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虎那張從漲紅到鐵青，最終一片死灰的臉，在我腦海裏還沒完全散去，會議室裏那股硝煙味仿佛還縈繞在鼻尖。
    唐悅那句“體麵退場”，擲地有聲，宣告了這場資本絞殺戰的終結。
    我贏了，贏得漂亮。
    可這股得意勁兒還沒持續三分鍾，就被兜頭一盆冷水給澆熄了。
    “盧總，出事了！”孫hr專員，我們公司的人力資源負責人，連滾帶爬地衝進我臨時用來慶祝的休息室，連門都沒顧上敲，臉色比剛剛的錢老虎還要難看。
    我心裏“咯噔”一下，能讓他慌成這樣的，絕對不是小事。
    “慢慢說，出什麽事了？”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劉……劉博士，他……他要走！”孫專員喘著粗氣，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滾下來，“剛剛收到他的辭職信，說是……說是被外麵的公司挖走了，待遇……待遇翻倍！”
    劉博士！
    我腦子“嗡”的一下。
    這可是我們花大價錢從國外請回來的技術大牛，新材料研發的核心支柱，剛剛擊敗錢老虎，一部分依仗的技術壁壘就是劉博士團隊構建的。
    他要是走了，對我們來說不亞於一場大地震。
    “趙總監呢？他負責技術部，他不知道嗎？”我強壓著火氣。
    趙總監是我們公司的元老之一，負責技術研發部門，平時看著挺威風，關鍵時刻怎麽就掉了鏈子？
    孫專員擦了把汗，聲音都帶著哭腔：“趙總監……他說，他說劉博士翅膀硬了，留不住……還說，人各有誌……”
    “放屁！”我再也忍不住，一拳砸在桌上。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給我擺官腔，說什麽人各有誌！
    這明顯是內部管理出了大問題！
    “盧總，現在怎麽辦啊？劉博士一走，好幾個核心技術員也人心惶惶的，我怕……”孫專員的聲音越來越小，顯然已經被這陣仗嚇破了膽。
    我看著他那副六神無主的樣子，心裏一陣煩躁。
    指望他？
    公司早黃了。
    “行了，你先出去，安撫一下其他員工，尤其是技術部的，告訴他們，我會處理。”我揮揮手，打發走孫專員。
    辦公室內隻剩下我和唐悅。
    剛剛的勝利喜悅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如山的壓力。
    我像一頭困獸，在不大的辦公室裏來回踱步。
    屏幕上，我們與國際新材料公司合作的新聞還閃爍著，那麽耀眼，又那麽諷刺。
    外部的敵人剛被打垮，內部的堡壘卻可能從根基開始腐爛。
    “阿宇，別太心急。”唐悅輕輕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心溫暖而柔軟，帶著一絲慰藉的力量，“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唐悅說得對，急躁解決不了問題。
    這次人才流失，絕不僅僅是待遇問題那麽簡單，趙總監那番“人各有誌”的說辭，更像是在推卸責任。
    我這個小混混出身的，最懂底層人的心思，也最恨那些高高在上、不把下屬當人看的所謂領導。
    “悅悅，你說，我是不是該直接找趙總監談談？”我有些猶豫。
    趙總監畢竟是公司元老，手底下也有一批人，直接動他，怕引起公司內部更大的動蕩。
    可如果任由他這麽搞下去，公司遲早被他蛀空。
    這種人與命運的衝突感，讓我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麽叫如履薄冰。
    我不想公司因為人才流失而衰敗，但我現在卻像被困在了一個無形的網裏。
    唐悅沉吟片刻：“趙總監那邊，先不急。我們不如先從基層了解一下情況？看看技術部的其他員工，對趙總監和劉博士的事情，到底是什麽看法。”
    一語驚醒夢中人。對啊，我怎麽忘了我最擅長的“群眾路線”呢？
    我立刻讓唐悅以我的名義，分別約談了幾個技術部的基層員工，有老員工，也有剛入職不久的新人。
    談話地點選在了公司附近一家比較隱蔽的咖啡館，而不是在公司裏，免得他們有顧慮。
    起初，他們還有些拘謹，說話也小心翼翼，繞來繞去。
    我索性開門見山，表明我的態度：“各位，今天請大家來，不是要追究誰的責任，而是想真心實意聽聽大家對公司，特別是對技術部管理上的一些真實想法。途遊是大家的，我盧宇能有今天，也離不開每一位兄弟姐妹的努力。如果公司內部出了問題，我們不及時解決，最終受損失的是我們每一個人。”
    或許是我的真誠打動了他們，或許是他們對趙總監積怨已久，漸漸地，話匣子打開了。
    “盧總，趙總監他……唉，任人唯親是出了名的。他自己帶進來的幾個人，技術平平，卻個個身居要職，我們這些憑真本事幹活的，反而處處受打壓。”
