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沈璐大膽的往前走了兩步，迎著老人審視的視線回答道。
    沈老爺子的目光，轉到了她的身上。
    沈璐努力揚起嘴角，保持著甜笑模樣。
    沈老爺子也不說話，就這麽靜靜的看著她。
    看得沈璐麵上的笑容眼見著越來越僵硬了時，沈老爺子才終於收回了視線。
    沈璐以為這是自己獲得了沈老爺子的認可，暗暗鬆了一口氣。
    “沈叔叔，也不知道您喜歡什麽，我們就隨便買了一些，這個是進口的鹿茸，聽說泡酒對舊傷很好，您試試看，要是管用，我再讓人捎。”
    畢雅彤看著有傭人提著自己帶來的禮品進來了，趕緊接過其中一個包裝很精美的盒子介紹道。
    沈老爺子視線在那盒子上掃了一眼，表情看不出來任何的情緒，隻淡淡的回了幾個字：“有心了。”
    “誒，應該的，應該的。”見沈老爺子終於有了回應，畢雅彤喜出望外。
    說實話，剛剛進來的時候，被沈老爺子用那種審視的眼神打量著，畢雅彤心裏都要慌死了。
    她說不清楚自己的感覺。
    但她就是覺得沈老爺子，這次看她們三個的眼神不一樣了。
    她心裏猜測著，難道是因為在那個小山村裏遇到的事情，影響了他的心情？
    畢雅彤這麽一想，覺得肯定是了。
    她領著沈璐沈璃走過來，神情拘謹的坐下來的時候。
    還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沈叔叔，我前兩天看報紙說……您還好嗎？”
    沈老爺子沒答，但是他剛收斂了一點的犀利眼神，再次如一把尖銳刺刀，猛的落在了畢雅彤的身上。
    看得畢雅彤呼吸一窒，心髒差點跳出來。
    這下她是徹底的笑不出來了，隻更加小心翼翼的問：“沈，沈叔叔，您怎麽了？是不是我哪兒說的不對啊？”
    沈老爺子冷冷的掃視著她：“不該問的，不要問。”
    聽出那話裏的警告意味，畢雅彤臉都白了。
    她想說點什麽道歉，但又有兩個傭人走了進來。
    兩個傭人，一個端著裝了新鮮水果的果盤，一個端著分類了各色糖果和堅果的炒貨盤子。
    兩個傭人，都是中年女性，其中一個在他們麵前茶幾上放下新鮮果盤的時候，還看了一眼畢雅彤，朝著母女三人笑了笑，這才跟著另外一個傭人離開。
    沈老爺子不動聲色的將這一幕看在了眼裏。
    畢雅彤沒注意到這個傭人對她們的反應，她的表情還有些慌亂的看著沈老爺子。
    沈老爺子以前雖然對她們也不怎麽熱絡，但是再怎麽冷淡，也還是會有回應的，更不可能會這樣當場落她的麵子。
    畢雅彤心裏很不安，也讓她心裏發虛。
    她本來就對沈老爺子畏懼的厲害，現在一發慌，就更加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屋子裏一下就沉寂了下來。
    直到沈老爺子指著桌子上的東西，對她們說：“吃。”
    “誒，好。”畢雅彤幹巴巴的應了一句，然後扭頭繼續用之前那套哄沈老爺子，也哄自己。
    “璐兒，璃兒，快吃，還是沈爺爺念叨著你們，什麽好東西都留給你們吃，你們也要懂點事，記著沈爺爺的好，知道嗎？
    沈璃怕死了沈老爺子，在他的視線下，快速抓了一把鬆子，又坐回了畢雅彤的身後，努力將自己的身子縮在她的背後。
    沈璐則是大大方方的坐出來一些，傾身抓了一把開心果到手裏。
    開心果是按照以往顏莉媂購置年貨的標準，購置的一批堅果。
    裏麵不止有開心果還有鬆子這些，但沈璐隻抓了一把好剝的開心果。
    她將開心果抓到手裏之後，就低頭剝了起來，剝了大概十來顆之後，她走到沈老爺子跟前，再次笑得甜甜的說著討喜的話。
    “沈爺爺，璐璐給您剝開心果吃，希望您新的一年裏，能夠永遠開開心心的。”
    沈老爺子卻沒有接。
    而是看了看她攤開在自己麵前，顯得白嫩幹淨的小手，和掌心裏那幾顆開心果肉，又看看她剛因為有兩顆掰不開，隨手丟到了垃圾裏的那兩顆。
    腦海中又想到大年夜那天，乖巧坐在飯桌邊上，自己拿著小筷子吃飯，偶爾一兩粒米飯掉在邊上，也捏起來送到嘴裏來吃的小小身影。
    喬家不富裕，但是將她養的很好。
    “沈爺爺……”見沈老爺子不接，還看了眼邊上的垃圾桶，沈璐不明所以，弱弱的喊了一聲。
    沈老爺子抬起頭看向她。
    “你叫沈璐？”他問。
    “是。”沈璐微笑點頭。
    她等著沈老爺子的後續話題，但是沈老爺子卻像是隻是隨口這麽問一句，就沒有再開口了。
    屋裏又安靜了下來。
    沈璐抬起的手都酸了，也沒見沈老爺子接過去，隻能抿著嘴角，似乎有些難過的收回了手。
    氣氛實在是有些詭異又緊繃。
    但沈老爺子今天的這樣的異常，讓畢雅彤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樣的沉默持續了一分鍾左右。
    沈老爺子又突然開了口。
    “誰心髒不好，誰腎髒不好。”
    這問題跨度實在有點大。
    畢雅彤怔愣了一下。
    但很快就用淒苦的表情說著感動的話。
    “沈叔叔，果然還是您疼孩子，還記掛著她們的身體。”
    “腎髒不好的是璃兒，心髒不好的是璐兒……這些日子，清榮又不在家，就連過年也沒有回來，我……我……實在是要撐不住……嗚嗚……”
    畢雅彤說到這裏，像是一下就說不下去了，期期艾艾的哭了起來。
    但是還沒哭兩聲，又被沈老爺子下一個問題砸懵了。
    他用能洞察人心的銳利眼神，冷冷的看著畢雅彤問：“沈清榮為什麽偷信？”
    畢雅彤呼吸一窒。
    下意識否認：“我……沈叔叔，這是個誤會，我們是真的不知道信為什麽會突然跑到我們家，我們沒……”
    畢雅彤時刻謹記著沈清榮之前交代過的事情，在這件事情上，死都不承認。
    但是她的矢口否認並沒有讓沈老爺子相信。
    反而是她聽到沈老爺子說：“不要試圖在我麵前說謊，除非，你們想要見到的是沈清榮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