打精神,不時與劉備低聲交換著對前路的憂慮。
    時近晌午,一行人饑渴交加,行至汝極南地界一處荒廢的村落附近。但見斷壁殘垣間雜草叢極生,幾間破屋的屋頂早已坍塌,顯是久無人煙。忽然,前方傳來女子淒厲的哭喊聲、男子粗暴的怒罵聲以及兵刃碰撞的亂響,打破了荒野的寂靜。
    劉備與簡雍對視一眼,皆露驚疑之色。“周倉,”劉備低聲道,聲音因幹渴而沙啞,“前去探看虛實,小心行事。”
    周倉領命,將大刀交給身旁一名嘍囉,快步潛行至一處半塌的土牆後窺探。片刻後他返回,麵色憤然,虯髯因怒氣而微微抖動“主公!是一夥黃巾賊人在行惡!約莫十餘人,正在搶奪村裏本就不多的財物,還欲強擄一孤苦民女!”他拳頭緊握,“那女子哭得淒慘,那些賊子卻哈哈大笑,實在可恨!”
    劉備聞言,眉頭緊鎖。他雖亟需各方勢力支持,但自幼立下的“匡扶漢室、拯民於水火”之誌未泯,眼見此等暴行,心中頓時極湧起怒火。然而環顧自身——傷痕累累,人馬疲敝,除了文士簡雍和剛剛投效的周倉尚可一戰,其餘親衛多半帶傷,實不宜節外生枝。他沉吟著,麵露掙紮之色。
    正當他猶豫之際,那夥賊人中忽起變故!
    隻見一名身著破舊黃巾號衣、但麵容剛毅、目光清正的青年漢子猛地推開一個正對民女動手動腳的彪形大漢,厲聲喝道“住手!杜遠!我等昔日隨天公將軍舉事,是為求一條活路,為天下討個公道!豈是為行此豬狗不如、欺淩弱女之事?!”
    那被推開的賊首杜遠勃然大怒,臉上橫肉抽搐“廖化!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管老子的事?這娘們老子看上了,就是老子的戰利品!再囉嗦,休極怪老子刀下無情,連你一起剁了!”說著,唰地抽出了腰間的環首刀。
    名為廖化的青年毫無懼色,一個箭步擋在那驚恐萬狀、衣衫已被撕破的民女身前,橫刀而立,聲音斬釘截鐵“杜遠!爾等如此行事,與昔日我等痛恨的貪官惡霸、欺壓百姓的豪強有何區別?今日有我廖化在此,休想得逞!”
    杜遠獰笑一聲,眼中凶光畢露“找死!弟兄們,給我上,極先宰了這個吃裏扒外、壞了規矩的東西!”
    霎時間,五六名賊兵揮刀撲向廖化。廖化雖身手不俗,刀法淩厲沉穩,格擋劈砍間頗有章法,瞬間便砍倒兩人。但終究雙拳難敵四手,陷入重圍,左支右絀。一名賊兵趁機偷襲,刀鋒劃過他的臂膀,頓時鮮血染紅了舊黃巾。
    牆後的劉備見此情景,心中一震。那青年雖身處賊營,卻心存仁義,挺身保護弱小,實屬難得。“二弟,周倉!”劉備不再猶豫,強忍肩痛挺直身軀,低喝一聲,“隨我救下那壯士!絕不可讓此等義士喪於宵小之手!”
    話音未落,劉備已拔出腰間雙股劍之一,率先衝出。簡雍雖文士打扮,亦毫不猶豫拔劍緊隨。周倉更是怒吼一聲,如同猛虎出柙,掄起鬼頭大刀便撞入戰團,刀風呼嘯,一名正欲從背後偷襲廖化的賊兵當即被砍翻在地!
    劉備等人的突然加入,讓戰局瞬間逆轉。劉備劍法沉穩迅捷,雖肩傷影響,仍招招精準;簡雍從旁策應,心思縝密;周倉更是勇不可擋,大刀揮舞間如入無人之境,頃刻間又連斃數賊。那賊首杜遠見對方來了硬手,尤其是周倉凶悍無比,嚇得魂飛魄散,罵了一句“廖化!你給我等著!”便顧不得手下和民女,扭頭便跑,餘下幾賊眾亦一哄而散,隻留下幾具屍首和狼藉的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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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化壓力驟減,以刀拄地,喘息粗重,臂膀鮮血直流。他看著眼前出手相助的幾人,尤其是劉備那雖麵帶倦容、傷跡未愈卻難掩不凡氣度與真誠關切的眼神,麵露感激與疑惑。他掙紮著拱手“多謝諸位恩公仗義相救!若非諸位,廖化今日恐已命喪於此。”他看了一眼那邊驚慌逃散、躲回破屋的村民和那位驚魂未定、連連叩謝的民女,神色複雜,“隻是…唉,壞了他們‘好事’,此番與杜遠徹底撕破臉,黃巾各部之中,恐已無我立錐之地了。”
    簡雍適時上前,如同之前介紹劉備一般,語氣懇切而帶著一絲引導“壯士何必為此等泯滅良知之輩的排擠而憂極心?可知出手救你之人,乃大漢皇叔、中山靖王之後,劉備劉玄德公!”