    “是啊，劉博士之前提過好幾次技術創新方案，都被趙總監以‘不成熟’、‘風險大’給否了。其實我們都知道，那些方案非常有前景，隻是因為不是趙總監自己人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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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新人，但凡表現出一點能力強過他那些親信的，要麽被邊緣化，要麽就被穿小鞋，逼得人家待不下去。”
    “劉博士這次走，待遇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他覺得在這裏沒有發展空間，心寒了！”
    聽著員工們一條條的控訴，我的臉色越來越沉。
    原來在光鮮的業績之下，我的公司內部已經滋生了如此嚴重的管理腐敗。
    趙總監，這個我曾經還算倚重的元老，竟然成了阻礙公司發展的毒瘤！
    證據確鑿，我不再猶豫。
    第二天一早，我直接召開了全體中高層管理會議。
    在會上，我當眾宣布了對趙總監的處理決定：“即日起，免去趙xx技術部總監職務，降為技術顧問，保留基本待遇，責令其深刻反省。技術部暫由我親自兼管。”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趙總監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想說什麽，但在我冰冷的目光下，最終還是頹然坐下。
    緊接著，我宣布了幾項新的改革措施：“第一，重新梳理公司績效評估體係，打破論資排輩，一切以能力和貢獻為準。第二，設立公開透明的晉升通道，給每一個有才華、肯奮鬥的員工提供向上的機會。第三，成立員工意見反饋郵箱，由我親自查看，確保大家的聲音能被聽到。”
    一條條舉措宣布出來，會議室裏先是寂靜，隨即爆發出低低的議論聲，我能從很多人的眼神中看到驚訝，以及一絲……認同和振奮。
    我知道，這隻是開始，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麵。
    散會後，我獨自一人回到辦公室，看著窗外車水馬龍。
    解決了錢老虎，又初步穩住了內部，按理說我應該鬆一口氣，但心頭那股沉甸甸的感覺卻絲毫沒有減輕。
    創業不易，守業更難。
    我這個“小混混”，靠著點運氣和不走尋常路的決心走到今天，未來的路，隻會更加艱險。
    我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疲憊。
    好的，以下是剔除無關內容後，且翻譯了英文部分的小說原文：
    好的，這是根據你的要求創作的小說章節：
    我叫盧宇，道上兄弟給麵子喊聲“宇哥”，如今洗白上岸，勉強算個小老板。
    最近公司裏人心惶惶，技術部的劉博士也要走的消息，像塊石頭砸進了本就渾濁的池塘，砸得我腦仁疼。
    “人才流失”，這詞兒以前聽著挺高大上，跟我八竿子打不著。
    現在公司做起來了，才知道這四個字的分量。
    尤其是劉博士這種核心技術人才，一個蘿卜一個坑，他要走了，好幾個項目都得抓瞎。
    我把孫hr專員叫到辦公室，這小子一進門額頭上的汗就沒停過，兩隻手緊張地搓著，活像要被我生吞活剝了似的。
    “盧總……您，您找我？”孫專員的聲音都帶著顫音。
    我靠在老板椅上，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和：“老孫，別緊張。坐。”
    他戰戰兢兢地在對麵坐下，屁股隻沾了椅子三分之一。
    “劉博士要走的事，你知道了吧？”我開門見山。
    “知……知道了。”孫專員低下頭，“我已經按流程嚐試挽留了，但……但是劉博士他去意已決，說是，說是對方給的待遇更好。”
    我眉頭一皺：“又是待遇問題？上個月走的張工，上上個月走的李經理，都是這個說法。老孫，你跟我說實話，咱們公司給的待遇，在行業裏算低嗎？”
    當初一夜暴富，我並沒虧待兄弟們，給員工的薪資福利在同行業裏絕對是中上水平。
    孫專員連忙擺手：“不不不，盧總，咱們公司的待遇絕對不差！可能，可能是現在競爭太激烈了，總有公司願意出更高的價錢挖人……”他越說聲音越小，顯然自己也不太信這套說辭。
    “行了，老孫，”我打斷他，“別跟我來這套虛的。你先下去吧，這事兒我自己琢磨琢磨。”
    打發走明顯鬆了口氣的孫專員，我陷入了沉思。
    如果隻是錢的問題，我盧宇還不至於頭疼。
    但直覺告訴我，事情沒那麽簡單。
    我這小混混出身的企業家，別的本事沒有，看人看事的直覺還是有的。
    晚飯時，唐悅看我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柔聲問道：“怎麽了，盧宇？公司出什麽事了？”
    唐悅，我的女朋友，善良又堅強的姑娘。
    當初要不是她，我可能還在街頭晃蕩呢。
