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
    老板：“馮娘子倒也是命大，挨了五十板子沒死。
    老鴇雖然生氣，但也指著她搖錢呢，便尋了女醫，花了重金給她醫治。
    可誰知道沒過幾天，花船就被一場大火全燒了，四位娘子全都葬身火海。”
    老板重重歎了口氣：
    “真是可惜了了，那麽些漂亮的小娘子！”
    祁慕蹙眉問：“官府可有說起火原因？”
    老板仔細想了想：
    “這個不太清楚，聽說好像是油桶漏了油，恰好有人打翻了燭台，才引發了大火。”
    “這麽恰好的嗎？”祁慕可不信。
    “當年花船上的人，可還有活著的？”
    老板搖搖頭：
    “這個沒聽說，反正燒死了不少人，尤其那四位娘子，都被燒得麵目全非。
    我當時年紀小，遠遠地瞧了一眼，給我嚇得屁滾尿流，好幾天都睡不著覺。”
    麵目全非。
    祁慕抓住了他話裏的關鍵。
    既然麵目全非，官府就隻能從身形還有隨身的衣物首飾才能判定身份。
    倘若有人找了替死鬼，換了衣服，丟下首飾，就可以順利地假死脫身。
    “最後一個問題，你剛為什麽說那是鬼船？”
    老板：“因為每逢九月十七，花船被燒毀的那天，船上都會傳來女鬼的哭聲。
    我就住河邊上，夜裏聽著瘮人得很，還有人親眼瞧見過那四位娘子的鬼魂在船上晃呢。”
    這話要是放以前被祁慕聽到，肯定嗤之以鼻。
    來一句：這天底下哪來的鬼？
    但是現在……
    他可真不確定！
    打聽清楚後，祁慕便離開去跟眾人會合。
    得知了馮酈娘的故事，陸寶兒陷入沉思中。
    現在可以確定，馮酈娘就是馮鬼娘。
    她曾經在花船上當過琴姬，而且時間不會短。
    花船上的人肯定知道馮鬼娘的來曆，隻要找到當年的幸存者，或許就能打聽到她的過去。
    “六爺，世子爺，勞煩你們二位去縣衙跑一趟，打聽一下當年那場火災中是否有幸存者。
    順便問一下，這花船的主人是誰。”
    祁慕和周玉齊齊點頭。
    “馮七，李默，你們倆去坊間打聽一下，看看當年馮鬼娘和刺史家的一雙兒女到底發生了什麽矛盾？”
    馮七和李默抱拳，應了一聲是。
    “那我呢？”顧淩霜急忙問。
    陸寶兒微微一笑：
    “你跟我還有林林一起，咱們去探探那艘鬼船。”
    聞言，祁慕大驚：
    “上船！！！”
    “寶大師，你該不會是要抓鬼去吧？”
    周玉咽了口唾沫，問：
    “這青天白日的，鬼能出來嗎？”
    陸寶兒白了狐朋狗友一眼：
    “誰說那船上有鬼！”
    周玉指著祁慕：
    “剛他不是說了嗎，那包子鋪的老板都聽見女鬼在哭了。”
    “寶大師，你可別說什麽這世界上沒有鬼啊，爺可不信！”
    祁慕一副你可別想蒙我的表情。
    陸寶兒有些無奈地笑笑，懶得解釋。
    “有沒有鬼，等我們去看了就知道了。”
    “時間不多，分頭行動吧！”
    “好！”
    七個人臉也沒洗一把，隻拿了幾個六爺帶回來的包子裹腹，就直奔任務地點。
    時間太少了，他們根本耽擱不起。
    ……
    花船殘骸就停在洛靈河的碼頭邊上。
    過去四十多年，風霜雨雪並沒有帶走這副枯骨，反而讓河中的生命爬到了船上。
    讓它仿佛與這條河融為一體了。
    碼頭已經廢棄，沒有船隻渡他們過去。
    顧淩霜便從腰間抽出一根繩子，隨後取下發冠上的一朵蓮花裝飾物。
    輕輕一扭，那裝飾物瞬間變成了一隻爪鉤。
    爪鉤與繩子相連，便成了飛爪索。
    陸寶兒眼睛亮了：
    “這東西可真方便！”
    顧淩霜彎唇一笑：
    “你若喜歡，回去送你一個。”
    “好。”陸寶兒高興的點頭。