    廖化聞言,渾身一震,仔細打量劉備。但見此人雖風塵仆仆,血染征袍,卻果然生得兩耳垂肩,雙手過膝,眉宇極間雖帶著疲憊與傷痛,卻自有股仁德、寬厚而又不失威嚴的氣度。他早年便零星聽聞過劉備在幽冀一帶的“仁德”之名,知其曾參與鎮壓黃巾卻也善待俘虜,今日又親見其人為救自己這等無名小卒和尋常村女不惜以身犯險,心中感動莫名,先前的那點疑惑頓時化為烏有。
    劉備還劍入鞘,上前一步,溫聲道“壯士無恙否?備見壯士身處濁流而心向清明,危難之際仍不忘仗義護民,深感敬佩!真義士也!”他示意簡雍取來傷藥為廖化包紮。
    廖化頓感受寵若驚,連忙道“皇叔謬讚!化…化隻是不忍見百姓受苦,做了該做之事。”他歎口氣,“隻可惜黃巾昔日初衷已蕩然無存,多淪為打家劫舍、欺淩鄉裏之流,令人心寒。”
    劉備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歎道“備雖不才,然始終以匡扶漢室、護佑百姓為己任。見壯士一身好武藝,更兼忠義之心,極卻身陷泥淖,備心實痛之。如今天下紛亂,奸臣當道(暗指劉昆),正需豪傑重整乾坤,壯極士可願隨備共圖大業,上報國家,下安黎庶?”
    這番話正說中廖化心事。他本就不滿黃巾軍中後期的腐化與暴行,苦無出路,今日得遇名聲在外的“劉皇叔”並被其親身所救,親見其仁德風範,頓時覺得找到了真正的明主和方向。
    廖化當即不顧臂傷,推開簡雍正在包紮的手,單膝跪地,抱拳鄭重道“廖化一介武夫,蒙皇叔救命之恩,更感皇叔仁德之心!皇叔乃漢室宗親,以天下蒼生為念,正是廖化心中期盼的明主!若皇叔不棄,廖化願效犬馬之勞,此生追隨左右,絕無二心!”
    劉備大喜,連忙親自俯身攙扶起他(盡管這個動作牽動了肩傷,令他眉頭微蹙)“得元儉(巧合與廖化相助,實乃備之幸也!快快請起!吾又得一忠義之士矣!”
    周倉在一旁哈哈大笑“好!廖化兄弟是條漢子!以後咱就是一家人了!”說著用力拍了拍廖化的肩膀(幸好是沒受傷的那邊)。
    自此,廖化這位原本曆史中蜀漢的重要將領,在此平行時空下,因一場意外的遭遇戰和劉備的及時救援,其命運軌跡提前並更加死心塌地地匯入了劉備的隊伍。他感念劉備救命之恩,又為其漢室宗親的身份和宣揚的仁德大義所感召,成為了劉備麾下繼周倉之後又一員可信賴的戰力。
    劉備深以為然,在簡雍和周倉、廖化的護衛下,尋至劉辟、龔都的營寨。那營寨倚山而建,柵欄粗糙卻堅固,哨探往來,頗有規模。
    劉備汝南收劉辟龔都危局中的合流
    劉備、簡雍引領著新收的廖化、周倉,以及十餘名疲憊不堪的親衛,沿著崎嶇山路,向劉辟、龔都的營寨行進。周倉扛著那柄顯眼的鬼頭大刀在前開路,廖化則忍著手臂傷痛,警惕地環顧四周。越靠近山寨,越能感受到其規模粗糙卻堅固的木柵欄沿山勢蜿蜒,哨塔上人影綽綽,時有小隊人馬巡邏出入,氣氛森嚴。
    至寨門前,一隊黃巾兵士攔路,為首頭目眼神警惕地掃過劉備一行人,尤其在周倉的大刀和劉備不凡的氣度上停留片刻,喝問道“來者何人?速通姓名!”
    簡雍搶先一步,臉上擠出疲憊卻從容的笑容,拱手道“勞煩壯士通報劉辟、龔都二位將軍,故人劉備,特來相投,共商大義。”
    那頭目一聽“劉備”之名,麵色微變,顯然早聞其“大名”及朝廷海捕文書之事,猶豫片刻後道“稍候!”便轉身疾步入寨通報。
    寨內,劉辟與龔都正在廳中議事。聽聞劉備竟極親至寨外,二人皆是一驚,麵麵相覷。
    劉辟身材粗壯,麵色黝黑,聞言摸著下巴沉吟道“劉備?不就是那個在長安刺殺大將軍劉昆未成,被朝廷通緝的劉皇叔?他怎會跑到俺們這窮山溝裏來?”
