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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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中帶著熟悉的工業與繁華混合的味道。
    飛機平穩降落在跑道上,巨大的轟鳴聲逐漸減弱。
    沈岩睜開眼,那短暫的休憩並未驅散眉宇間的疲憊。
    他打開手機,信號湧入。
    屏幕上跳出一條加密郵件的通知。
    發件人,蘇皖。
    郵件標題很簡潔——《繼承與夢想》。
    是給記者發布會的稿子。
    效率還是很高的。
    沈岩點開附件,一目十行地掃過。
    通篇稿子情緒飽滿,文筆懇切,將一個女兒對父親事業的緬懷,對集團未來的擔憂,以及對抗內部蛀蟲的決心,都描繪得淋漓盡致。
    是個高手寫的。
    但太軟了。
    通篇都是情懷,卻少了刀鋒。
    在商場上,情懷是最不值錢的東西,隻有把它變成武器時,才有價值。
    沈岩的手指在屏幕上飛快跳動,刪改,增添。
    他將原本溫和的措辭,變得更加尖銳。
    “……我們繼承的,不隻是清河集團的資產,更是父親那一代企業家‘實業報國’的夢想……”
    他把這句話,改成了,
    “……清河集團的每一分資產,都沾著我父親和老一輩員工的汗水,絕不容許任何人將其變為滿足私欲的工具!”
    他又在結尾處,加上了一段。
    “我,蘇皖,將以清河集團繼承人的身份,向所有股東和員工承諾:任何侵吞公司利益的碩鼠,任何背棄創業精神的叛徒,都將被徹底清算出局。清河,必須也隻能,姓蘇!”
    刀刀見血,字字誅心。
    這不再是一封女兒的哀鳴,而是一份繼承者的戰書。
    他把修改後的稿子發了回去。
    不到一分鍾,蘇皖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激動。
    “沈先生,真的謝謝你。沒有你,我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好了。”
    “你的稿子很好,隻是缺了點殺氣。”沈岩的聲音很平淡。
    “我明白了。”蘇皖深吸一口氣,“這份恩情,我記下了。”
    “先打贏再說吧。”
    沈岩掛斷電話,將手機扔到一旁,閉上眼。
    大腦在飛速運轉,身體卻已經發出了抗議。
    他需要休息。
    哪怕隻有幾分鍾。
    “先生,飛機已經停穩了。”
    空乘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沈岩睜開眼,眼中的血絲比來時更重了幾分。
    他起身,拿起那個毫不起眼的漆器木盒,隨著人流走下舷梯。
    腳踏上S市土地的瞬間,助理的電話準時響起。
    “沈總,您到了嗎?”
    “剛下。”
    “和寧客先生的會麵已經約好了,上午十點,在靜雅軒茶社。”
    沈岩看了眼手腕上重新戴上的腕表。
    九點三十二分。
    從機場到市區的靜雅軒,不堵車的情況下,需要四十分鍾。
    時間被壓縮到了極限。
    “知道了。”
    他言簡意賅地掛了電話,沒有走向VIP通道等候的專車。
    他直接拐向了出租車等候區。
    連軸轉。
    為了價值五千萬的現金流,忍了。
    出租車司機很健談,從政治局勢聊到家裏的孩子日常的花銷。
    沈岩靠在後座,閉目養神。
    他的大腦裏沒有司機口中的****,隻有一張清晰的現金流量表。
    “雅努斯”項目是一頭吞金巨獸。
    算力、人才、硬件,每一個環節都在瘋狂燒錢。
    安然給的資金也已經不夠了,因為改了計劃和方案。
    凱源建築投的那五千萬,看似不少,但扔進去,連個水花都聽不見。
    清河集團那邊,即便計劃順利,他能分到的也隻是未來的收益,解不了近渴。
    這四千萬,是“雅努斯”項目的第一口救命糧。
    必須拿下。
    靜雅軒坐落在一條僻靜的巷子裏,青磚綠瓦,門口一棵老槐樹,頗有幾分大隱隱於市的意境。
    沈岩付錢下車時,時間剛好是九點五十八分。
    他整了整有些褶皺的衣領,拎著木盒走了進去。
    侍者早已在門口等候。
    “是沈先生嗎?寧先生在‘聽竹’等您。”
    穿過一條曲折的回廊,竹影婆娑,暗香浮動。
    一間雅致的包廂內,一個穿著中式盤扣對襟衫的男人,正悠然地煮著水。
    他就是寧客。
    麵相儒雅,眼神裏卻透著一股生意人特有的精明。
    “沈老弟,你可真是個大忙人,約你一麵不容易啊。”
    寧客看到沈岩,笑著起身,親自為他倒了一杯茶。
    茶香四溢。
    “寧哥說笑了,臨時有點急事,剛下飛機就趕過來了,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沈岩坐下,將木盒隨手放在了桌上。
    兩人寒暄了幾句,聊了聊最近的商業動向。
    寧客是個聰明人,三兩句話之後,便將話題引到了正軌上。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個陳舊的木盒上,眼中帶著一絲好奇。
    “聽說沈老弟這次得了件好東西,特意讓我來開開眼?”
    “談不上好東西,就是個小玩意兒。”
    沈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急不緩。
    他把那個盒子,朝寧客的方向推了推。
    “寧哥請看。”
    寧客的目光在那個斑駁掉漆的木盒上停留了足足三秒。
    盒子看起來有些年頭,但做工粗糙,用料普通,是扔到古玩市場的地攤上都不會有人多看一眼的貨色。
    他臉上的笑容,有了一瞬間的凝固。
    他抬起頭,看向沈岩。
    沈岩的表情很平靜,看不出任何開玩笑的意思。
    寧客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漂浮的茶葉,動作比剛才慢了半拍。
    他放下茶杯時,發出了一聲輕微的磕碰聲。
    “沈先生。”
    稱呼變了。
    從熱絡的“沈老弟”,變成了疏離的“沈先生”。
    “你這是……”
    他的聲音也冷淡了幾分。
    “如果沈先生不是在開玩笑的話,莫非是覺得寧某最近很閑?”
    空氣,在這一瞬間仿佛凝固了。
    一個在都市人脈通天的掮客,最看重的就是麵子和時間。
    沈岩讓他推掉了上午所有的安排,專程在這裏等候,結果就拿來一個破木頭盒子。
    這在寧客看來,幾乎等同於一種羞辱。
    沈岩卻像是沒感覺到氣氛的變化。
    他依舊掛著淡淡的微笑。
    “寧先生別急。”
    “打開看看,自然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