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死老頭子，在前兩年確實還能走兩步，是這幾年惡化的越來越嚴重了，才去了療養院住著的。”顏莉媂表情複雜的說。
    她和沈老爺子的關係不好，沈老爺子腿腳不便，她自然不會親自照料。
    家裏倒是有傭人保姆，但是這種情況下，還不如去療養院住著，那邊有專業醫生，還有不少那老頭子的戰友，比住在家裏和她大眼瞪小眼，要好多了。
    而沈清宴則是想起了，之前在刺水村的時候，竇玉鳳和他說的事情。
    如果在她女兒做的這個夢裏，沈璐在她出生之前就死了，那就是死在四年前。
    那個時候沈璐六歲左右。
    正好就是龍倚君四年前，救沈璐那一回。
    時間線剛好吻合，是巧合嗎？
    這個夢境，是不是意味著什麽？
    沈清宴覺得喬蕎做的這個夢，有種自己的信件沒被沈清榮偷走，被他看到了，然後所有人的生活轉而向另外一種可能性的感覺。
    但這種感覺是模糊，朦朧的，沈清宴一時之間沒有抓住。
    他總覺得哪兒怪怪的，好像有什麽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忽略掉了。
    空想是想不明白的，眾人隻能暫時將這個事情放了下來。
    看看喬蕎後麵還會不會做這樣的夢，或許，這個夢境是在提示著他們什麽。
    ——
    在喬家村，大年初一是不出門拜年的，都是同村的親戚間走動走動，初二開始才往外走親戚。
    到了初二，就是外嫁姑娘回娘家的日子了。
    孟子煥明顯比起自己爸爸家那邊的親戚，更喜歡媽媽這邊的親戚。
    天剛蒙蒙亮，他就迫不及待的跟著喬曉芸來了喬家。
    而喬家這邊，除了李文豔因為不是本地人，沒有回娘家以外，方正男和莫文佩，都帶著幾個小子回了各自的娘家。
    喬曉芸給的壓歲錢也是五塊的。
    她看到顏莉媂拿的壓歲錢，竟然是八百八十八塊八毛八，也是驚了一跳。
    她想要拒絕的，但同樣的話還沒開口，就被顏莉媂用話給擋了回去。
    喬曉芸隻能讓孟子煥給收下。
    當然同樣的，這筆錢孟子煥是沒有焐熱的，他甚至比自己幾個表哥還要慘一點，除了八毛八是屬於他的，其他的都是他媽媽‘保管’了。
    孟子煥將已經塞到了褲兜裏的八塊，捂著不想給，但被喬曉芸直接上手搶了。
    喬曉芸還從他的衣服兜裏，掏出了一堆從掛炮上麵解下來的鞭炮，氣得額頭的青筋都冒了出來。
    她冷冷的看著孟子煥。
    “孟子煥!別怪我這個當媽的沒提醒你，你要是敢像去年那樣，將你現在這身新衣服炸出來一個洞來，我會讓你初二就喜提一頓竹筍炒肉的，捆起來吊在黃粱上抽的那種！”
    “或者，你自己聰明點，現在就脫下這一身衣服，穿上我給你帶過來的舊衣服，穿上你外婆給你做的罩衣。”
    喬曉芸今天給孟子煥穿的，也是喬長東上次從寶宜市買回來的麵包羽絨服，大幾百塊錢一件，是她一年的工資都買不起的衣服。
    要不是怕孩子長得快，又是大過年的，她是真的舍不得孟子煥穿上。
    而她所說的罩衣，是喬奶奶用比較暗色的花布做成的類似圍兜的衣服。
    這樣的罩衣，在農村，六歲以下的孩子，基本人手一件。
    除了能保暖，更重要的是能防髒。
    尤其是這樣潮濕又氣溫極低的冬天，不富裕的人家，一件外套冬衣是需要穿一個冬天的。
    這樣外麵罩上一層罩衣，髒了就隻要洗外麵一層，裏麵的能繼續穿，特別方便。
    孟家自然沒有窮到這個份上。
    孟鄭程父母又疼這個寶貝孫子，不知道有多寵愛他，家裏衣服鞋子是幾兄弟中最多的，玩具還有不少是需要外匯券才能買的進口貨。
    但是再多的衣服，也架不住孟子煥他皮啊，所以一般在鄉下的時候，他也會穿上一層罩衣。
    可現在是過年。
    看著穿的漂漂亮亮，幹幹淨淨的喬蕎和傅鈺，他一點也不想穿醜醜的罩衣。
    就嘟囔著小聲辯駁：“我，我不要穿罩衣……媽媽……我……”
    他看著喬曉芸，想到了去年因為玩鞭炮，將新衣服燒出來一個黑洞的事情，又免不了一陣心虛氣短。
    求救似的看向一邊坐著的孟鄭程。
    孟鄭程無奈攤手，表示他也沒有辦法，他穿上這一身新衣服的時候，喬曉芸就已經警告了他好幾次了。
    讓他抽煙的時候都注意一點，千萬別落了火星子。
    念叨的他都想要脫下新衣服了。
    但是他真要脫下了，喬曉芸又不願意了。
    不但讓他穿上了，還讓他穿著這一身，在孟家溜達了好幾圈。
    直到孟家有人問起了他這身衣服是不是很貴，是在哪兒買的，供銷社怎麽沒見過這樣的式樣雲雲之類的……才作罷。
    孟鄭程對此，覺得有點好笑，又有點心疼。
    好笑是因為喬曉芸這小孩心性，有點好東西，就非要顯擺在外麵讓所有人知道，這是她弟弟給她買的驕傲樣子，覺得特別可愛。
    心疼是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媳婦為什麽會這樣。
    他是警察，父母曾經也幹這一行的，現在是退休的老幹部。
    孟家的親戚，也大多數國家公職人員。
    喬曉芸自己雖然是縣醫院的醫生，有個鐵飯碗，但是卻有個小混混弟弟。
    早些年還不懂事，老是闖禍，孟家一些親戚就會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明諷暗刺的說喬長東要多多管教，不然將來如何如何之類的。
    喬曉芸要強，眼裏容不得沙子，沒少因為這個和那些親戚吵起來，最嚴重的一次，和一個親戚差點打起來了。
    唯一讓喬曉芸欣慰的，大概就是丈夫和公婆，都沒有說過什麽，還會幫著她說話。
    讓那些喜歡說閑話的親戚，少說兩句，實在不行，以後就不要來往了。
    孟鄭程對自己的小舅子是沒有任何意見的，對方沒大毛病，就是說話稍微欠了那麽一點。
    他父母，更是對喬長東喜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