    龔都則略顯精瘦,眼珠轉了極轉,壓低聲音道“辟哥,此人如今是燙手山芋,朝廷正重金懸賞。他此來,怕是禍非福啊……然其‘皇叔’之名,或也有些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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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辟皺眉“且先請進來,看他如何說。多派些人手,看緊點!”
    劉備一行人被引至聚義廳。廳內火把通明,劉辟、龔都高坐其上,左右立著數名彪悍頭目,目光皆帶審視與疑慮。
    劉備步入廳中,雖衣衫破損,肩纏染血布條,神色疲憊,但腰背挺直,目光沉靜,兩耳垂肩,雙手過膝的異相在火光下更顯不凡。他率先拱手,聲音溫和卻清晰“敗軍之將劉備,蒙二位將軍不棄,允見一麵,備感激不盡。”
    劉辟、龔都並未立刻回禮。龔都打量著他,語氣帶著試探“劉皇叔?嗬,你如今可是朝廷欽犯,畫影圖形貼遍州郡。不在北邊躲著,跑來我這汝南山寨,就不怕我等將你綁了,送去長安領賞?”
    此言一出,廳內氣氛頓時緊張。周倉怒目圓睜,握緊刀柄;廖化也暗自警惕;簡雍則連忙以眼神示意他們稍安勿躁。
    劉備聞言,非但不懼,反而仰天長歎一聲,笑聲中充滿了悲涼與憤懣“領賞?哈哈……二位將軍若真欲拿劉備頭顱換取富貴,備引頸就戮,絕無怨極言!然備非懼死,實痛心漢室江山,竟被國賊劉昆蹂躪至此!陛下蒙塵,忠良鉗口,此誠誌士仁人肝腦塗地之時也!”
    他猛地踏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向劉、龔二人,極聲音陡然提高,帶著無比的痛心與憤慨“那劉昆,名為大將軍,實為國賊!挾持天子,虐待陛下,誅戮忠臣,其暴行令人發指!備雖不才,亦乃漢極室宗親,高祖苗裔,眼見社稷傾危,極豈能坐視?!長安行刺,非為私怨,實為清君側,正朝綱!惜乎功敗垂成,非天不佑漢,乃備力有未逮也!”
    說到動情處,劉備眼圈泛紅,聲淚俱下,其情其狀,淒愴感人。他適時停下,似因情緒激動而微微喘息,目光卻毫不避諱地迎向劉辟、龔都。
    簡雍適時接口,唉聲歎氣“二位將軍有所不知,我主自長安脫險,一路遭朝廷鷹犬追殺,九死一生,然心中所念,唯有漢室江山、天下黎民。嚐言‘但使備一息尚存,必與國賊勢不兩立!’”
    劉備深吸一口氣,仿佛壓下悲痛,語氣轉為誠摯“備今日冒死前來,非為乞活。乃因久聞二位將軍雖暫棲身綠林,卻皆乃豪傑之士,非甘願久居人下、永擔‘賊名’者!當此國難之際,正需豪傑並起,共扶漢室!”
    他目光掃過廳內眾頭目,聲音充滿了鼓動性“劉昆暴政,天下共憤!其雖據北方,然根基未穩,荊州劉景升(劉表)、益州劉季玉(劉璋)皆漢室宗親,豈能久容?江東孫策、豫章曹操,亦非池中之物!天下大勢,未可知也!”
    接著,他看向劉辟、龔都,言辭懇切,拋出了最具誘惑力的條件“二位將軍若願與備攜手,共舉義旗,匡扶漢室。待功成之日,豈止洗刷‘黃巾’舊跡?裂土封侯,共享富貴,青史留名,正其時也!備以漢室宗親之名起誓,必不負二位今日之情!”
    他特意強調了“共享富貴”和“裂土封侯”,並暗示能給予他們朝廷認證的官方身份,這正說中了劉辟、龔都的心事——他們作為黃巾舊部,長期缺乏名分,渴望被認可為正規勢力。
    劉辟、龔都聽完劉備這番聲情並茂的陳述,不禁動容。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
    龔都壓低聲音對劉辟道“辟哥,他說的……似乎有些道理。咱們總不能一輩子背著賊名吧?這劉皇叔看著挺誠懇,名頭也極響,要是真能……”
    劉辟沉吟片刻,微微點頭,但仍有顧慮“話是不錯……可他如今自身難保,就憑他這幾個人,怎麽跟劉昆鬥?別把咱們也搭進去。”
    劉備察言觀色,知二人已心動,但尚缺臨門一腳,便對廖化使了個眼色。
    廖化會極意,上前一步,抱拳道“劉將軍、龔將軍!化本亦黃巾舊部,然深感劉皇叔仁德義氣,胸懷大誌,極更以漢室宗親之尊,不惜以身犯險,救化於同袍刀下!此等明主,天下難尋!化雖不才,願誓死追隨!望二位將軍三思!”
