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燼滅餘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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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野的右臂在虛無中劃出弧光,【赤心】的刃身瞬間化作一道流光,沒入他心口的族徽。
“邵氏第三十七代罪人,請祖靈鑒!”
嘶吼聲中,邵野的脊骨節節爆響。
他的皮膚開始透明化,皮下經絡中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赤心】熔解後的赤金色液態靈火。
與此同時,靈閣方向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響,三百裏外第五駐地裏,邵氏曆代的一具具青銅尊像同時龜裂,曆代先祖的殘魂化作流星雨劃破天際。
當第一顆流星沒入邵野天靈時,他的發梢燃起白熾火焰。第二顆流星貫入胸腔,心髒跳動聲如戰鼓轟鳴。待到九星歸位,他整個人已化作人形火炬,每寸血肉都在迸發著刺目光芒...
“叔父,這一次我不會讓你失望了...”
邵野反手將燃燒的右臂插入胸膛,掏出的竟是一柄由脊椎骨重塑的赤金血刃。刃身上浮動的不是符文,而是邵氏千年族譜的投影:初代家主在屍山血海中鑄就【赤心】、先輩們為護城自爆靈核、邵峰在獸潮中獨守孤城三日......所有畫麵在他揮刃劈向羅網的瞬間定格。
血刃觸及羅網的刹那,時空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羅網中百萬怨靈突然停止哀嚎,它們的麵孔扭曲成邵野此生辜負之人的模樣。當刃鋒徹底斬落時,那些麵孔竟露出釋然的微笑,主動撕開自己所在的網線。
“哢嚓——”
清脆的碎裂聲從每個人骨髓深處響起。羅網破口處噴湧出赤金色的光之洪流,所過之處幹屍群如冰雪消融。
邵野的雙腳開始晶化,從趾尖蔓延至膝蓋的結晶體內,可見遊動的靈魄。他回頭最後望了一眼楚凡眾人之時,那眼神竟與邵峰臨終時如出一轍。
這也許就是每個擁有【赤心】的結局,忠肝義膽,赤誠之心。
當晶化蔓延至脖頸時,【赤心】徹底崩解,萬千碎片自半空揚揚灑落。
楚凡伸出【天問】,欲要以靈刃的能力,重新改變邵野的命運。
【天問】釋放靈力的那一刻,萬千碎片在空中重組為焚天狼王的完整靈相,狼口叼著的正是邵野即將消散的神魂。靈相仰天長嘯,聲波震碎方圓百裏的血色雲層,久違的月光如銀紗般傾瀉在破碎大地上。
楚凡的刃鋒接住一片墜落的水晶碎片,內裏封印著邵野最後的記憶畫麵:
十歲生辰夜,邵峰不顧他的哭喊,在其心口烙下了族徽;大戰之前,邵野與眾人冰釋前嫌,一同站在一起;邵峰臨死之前,對他的期望種種...
三息前揮刃時,楚凡故意偏了半寸,為的就是最大限度地,將本該魂飛魄散的林逸殘魂藏進蒼狼獸靈。
月光通道開始崩塌的瞬間,蒼狼獸靈猛然撞向靈閣結界。
那些晶化碎片在撞擊點綻放出超新星般的強光,每一塊碎片都映出小童言殘魂的位置,這是邵野用魂飛魄散給大夥留下的最後禮物。
楚凡的兩把靈刃在月光中蒙上霜華,他忽然發現刃身不知何時多了行小字:“若此戰得勝,記得在我墳頭澆一壺烈酒。”
血雨突然轉為蒼白的雪,落在【赤心】消逝處凝成了一座冰雕。
洛雲的【源流】刃尖輕點冰雕,往生咒文浮現在冰麵上。
楚凡的眼神空洞而哀傷,手中的【天問】不自覺地垂落,刃身微微顫抖。他的嘴唇微微顫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腦海中不斷回放著邵野毅然衝向靈力羅網,為眾人開辟道路的畫麵。
身邊的許鴿早已淚流滿麵,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滴在滿是塵土的地麵上。她的身體微微顫抖,手中的弓無力地垂在身旁,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
錢笑陽雙眼通紅,他緊握著拳頭,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身體因為憤怒和悲痛而微微顫抖,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語:“邵野,你這個笨蛋……”
鄭智則一臉凝重,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悔恨,默默地低下頭,似乎在反思為何沒能阻止邵野的自我犧牲。
洛雲站在一旁,看著眾人沉浸在悲痛之中,他的眼神中同樣流露出一絲哀傷,但更多的是焦急。他深知時間緊迫,靈王複活的危機迫在眉睫。
他走上前,輕輕地拍了拍楚凡的肩膀,聲音低沉卻堅定地說道:“楚凡,我們不能再浪費時間在緬懷邵野上了。
他用自己的生命為我們炸開了通道,我們不能辜負他的犧牲。我們必須抓緊時間去阻止靈王複活,這才是對他最好的告慰。”
楚凡緩緩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洛雲,他深吸一口氣,用力地點了點頭。
隨後,他轉身看向許鴿、錢笑陽和鄭智,大聲說道:“洛雲說得對!邵野不會白白犧牲,我們要帶著他的希望,去阻止靈王複活!”
