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內，謝臨風指尖懸浮著一縷黑紅交織的契約殘線，那是白絨自以為斬斷的聯係。
    “媳婦，看戲嗎？”他笑著將殘線係在林小滿腕間。
    林小滿龍瞳微眯：“看什麽戲？”
    謝臨風親了親她發光的龍角：“白絨，獸人島浮上來的時候它就醒了。”
    幽熒站在屍橫遍野的戰場上，突然轉頭：“蝕月白絨在外的名號），你確定沒有遺漏？”
    白絨把玩著手中的骨笛，眼前卻閃過林小滿當年偷偷給他烤兔子的模樣。
    “沒有。”他淡淡道。
    “你以為我們為何被稱作凶獸？”幽熒的聲音透過殘線傳來。
    “歸墟才是我們的故土！當年天麟聯合各族鎮壓歸墟，我們十人作為先鋒，卻被背叛……封印在此界萬年！”
    白絨冷笑：“所以你要用兩族鮮血獻祭，重開歸墟之路？”
    “不然呢？”幽熒的蛇瞳在暗處閃爍，“你難道忘了……歸墟裏還沉睡著什麽？”
    林小滿突然劇烈顫抖，她的龍族血脈在共鳴，記憶碎片裏浮現出深海猩紅眼眸的女人。
    當幽熒發現兩人偷聽時，一切已來不及隱瞞。
    “蝕月！”她厲聲尖叫，蛇尾橫掃山石，“你竟敢背叛我們？！”
    白絨擋在兩人身前，骨笛化作長劍：“我從不是你們的同伴。”
    幽熒暴怒，毒霧鋪天蓋地襲來：“你和蒼龍的孽種……都該死！”
    這一戰，林小滿龍鱗盡裂，謝臨風劍斷三柄。
    誰都料到幽熒的毒會如此厲害。
    若非白絨突然反水擊傷幽熒，他們早已命喪黃泉。
    謝臨風抱著林小滿疾速穿行在密林間，她的銀藍鱗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被幽熒的蛇毒腐蝕出猙獰的焦黑痕跡。
    “撐住……”他聲音發緊，掌心不斷輸送靈力，卻隻能勉強延緩毒素蔓延。
    林小滿蜷縮在他懷裏，龍角無力地耷拉著，卻還強撐著笑：“你……慌什麽……我還沒……欺負夠你呢……”
    謝臨風眼眶發紅，正要說什麽，身後突然傳來地動山搖的轟鳴。
    第三尊獸神雕像，崩塌了。
    謝臨風用盡所有丹藥，卻隻能看著林小滿的鱗片繼續脫落。她整個人開始透明化，仿佛隨時會消散。
    “回青雲宗。”他突然站起身，“我師父或許……”
    “不行！”白絨一把拽住他，“兩族正在血洗青雲宗周邊，回去就是送死！”
    兔耳少年咬牙掏出一塊血色晶石：“去找守池人……翡翠河底有解藥，這個能暫時壓製幽熒毒。”
    謝臨風盯著他：“為什麽幫我們？”
    白絨的耳朵抖了抖，避開林小滿逐漸渙散的目光：“……她烤的兔子還不錯。”
    就在他們離開不久，大地裂開深淵。
    第三位蘇醒的獸神，饕餮，直接吞吃了戰場上的三千亡魂。
    幽熒跪在深淵邊緣狂笑：“對！就是這樣！殺得越多，歸墟之門開得越快！”
    饕餮卻突然扭頭看向翡翠河方向，甕聲甕氣道：
    “那邊……有龍味。”
    獸人島外，海浪拍打著礁石，謝臨風抱著奄奄一息的林小滿，站在獸人族的結界外，雙目赤紅。
    他已經試了三天，隱匿符、破界術、甚至硬闖，可獸人島的禁製對純血人族排斥至極，每一次靠近都會被雷霆劈退。
    “把她給我。”
    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雷牙手持骨矛，狼耳豎起，金瞳冰冷。
    他身後站著十幾名獸人戰士，個個殺氣騰騰。
    謝臨風抱緊林小滿，龍血順著她的指尖滴落，在沙灘上灼燒出一個個小坑。
    “不可能。”
    雷牙的矛尖抵上謝臨風咽喉：“你以為你有選擇？她現在是獸人，而你，是人族。”
    懷中的龍女突然動了動，銀藍鱗片已經脫落大半，露出下麵蒼白的皮膚。
    她艱難地抬手，抓住謝臨風的衣襟。
    “聽……話……”她每說一個字，嘴角就溢出一絲血，“先……活下去……”
    謝臨風渾身發抖：“我不走！”
    林小滿的龍瞳已經渙散，卻強撐著最後的清醒：
    “人族……交給你。”
    “獸人族……交給我。”
    “戰爭結束……我去找你……”
    她的手突然垂下，徹底昏死過去。
    骨矛刺破皮膚，鮮血順著謝臨風的脖頸流下。
    雷牙俯身，一把扯過林小滿，眼裏裏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滾回你的人族地盤。”
    “若你敢再靠近獸人島。”
    “我保證，你連她的屍骨都見不到。”
    獸人戰士們圍上來，將謝臨風逼退至海岸線。
    他死死盯著雷牙懷中的林小滿，直到海浪淹沒膝蓋，才轉身踏劍離去。
    雷牙背著昏迷的林小滿，踏入了那片被迷霧籠罩的河穀。
    河水泛著幽綠色的熒光，兩岸石壁上刻滿了古老的獸神圖騰，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草木氣息。
    守池人虛影浮現，歎了口氣。
    “毒已入髓，尋常手段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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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牙虎耳緊繃，金瞳淩厲：“那要怎麽救她？”
    翡翠河泛起漣漪，河底隱約浮現一道幽深的漩渦。
    “解藥在歸墟內，能進入歸墟的人，都注定了滅亡！你真的想好了嗎？”
    雷牙盯著那旋渦，喉結滾動。
    歸墟，傳說中的禁忌之地，萬靈歸宿，連獸神都不敢輕易踏足。
    他並沒有詢問為什麽會滅亡，隻輕輕問道：“她撐得住嗎？”
    守池人指尖凝聚一縷青光，按在林小滿眉心，暫時封住毒素蔓延。
    “我能鎮壓此毒七日。”
    “七日後若你未歸……”
    老者沒說完，但雷牙明白。
    他深吸一口氣，將林小滿輕輕放在守池人身旁的草席上，虎尾無意識地掃了掃她的手腕，像是最後的告別。
    “等我回來。”
    說完，他縱身躍入翡翠河，身影被漩渦吞噬。
    本以為會墜入無盡黑暗，可當他睜開眼時，陽光明媚，桃花紛飛。
    他站在一片青山綠水間，遠處有茅屋炊煙，近處溪水潺潺，孩童嬉戲聲隱約傳來。
    “這是……歸墟？”
    “當然是。”
    一道清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雷牙猛地回頭，看見一名白衣男子坐在桃樹下，手持酒壺，笑意盈盈。
    男子黑發如墨，眉目如畫，腰間懸著一柄無鞘長劍，劍身刻著天麟二字。
    “歡迎來到，歸墟養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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