    周倉也洪聲附和“俺周倉也是個粗人,但俺認準了劉公是幹大事、為百姓的好人!俺這條命就是劉公的了!”
    新降之人的現身說法,極大地增強了說服力。劉辟終於一拍大腿,下了決心,與龔都一同離座極,快步走到劉備麵前,雙雙單膝跪地,抱拳道
    “皇叔之言,如撥雲見日!我兄弟二人糊塗半生,今日方知真英雄所在!若皇叔不嫌我等出身微末,劉辟(龔都)願率本部人馬,投效皇叔麾下,供皇叔驅馳,共圖大業!”
    劉備大喜過望,連忙俯身親手攙扶起二人(肩傷因此疼痛亦強忍不顧),連聲道“快請起!快請起!得二位將軍鼎力相助,如虎添翼,漢室之幸也!備必與二位共享富貴,絕不相負!”
    當下,劉辟、龔都下令設宴,為劉備接風洗塵。席間,劉備再次發揮其親和力,與諸位頭領把酒言歡,詢問寨中情況,關懷士卒疾苦,絲毫不見宗室皇叔的架子,令劉、龔部眾倍感親切,心中那點疑慮也漸漸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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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劉辟、龔都介紹,其寨中現有兵馬約兩萬餘人,雖並非全部精銳,但亦是一股可觀的力量。劉備得知,心中稍安,總算在汝南有了立足的根基。
    自此,劉備成功收服汝南最大的黃巾勢力劉辟、龔都部,將其麾下近兩萬人馬納入麾下。加上原有的少量親衛以及周倉、廖化所部,劉備終於在顛沛流離後,首次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可觀武裝力量,於荊北邊緣的汝南艱難地站穩了腳跟,開始窺視天下風雲,等待時機。
    抵達荊州北部的新野極後,劉備獲得了暫時的喘息之機。他一麵整飭軍武,將收攏的部隊重新編練;一麵則廣樹“仁德”之名,招攬流民,施極以恩惠,積蓄力量。
    這日,劉備正於簡陋縣衙內與簡雍商議如何進一步結交荊州士人,忽聞衛兵來報,稱有名為徐庶的書生,奉襄陽名士水鏡先生司馬徽之命前來求見。
    劉備精神一振,連忙整理衣冠,親自出迎。隻見那徐庶布衣青衫,衣著樸素,卻眉目清朗,一雙眼睛尤其炯炯有神,顧盼間顯露出不凡的才智。
    雙方見禮畢,引入堂中坐定。待徐庶表明來意,乃是奉師命前來探訪並欲擇明主而輔之時,劉備頓時淚如雨下。他捶胸頓足,向徐庶痛陳長安城內“大將軍劉昆如何幽禁天子,虐待陛下,誅戮忠臣,暴行令人發指”,將自己刺殺行動粉飾為“不忍見漢室傾頹,拚死一搏以清君側”。說到悲憤處,他更是控訴結義三弟張飛“如何被劉昆蠱惑,背棄兄弟大義,以致功敗垂成”,其聲淚俱下,情狀淒愴,令人動容。
    簡雍在一旁適時地補充細節,唉聲歎氣,烘托氣氛。
    徐庶靜立聆聽,麵色平靜。他早從師父司馬徽處得知劉備其人與長安朝廷及大將軍劉昆之間關係的複雜內情,對劉備這番聲淚俱下的自述自然心存疑慮,深知其中多有渲染與片麵之詞。然而,他目光掃過侍立在一旁、對劉備忠心耿耿的周倉,又想到劉備竟能說動劉辟、龔都等實力派來投,且其“仁德”之名極在荊州亦有所傳播,顯示出其確有過人的籠絡手段和生存潛力。亂世之中,能得明主固然理想,但能於夾縫中不斷壯大自身的梟雄,或許更能成就事業。思及此,徐庶最終壓下心頭疑慮,躬身下拜“庶,願奉主公為主,竭盡心力,以效犬馬之勞!”
    劉備大喜過望,如獲至寶,當即任命徐庶為軍師,參讚一切軍政要務。
    在司馬徽的暗中推動(引薦荊州士人)與徐庶的盡心輔佐下,劉備勢力逐漸增長,竟聚兵近兩萬。他巧妙地以朝廷官爵(雖是他自許或通過劉表表奏)和有限的財貨為誘餌,不斷吸納從中原逃難而來的流民、失意的遊俠以及荊州本土不得誌的勢力,終於在荊北艱難地站穩了腳跟,於夾縫中窺視著天下風雲變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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