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戰將自個兒珍藏的傷藥全都貢獻了出來，然後跟個小媳婦似的站在旁邊。
    方才被請出去的太醫們又都被請了回來。
    好半天才把傷患都處理了。
    這幫老太醫見顧淩霜醒來，都眼巴巴地看著陸寶兒，想知道她用了什麽法子把人治好的。
    陸寶兒實在受不了這幫老頭兒求知若渴的眼神，開口道：
    “顧淩霜不是因為生病昏迷，所以你們的醫術派不上用場。”
    “至於昏迷的原因……”
    陸寶兒看著他們，語氣陰森：
    “各位太醫若是有膽子聽，我倒也不介意說一說！”
    太醫們臉色一僵，然後同時搖頭。
    在宮裏待久了，他們都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好奇心和命比起來，那可真太微不足道了。
    太醫們一走，接下來就該辦正事了。
    陸寶兒從包裏拿出一把菜刀，眼神冰冷地向顧戰走過去。
    “寶寶——”
    顧淩霜剛要說什麽，卻被林刀攔住。
    陸寶兒並未對顧戰做什麽，隻是將菜刀遞向他：
    “我叫陸寶兒，是名賒刀人。
    顧家欠了馮鬼娘的債，致使她死後怨氣難平，棺重不起。
    顧淩霜病重隻是災禍的開始，最多十日，整個顧家會家破人亡。
    我賒你一把刀，替你解決災禍。你若信，便接著。”
    這一番話聽得顧戰雲裏霧裏。
    什麽賒刀人？
    什麽怨氣？
    他連馮鬼娘是誰都不知道，怎麽可能欠她的債？
    還家破人亡！
    這丫頭不是在咒他吧！
    思索片刻，顧戰不屑道：
    “小丫頭，我感激你救了我女兒，但我顧戰從不信這些怪力亂神之事。
    你若想要什麽，直接說便是，不必整這些虛頭巴腦的！”
    陸寶兒冷哼一聲，直接將刀丟下：
    “信不信隨你，我的藥最多管顧淩霜活蹦亂跳到明日。”
    說完，陸寶兒便扶起林刀：
    “六爺，世子爺，我們走！”
    顧淩霜忙攔住他們：“等等！”
    “寶寶，我信你所說，這把刀我收了。”
    “你能做得了顧家的主？”陸寶兒問。
    “我做不了顧家的主，但我能做得了他的主。”
    說著，顧淩霜便將菜刀硬塞給顧戰：
    “拿著！”
    顧戰弱弱地開口：“閨女，咱是大將軍，不能信這個！”
    “我說拿著！！”顧淩霜拔高了聲音。
    顧戰啞然片刻，然後無奈地接過：
    “小兔崽子，一天到晚跟我橫眉豎眼的，改明兒我管你叫爹得了！”
    顧淩霜：“真想叫爹的話，也別改明兒，今兒就叫吧！”
    顧戰眼珠子一瞪：“你個兔崽子，反了天了！”
    顧淩霜冷哼一聲，沒理他，然後走向陸寶兒，眼神和語氣都溫柔下來：
    “寶寶，我爹收了刀，你就說接下來怎麽辦吧！”
    顧戰忽然有種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的感覺。
    陸寶兒抿唇微微搖頭：
    “人教事不如事教人，你爹不信我，事情做起來會很麻煩。”
    “我先去馮鬼娘那看看，待預言慢慢應驗，你再拿著刀來尋我。”
    陸寶兒從袖子裏拿出一瓶藥遞過去：
    “這藥每日一顆，能保住你的性命。”
    說完，陸寶兒便帶著她的人離開了顧家。
    顧淩霜數了數藥丸，一共十顆。
    一天一顆，隻能保她活十天。
    這十天，究竟會發生什麽？
    ……
    祁慕和周玉都受傷嚴重，陸寶兒本想找馬車送他們回去歇著的，但兩人非是不肯。
    陸寶兒也隻能由著他們。
    還好顧戰珍藏的傷藥見效很快，敷上去這會兒已經好多了。
    一上馬車，六爺就拿著鏡子左照右照。
    “顧家這群孫子，下手也忒毒了，爺都變成大小眼了。”
    周玉附和：“就是就是！小爺這下巴頜都給打歪了！”
    “行了！兩位爺，別照了！”
    林刀伸手將兩人的鏡子奪下來。
    “馮家快到了，跟我們說說這馮鬼娘什麽來曆。”
    “馮鬼娘就是大理寺裏驗屍的仵作，能有什麽來曆？”祁慕不以為意。
    陸寶兒眉頭略微皺了一下，道：
    “一個普通仵作仵作的怨氣怎麽可能讓將軍府家破人亡。”
    祁慕仔細想了想：
    “要說這馮鬼娘有什麽不普通的，應該也隻有她的驗屍手藝了。”
    陸寶兒：“詳細說說！”
    祁慕：“她是大理寺的老人了，聽說三十多年前就進了大理寺，幾乎是當了半輩子的仵作。
    要說她的驗屍手段，那可真是神乎其技。
    甭管是在河裏泡浮囊了的水屍，還是死去十多年的白骨，她都能給驗得清清楚楚。
    爺記得有一次碰上一個被剁成一塊一塊的死者，那骨頭和肉都混一起了，整個人就是一灘肉泥。
    當時所有人都覺得這樣的屍體根本不可能找到凶手。
    結果馮鬼娘愣是拚了三天三夜，把屍體給縫起來，還找到了致命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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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厲害！”
    陸寶兒眯了眯眼眸。
    “馮家除了馮七和馮九妹，應該還有別的孩子吧？”
    以七和九取名，多半是按長幼排下去的。
    祁慕點頭給了陸寶兒肯定的答案。
    “的確還有，馮鬼娘沒嫁過人，但收養了九個孩子，按年齡排，馮七排第七，馮九妹是最小的。”
    “九個孩子！”陸寶兒有些詫異。
    “仵作的俸祿不高吧！”
    祁慕撇撇嘴：“當然不高！
    爺身為大理寺少卿，一月祿銀才三十五兩，仵作一月最多拿三兩。”
    “那馮鬼娘養活這九個孩子，可夠費勁的。”林刀笑道。
    祁慕皺著眉點頭：“確實費勁得很！”
    “但這也怪馮鬼娘自個兒倔，爺平日裏沒少賞馮七銀子，給他貼補家用，但馮鬼娘就是不肯讓他要。
    說什麽馮七能跟著爺已經是天大福分了，不能再要爺的賞銀。
    要不然爺手指縫裏漏一漏都夠馮家一年吃用了。”
    陸寶兒眸光閃爍：“這麽看，馮鬼娘還是個有氣節的人！”
    祁慕輕哼一聲：
    “氣節不氣節，爺沒看出來，爺隻知道，她是個驢脾氣的小老太太！”
    陸寶兒聽了他的形容，不由得笑笑。
    說話間，馮家已經到了。
    馮七和馮九妹連忙上前。
    看見祁慕和周玉臉上的傷，馮七並不意外。
    顧家和祁家就是冰和碳，碰上就得呲起來。
    爺就這樣跟著寶大師去顧家，不挨揍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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