    顧淩霜將飛爪扔向廢棄花船，勾住船身，隨後將末端固定在碼頭邊的大石頭上。
    “我先過去，林刀，你護著寶寶！”
    林刀媚笑：
    “放心吧～寶寶就是人家的命根子，人家當然會護好。”
    命根子？
    陸寶兒往林刀兩腿間瞥了一眼。
    這個比喻……
    嗯……怪尷尬的！
    林刀看出了陸寶兒的心思，賞了她一個腦瓜嘣。
    “姑娘家家，往哪兒看呢！”
    陸寶兒輕咳一聲，收回目光。
    顧淩霜縱身一躍，足尖輕點繩索，幾個借力便到了船上。
    確定四周安全後，她便招手示意。
    林刀一把撈起陸寶兒，帶著她嗖嗖嗖幾下就跳了過去。
    陸寶兒忍不住感歎：
    有輕功真好！
    她雖然會些拳腳，但不會輕功。
    每次看見他們飛簷走壁都甚是羨慕。
    奈何這功夫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她也隻能眼紅著了。
    陸寶兒站穩後便打量起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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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船是真的很大！
    目測長有一百五十米，最寬處有六十米，高應該得有二十多米。
    甲板之上一共四層，連艙底五層。
    就像在船上建造了一棟帶地下室的四層大別墅一樣。
    被燒毀了四十多年還能窺見其宏偉，可見花船主人耗費了多少金銀建造它。
    四十多年前，誰能有這麽多錢，建一艘如此奢華的花船？
    陸寶兒一邊想一邊繼續往前探查。
    甲板上麵四層，其中第二層被燒毀的最嚴重。
    火應該就是從這層燒起來的。
    那包子鋪老板說起火原因是油桶壞了，恰巧碰上燭台打翻。
    可這第二層分明是船上人住的地方，怎麽會有油桶？
    這多半是掩人耳目的說辭罷了！
    正想著，忽然聽見顧淩霜大喊：
    “寶寶，林刀，你們快來看！”
    兩人立即跑過去。
    顧淩霜在二層一個房間裏，麵前是一堆沒有完全燒幹淨的黃紙，還有一些已經腐爛的貢品。
    “你們看這個！”
    “這些東西一看是近幾個月才出現在船上的。”
    陸寶兒眸光微眯：
    “看來這船上不是鬧鬼，而是有人在祭祀亡魂。”
    “甲板上那麽大位置，特意跑這個房間裏來祭祀，看來她們祭拜的就是曾經住這個房間裏的人！”
    林刀在四周打量了一圈，隨後目光落到床榻邊那個沒有完全被燒毀的梳妝台上。
    在殘木裏麵翻了翻，竟從裏麵翻出了半顆翠綠色的玉珠。
    林刀似是想起了什麽，眼底閃過驚色：
    “寶寶，你快看這個，像不像馮鬼娘那根簪子上遺失的？”
    陸寶兒立即從懷裏摸出那根簪子。
    那日臨出門前，她特意讓六爺從馮鬼娘屍身上取回來的。
    馮鬼娘養著九個孩子，生活拮據，但頭上這木簪卻是價格昂貴的紫檀木所製。
    因為沒有上色，也未進行雕刻，裝飾的珠子還缺了半顆，乍一看並不起眼。
    要不是在原主記憶中聽陸欣兒說起過，她也不認識。
    這麽貴的簪子，馮鬼娘生活拮據到揭不開鍋都沒賣，可見是有特殊意義。
    林刀找到的那半顆珠子正好能跟簪子上剩的那半顆拚上。
    “這裏是馮鬼娘曾經的房間？那些‘鬼’是在祭奠馮鬼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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