許鴿擦了擦眼淚,重新握緊手中的弓,眼神中透露出堅定的決心。錢笑陽和鄭智也紛紛振作起來,用力地點了點頭。
眾人不再猶豫,他們邁著沉重而堅定的步伐,朝著通道的缺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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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閣。
穹頂的七十二盞青銅燈盞正逆向旋轉,每轉動一度,便有萬千怨靈的尖嘯聲在殿內共鳴。
葉頌陽身著一襲黑袍,身姿筆挺,周身散發著令人膽寒的凜冽氣場,此刻正立於星陣的陽眼,頭發無風自動,瞳孔分裂成四枚血色棱晶,每枚棱晶都映出一位長老的麵容。
葉蓉蓉、毅、雷和鋒穩穩地分踞在靈陣的其他四個方位,他們的脊骨穿透法袍刺入地麵,與地脈深處湧動的冥河相連。
他們的雙手在身前飛速舞動,一道道靈力絲線從指尖魚貫而出,帶著絲絲寒意,精準無誤地連接到靈陣的各個節點之上,全力穩固著靈陣的運轉。
靈陣中央,無數怨靈如濃稠的黑色煙霧,瘋狂地在魂鼎內翻滾湧動。它們發出淒厲的慘叫,叫聲尖銳而刺耳,交織在一起。
祭壇上的魂鼎內,翻湧的怨氣突然凝成實體,三百具被剝離的殘魂在鼎中扭曲成血肉經絡,骨骼則是用曆代守靈衛的靈核熔鑄。
葉頌陽指尖的噬魂珠射出血線,精準刺入鼎中懸浮的脊椎骨節,每顆珠內都囚禁著一名至純靈體的精魄,此刻正被抽絲剝繭地注入骨縫。
“坎位注魂!”葉頌陽的聲波震碎三盞青銅燈。坎位的雷的雙臂突然自燃,幽藍靈火順著地脈紋路灌入鼎中。鼎內的脊椎突然增生出肋骨,但每根骨刺都帶著倒鉤,鉤尖掛著尚未消散的亡者麵孔。
同一時間,離位的鋒的袖袍炸成碎片,露出幹屍般的雙臂。他十指翻飛結出數道古印,鼎中血肉頓時沸騰如熔岩。
那些被邵野淨化過的怨靈殘片,此刻重新被怨氣浸染,在血肉中凝成跳動的髒器。心髒表麵浮現出楚凡的劍痕,肺葉上烙著許鴿的箭紋——靈王肉身竟在吞噬敵人的戰鬥印記。
“不好!”震位的毅突然七竅噴血,“西北地脈的靈力流在衰減!”
葉頌陽眉心驟然爆亮,抬手抓向虛空。
殿外正在逼近的楚凡等人突然身形凝滯,他們足下的影子竟被生生扯出,順著地脈被拽入魂鼎。那些影子在鼎內扭曲成黑色經絡,纏繞著靈王逐漸成型的四肢。
靈王胸腔突然裂開巨口,尚未成型的聲帶發出混沌嘶吼。聲波掃過之處,所有事物崩落碎片,每一片都在地麵灼出焦痕。
葉頌陽的噬魂珠鏈突然繃斷,七顆魂珠嵌入靈王眼眶與關節,這是用曆代靈廷之主的力量源泉。
眼見靈王還未徹底蘇醒,葉蓉蓉望了一眼虛空之後,“我去阻止他們!”
“來不及了!真沒想到幾個隊長都攔不住他們這一群娃娃,沒了靈王力量的守護,當真是可怕至極!”
葉頌陽說著,眼睛朝著大門的方向望去。
吱呀!
大門隨即被人推開,四男一女同時出現在他們兄妹麵前。
錢笑陽目光一掃,落在靈王那初具形態的軀殼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故意提高音量,大聲說道:“喲,葉頌陽,你費了這麽多功夫,花了這麽長時間,結果靈王還不是沒在我們來之前醒過來,真是白費力氣啊!”
他的聲音在靈閣內回蕩,帶著幾分戲謔,打破了原本緊張壓抑的寂靜。
葉頌陽聞言,緩緩轉過頭來,他的眼神冰冷如霜。他看了錢笑陽一眼,沒有理會對方的嘲諷,隻是微微皺眉,隨後輕聲囑咐雷、毅、鋒三人:“繼續往靈王的軀殼灌輸靈力,不可有絲毫懈怠。”
說罷,他與葉蓉蓉同步停下了手中的印訣動作,身形一閃,瞬間來到楚凡等人麵前。他們周身靈力湧動,如洶湧的潮水,散發出強烈的壓迫感,顯然已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洛雲與楚凡對視一眼,二人同時發動攻擊,洛雲手持【源流】,如狂風暴雨般朝著葉頌陽襲去。楚凡則緊握【天問】和【破風】,刃身閃爍著寒光,他腳下輕點地麵,身形如電,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朝著葉頌陽猛衝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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