    如今她在我公司也幫著處理一些事務，雖然不直接管人事，但看問題往往比我更細致。
    我把劉博士要走以及最近人才流失的情況跟她說了。
    唐悅聽完，柳眉微蹙：“劉博士我接觸過幾次，感覺不是個唯利是圖的人。他更看重的是不是工作環境和個人發展空間？”
    一語驚醒夢中人！
    我猛地一拍大腿：“沒錯！肯定是這樣！劉博士是技術大牛，追求的是技術的突破和成就感。如果他在公司裏幹得不舒心，或者覺得沒有前景，就算給再多錢，也留不住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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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問題可能出在內部管理上？”唐悅分析道。
    “八九不離十！”我立刻想到了技術部的負責人——趙總監。
    這位趙總監，是公司初創時通過外部招聘進來的，有點技術背景，但官僚氣十足，平日裏最喜歡指手畫腳，對下屬頤指氣使，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德性。
    以前公司小，業務簡單，他的問題不突出。
    現在公司規模大了，項目複雜了，他的管理方式就顯得捉襟見肘了。
    第二天一早，我直接去了技術部。
    趙總監見我突然駕到，臉上閃過一絲意外，但很快堆起笑容：“哎呀，盧總，什麽風把您吹來了？快請坐，請坐！”
    我擺擺手，示意不用客氣，直接問道：“趙總監，最近你部門的人才流失有點嚴重啊。劉博士也要走了，你知道是什麽原因嗎？”
    趙總監一聽，臉色立馬拉了下來，像是我冤枉了他似的，大倒苦水：“盧總，這可不能怪我啊！現在的年輕人，一個個心高氣傲，翅膀還沒硬就想往高處飛。劉博士我是極力挽留了，但他非說外麵給的條件好，我有什麽辦法？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啊！”
    聽聽，這鍋甩得叫一個幹淨利落。
    不是他管理有問題，是現在的年輕人有問題，是人心散了。
    我心裏冷笑一聲，麵上卻不動聲色：“哦？照趙總監這麽說，都是員工的問題，跟你這個總監沒多大關係？”
    趙總監似乎沒聽出我話裏的不滿，反而挺了挺他那本就不太直的腰杆：“盧總，我趙某人自問對公司兢兢業業，管理上不敢說十全十美，但絕對是盡心盡力了。他們要走，我也攔不住啊！”那副自大又缺乏自省的模樣，看得我火氣直往上冒。
    我強壓下火氣，點了點頭：“行，我知道了。趙總監，你先忙。”
    離開技術部，我直接讓孫專員約了劉博士，說我想私下跟他聊聊。
    咖啡廳裏，劉博士顯得有些局促，但比在公司時放鬆了不少。
    唐悅也陪我一起來了，她的存在能讓人更容易敞開心扉。
    “劉博士，”我開門見山，“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知道有公司給你開了更好的條件，但我也知道，你不是個隻看錢的人。能跟我說說，你真正想離開的原因嗎？”
    劉博士沉默了片刻，歎了口氣：“盧總，唐小姐，既然您這麽問了，我就實話實說。錢，確實是一方麵因素，但不是主要的。更重要的是，我覺得在這裏……有點憋屈。”
    “憋屈？”
    “是的。”劉博士苦笑一聲，“趙總監的管理方式，我實在不敢苟同。他自己技術早就跟不上了，還喜歡瞎指揮。很多有前景的項目，他要麽不批，要麽就指派一些外行來主導。我的很多想法和建議，根本得不到重視。長此以往，我覺得自己的專業能力在退化，看不到什麽發展前景。新公司那邊，雖然也是創業公司，但他們給我的研究方向和自主權都很大，我很心動。”
    果然如此。
    送走劉博士後，我和唐悅對視一眼。
    唐悅輕聲道：“看來，問題真的出在趙總監身上。他這樣的管理方式，再優秀的人才也留不住。不把這個根源問題解決，以後公司還是會麵臨同樣的人才危機。”
    我點了點頭，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以前混日子的時候，講究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現在開了公司，要對所有員工負責，就不能再那麽“佛係”了。
    “你說得對，悅悅。”我深吸一口氣，“人才流失隻是表象，病根在管理。趙總監這個‘腫瘤’，看來是非切不可了。想要破這個局，就得先從這個最大的病灶下手。”
    我嘴角勾起一絲冷冽的笑意，帶著幾分當年小混混的痞氣和如今企業家的果決。
    趙總監，你準備好接受我的“反套路”操作了嗎？
    這灘渾水，我盧宇，蹚定了！
    破局之始，就從你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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