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本就不似他表現出來的那般強硬鎮定，這會兒簪子抵在脖子上，性命握在旁人手中，他嚇得臉都白了。
    “顧九平，朕是皇上，你殺了朕就是亂臣賊子，你不配做顧家軍！”
    顧九平大怒：
    “住口！你不配提顧家軍！”
    “從定國公死的那日，顧家軍早已不複存在，我顧九平就是個混子出身，不在乎什麽名譽。
    老子從來不是忠於你們李家，而是定國公顧長風。
    從他被你們李家害死的那日起，老子無時無刻不想殺了你替他報仇。”
    顧九平越說越激動，簪子已經刺破了皇上脖子。
    祁修遠急忙勸道：
    “顧九平，你冷靜點！”
    “顧九平，你還認識我嗎？我是祁修遠！”
    顧九平看向他，露出一抹笑：
    “是你呀！祁家小弟。”
    “顧九平，你冷靜點，先放開皇上！
    你有何冤屈同我說，你知道我的性子，即便他是皇帝，我也一樣參他。
    但今日他不能死，更不能死在你的手裏！”
    祁修遠的勸解似乎起了點作用，顧九平的手鬆了幾分，但很快又握緊了。
    “沒用的！”
    “即便我說出了真相，他也不會承認的，我隻能殺了他為義父報仇！”
    顧九平正欲動手，殿外傳來聲音：
    “九哥，住手！”
    是顧戰的聲音。
    他和顧淩霜得到消息就急忙趕往皇宮。
    幾十年不見，再次見到時，顧戰忍不住紅了眼眶。
    “九哥，真的是你！”
    顧九平眼眶也泛起了淚花，卻並未收回手，而是怒道：
    “你來做什麽？你已經和義父斷絕關係了，趕緊給我滾！”
    顧戰抿了抿唇，沉聲道：
    “九哥，我不是小孩子了，你趕不走我！”
    “蠢貨！”顧九平怒罵：
    “你知道你父親是怎麽死的嗎？你知道我要做什麽嗎？”
    “我知道！九哥，我什麽都知道！”
    顧戰看向皇上，看向這個背信棄義，剛愎多疑的殺父仇人。
    自誤會解開，自他想明白一切，他就無時無刻不想為父親報仇。
    可他不能這樣做。
    因為他姓顧，顧家人不做亂臣賊子！
    “九哥，若是父親還在，他不會希望你這樣做的！”顧戰說。
    顧九平看向外頭落下的夕陽，問：
    “現在什麽時辰了？”
    顧淩霜說：“大約酉時了。”
    “酉時啊，他應該快了！”顧九平低聲呢喃著。
    禦書房內，眾人就這樣僵持著。
    顧九平手握著皇上的性命，誰都不敢動。
    外頭禁衛軍已經將此處裏三層外三層圍住了。
    太陽一落山，顧九平就動了。
    “走！跟我去城牆上！”
    “去城牆上做什麽？”皇上顫聲問。
    顧九平：“少廢話，快走！”
    顧九平挾持著皇上，一步一步挪到皇宮門口的城牆上。
    此處是望都中心，是最高的地方。
    當夜幕降臨後，夜市開啟，小販們紛紛出攤，是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候。
    顧九平將皇上挾持到城牆上後便讓人去敲響旁邊的青銅巨鍾。
    這鍾名為聚眾，平日作示警之用，若遇大喪，也敲此鍾。
    顧九平讓人敲響了這鍾，也不知是哪種意思。
    皇上已經嚇得腿軟，額上的汗大顆大顆地流下，順著衣領滑進胸膛，冰冷又潮濕。
    咚！
    咚！
    咚！
    三聲鍾響將大部分百姓聚集在城樓下，也給剛到城門口的屈沉焰等人提了醒。
    “是聚眾鍾，老顧沒死，還登上了城牆！”
    “他成功了嗎？”
    屈沉焰皺緊了眉頭，不知發生了何事。
    “屈將軍，顧將軍要做什麽？”祁慕問。
    屈沉焰說：
    “我和老顧約定好了，他找到皇上後會挾持他上城樓，敲響聚眾鍾，將全城百姓聚集起來。
    他要將琅城慘案的真相親口說出來，逼皇上下罪己詔。”
    祁慕：“隻是下罪己詔？”
    屈沉焰點頭：
    “我們從始至終沒有想過要他的命，皇上一死，大雍必亂，遭殃的還是百姓。
    若真因我們之恨害了無辜之人，我們死後也無顏麵對定國公。”
    陸寶兒抬頭看了天空一眼，忽然沉聲道：
    “隻是罪己詔的話恐怕不行了！”
    琅城冤魂的怨氣加重了，已經蔓延到了望都上空。
    皇上不死，死的就是他的兒子，甚至是無辜百姓。
    “快走吧！”
    眾人策馬向皇宮趕去。
    半路上，他們碰見了李昭雲和李懷霖。
    兩人都是得到消息往皇宮趕的。
    在必經之路上，他們不可避免會遇見。
    李昭雲和李懷霖對彼此都虎視眈眈，身邊帶著很多近衛，似乎是怕有人舀了自己的命。
    一旦皇上被殺，那麽下一個繼位的人勢必會在他們兩個人中間選出。
    他們都不確定對方會不會直接動手，所以都很警惕。
    本來兩人之間的氣氛就很微妙，祁慕他們的出現打破了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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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昭雲眸光一沉。
    祁慕帶著的這群人個個凶悍，若是此刻將他包圍，那他將毫無勝算。
    所以他決定先發製人，策馬快奔片刻，向李懷霖舉起手中的刀。
    察覺到危險，李懷霖偏身躲過，但刀卻砍中了馬。
    馬兒吃痛，兩隻前膝猛然一彎，向前栽倒。
    李懷霖直接從馬上摔了下去。
    “懷霖！”
    林刀出手及時，紅色的身影幾乎是在眨眼間就到了李懷霖麵前，一把接住。
    李昭雲一擊不成，正欲讓手下人動手，可命令還未發出，他便頓覺心髒抽疼。
    他捂著胸口，絞痛使他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直接從馬上摔了下來。
    手下人連忙勒馬下來，將他扶起。
    “殿下！殿下您怎麽了？”
    李昭雲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以為是李懷霖給他下了毒，誰知李懷霖跟自己一樣，疼得臉色煞白。
    “懷霖，你怎麽樣？”
    祁慕和周玉停下馬，扶著李懷霖。
    陸寶兒看了他一眼後，蹙眉道：
    “是冤魂的怨氣！”
    “寶大師，你救救懷霖吧！”周玉哀求道。
    陸寶兒摸出一顆藥丸塞進李懷霖口中，不多時他的臉色就緩和了些許。
    李懷霖緩過來後第一時間便看向了李昭雲。
    見他神色痛苦，心下生出幾分不忍。
    “寶姑娘，能不能……救救二哥？”
    陸寶兒：“三殿下，你想清楚了嗎？他剛剛還要殺你！”
    李懷霖微微搖頭，隻道：
    “他並不想要我的命，否則剛剛那刀我躲不過去。”
    “寶姑娘，求你了！”
    李昭雲在疼痛間聽到李懷霖的話，眼中生出幾分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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