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裹挾著鹹腥的水汽掠過青銅台階，遠處翻湧的浪花在暮色中泛起一片銀光。眾人踏著光柱投射的虛影走向歸墟眼。
    “等等！”趙千境突然抓住楚凡的肩膀，開始緊張道，“你們看海水倒影！”
    眾人低頭望去，幽藍的海麵下竟浮現出截然不同的景象，青銅宮殿的琉璃穹頂在海底若隱若現，七十二根青銅柱表麵爬滿血色藤蔓，每根藤蔓都纏繞著具與眾人相貌相同的青銅屍骸。
    鄭智的戰術目鏡彈出紅色警告：“是空間疊層！難道說我們現在同時處在三個時空維度？”他話音剛落，腳下台階突然虛化，眾人墜入冰冷的青銅甬道。
    甬道兩側的壁畫突然活動起來，畫中八仙的眼珠齊齊轉向楚凡，韓湘子的殘笛從壁畫中伸出，笛孔竟然滲出暗金色的液體。
    “是龍髓！”許鴿的涅盤弓突然分解重組，翎羽化作玉瓶接住滴落的金液，“當年仙姑用這個救過整座漁村......”話音未落，甬道盡頭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一扇刻滿殄文的青銅巨門緩緩開啟。
    門縫中溢出的不是氣流，而是粘稠的時光碎片。
    楚凡的無塵筆突然脫手飛入門內，筆尖在虛空寫下燃燒的殄文。當最後一個字符成型時，眾人眼前浮現出震撼的畫麵：
    青銅宮殿正中央懸浮著水晶棺槨，棺中沉睡的少年竟與楚凡有七分相似。少年心口插著半截量天尺，尺身纏繞的鎖鏈連接著七十二盞青銅燈，正是他們在陣眼時所見過的那批魂燈。
    “這是...時空同位體？”鄭智的納米機器人組成掃描陣列，“生命體征波動與楚凡你完全吻合，但生命印記顯示他，卻是來自封神時代！”
    楚凡一頭霧水的搖了搖頭，眼下的場景連他自己都開始解釋不通了。
    與此同時，趙千境按住劇痛的右臂，晶化皮膚下浮現出與棺中少年相同的鎖鏈紋路：“我明白了！廣法天尊要的不是蓬萊山......”他踉蹌著撞向青銅柱，柱麵浮現的星圖中，量天尺正從每個時代的楚凡體內抽取金色光粒。
    許鴿的翡翠護腕突然射出光束，在眾人麵前展開全息影像。
    畫麵裏廣法天尊額間的玉墜正在剝離，露出裏麵跳動的青銅樹苗，與楚凡心界中的那棵古樹一模一樣。
    隻不過這一幕也隻有楚凡最清楚不過。
    “諸位，請回頭看看。”溫潤的男聲突然從水晶棺方向傳來。
    當眾人轉身時，棺槨已化作星砂消散，身著月白長袍的餘劍虛影正輕撫著懸浮的量天尺：“這不是你的前世，而是所有時空的你所共同承擔的【量劫容器】。”
    “那是什麽？餘劍，你就別賣關子了！”趙千境著急道。
    楚凡突然嘔出帶著星砂的金血，無塵筆尖在空中寫出燃燒的一行字：“所以廣法天尊等待的，是十方古神印完全覺醒的時刻！”
    餘劍的虛影抬手輕點，青銅宮殿穹頂突然透明化。
    眾人看見雲端懸浮著十二座與楚凡心界古樹同源的青銅巨樹，每棵樹的根係都纏繞著一個時代的蓬萊山。
    “他用量劫器在各個時空播種，所以在你們修補星軌的過程，實則在為古樹提供養分。”餘劍的虛影開始消散，量天尺緩緩墜入楚凡掌心，“真正的陣眼從來不在蓬萊......”
    海嘯般的轟鳴突然從地底傳來，七十二根青銅柱同時亮起。
    趙千境的新生手臂不受控地插入地麵，星砂順著血管逆流，在他瞳孔中映出恐怖畫麵——他們此刻所在的青銅宮殿，正在緩緩沉入某個巨獸的口腔。
    “是燭龍！”許鴿的翡翠護腕突然炸裂，“蓬萊山在燭龍遺骸上重建的傳說......居然是真的！”
    鄭智的機械臂瘋狂分解重組，納米機器人構築出立體模型：“怪不得會有時空疊層！燭龍睜眼為晝閉眼為夜的能力，讓這裏形成了天然的時間旋渦！”
    楚凡手中的量天尺突然發出悲鳴，尺身浮現的殄文顯示，燭龍遺骸正是十方古神印的載體。
    可當他想觸碰穹頂時，整座宮殿突然翻轉，眾人隨即墜入沸騰的星砂海洋。
    在意識模糊前的最後瞬間，楚凡看見海底沉著七十二具與自己容貌相同的青銅屍骸，每具屍骸心口都插著半截量天尺。
    星砂在楚凡的睫毛上凝結成霜，他掙紮著從沸騰的星砂中浮起。
    翡翠色的光暈在海底流轉，七十二具青銅屍骸突然同步睜眼，插在胸口的量天尺碎片發出尖銳共鳴。
    “大家都別碰那些砂粒！”
    許鴿的涅盤弓突然分解成七十二片玉簡，在眾人周圍築起屏障。星砂撞擊屏障的脆響中，趙千境的新生手臂突然暴漲，五指插入最近那具屍骸的眼窩。
    下一刻，屍骸胸前的量天尺碎片應聲脫落，露出裏麵跳動的青銅齒輪，每個齒輪都刻著趙千境過去執行過的任務編號。
    鄭智的戰術目鏡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畫麵裏二十歲的趙千境正將某塊青銅鏡殘片交給少年餘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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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這裏麵也有我的時間閉環......”趙千境瞳孔中的星軌圖開始崩解，晶化手臂突然裂開蛛網紋路。
    海底突然卷起青銅風暴，七十二具屍骸同時抬手結印。
    楚凡手中的量天尺劇烈震顫，尺身浮現的殄文突然改寫成餘劍的字跡：“欲斷輪回，先斬因果。”
    許鴿的翡翠屏障突然爬滿血色藤蔓，藤蔓尖端開出青銅蓮花。當第一朵蓮花綻放時，眾人耳邊響起廣法天尊的冷笑：“本尊豢養的容器，終於成熟了。”
    “那也不會讓你稱心如意！”
    楚凡說罷，將量天尺插入星砂海床，金血順著尺身紋路點燃青銅古陣。陣圖亮起的刹那，所有屍骸胸口的量天尺碎片騰空而起，在他頭頂拚成完整的量劫器。
    “這就是代價......”當楚凡的雙眼完全睜開，眸中映出燭龍遺骸的真實形態，那蜿蜒萬裏的龍骨表麵，刻滿曆代量劫容器被收割時的絕望麵容。龍喉位置懸浮的青銅巨樹，根係正纏繞著他們此刻所在的星砂海洋。
    餘劍的虛影這時從量劫器中走出，這次他的右手完好無損，掌心托著跳動的心髒狀星砂：“當年我剖心鎮壓的不是玄螭，而是替你鎮壓這縷被汙染的神魂。”他指尖輕點楚凡額頭，海底突然升起七十二麵青銅鏡，“看看你親手寫下的命冊。”
    鏡中浮現的畫麵讓所有人窒息，少年楚凡在昆侖墟地宮，正將染血的玉玦按入某具青銅棺。棺中沉睡的，赫然是眉目如畫的少年廣法天尊。
    “原來我才是......”楚凡的聲帶突然晶化，海底屍骸同步發出嘶吼。
    量劫器突然分解重組，化作青銅古樹紮根在他心界。當第一根根係刺破靈台時，歸墟眼噴湧的星砂忽然泛起漣漪，楚凡晶化的聲帶發出青銅編鍾般的嗡鳴。
    七十二麵青銅鏡中的畫麵突然扭曲，少年楚凡按入棺槨的玉玦化作流光，順著鏡麵脈絡匯入他眉心。
    “這是...記憶回流？”
    趙千境看著不斷滾動的青銅齒輪：“我明白了！餘劍說的量劫容器，是指我們每個人都可能是...”
    齒輪突然彈射而出，在空中拚成微型渾天儀。儀軌轉動的刹那，眾人腳下的燭龍遺骸突然睜開左眼。
    海底瞬間亮如白晝，青銅屍骸胸口插著的量天尺碎片齊齊鳴響。
    古樹根係突然暴漲，刺破靈台纏繞住燭龍的脊椎。當第一根根係觸及第七節龍骨時，整片星砂海洋突然靜止，懸浮的砂粒映出七十二個時空的蓬萊盛景。
    “快看龍牙！”鄭智將納米機器人組成探照光束，照亮燭龍上顎參差的利齒。每顆龍牙表麵都刻著殄文，齒縫間還卡著青銅鏡碎片，正是冷寒曾經使用的認知汙染器。
    下一刻，燭龍左眼睜開的刹那，楚凡手中的量天尺突然化作流光，順著古樹根係沒入燭龍脊椎。海底屍骸胸前的量天尺碎片同時迸發強光，在星砂海洋中勾勒出一幅巨大的星圖 ——那赫然是蓬萊山千年前的完整星軌，每顆星辰都對應著一具青銅屍骸。
    “這些屍骸是時空錨點！” 鄭智的機械臂瘋狂運轉，納米機器人在星圖中穿梭掃描，“燭龍遺骸不僅是十方古神印的載體，更是維係所有時空的樞紐！”
    話音未落，趙千境晶化的手臂突然不受控地指向某具屍骸，齒輪轉動間，一段塵封的記憶浮現在眾人眼前：少年餘劍跪在燭龍骸骨前，將染血的古籍埋入星砂，背後是七十二道與楚凡如出一轍的身影。
    “燭龍存於上古，時空殘影裏有楚凡你就已經很奇怪了，這會餘劍又存在在這段記憶裏，這裏麵究竟是什麽一回事？”
    “這一切太不科學了，餘劍不過三十歲，不可能出現在每一段時空記憶裏。除非他沾染了魔氣，才能夠自由行走於各段記憶當中...”
    說話間，青銅齒輪在空中凝結成星軌羅盤，趙千境晶化的手臂突然插入海底星砂。當指尖觸碰到燭龍遺骸的刹那，七十二具青銅屍骸突然同步開口，發出的卻是餘劍溫潤的聲線：“不用懷疑，因為當年的我被選中了，從那一刻起便成為你們所有人的【時間裁縫】。”
    海底突然卷起翡翠色旋渦，漩渦中心浮現出楚凡從未見過的場景，少年餘劍赤足站在燭龍左眼瞳孔中，腳下踩著與青銅巨樹同源的根係。他手中古籍的殘頁在燃燒，灰燼中浮現的正是眾人此刻所處的海底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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