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不像是麻煩,更像是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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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雅的心髒,被這番話重重地敲擊了一下。
    自己人。
    這三個字,比任何的任命書、任何的股權激勵,都更有分量。
    她眼眶微微有些發熱,深吸一口氣,將那股湧上來的情緒壓了下去。
    “我明白了。”
    她的聲音,不再有任何猶豫。
    “錢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
    “我就是砸鍋賣鐵,也會把雅努斯的現金流給你做出來。”
    “我不要你砸鍋賣鐵。”
    沈岩淡淡地說道。
    “我要你贏。”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身走向電梯。
    吳雅站在原地,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電梯門後,緊緊地攥住了拳頭。
    半小時後。
    輝騰駛離了深岩科技的總部大樓,匯入車流,朝著城南的方向開去。
    車窗外,城市的繁華飛速倒退。
    沈岩閉著眼睛,腦子裏卻在飛速運轉。
    “破曉”實驗室的組建,需要從全球挖人,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雅努斯事業部的擴張,同樣需要時間去鋪設渠道,搶占市場。
    而他,還有另一塊版圖需要親自去確認。
    城南,那塊他在拍賣會上,從陳武手裏硬生生搶下來的地。
    按照計劃,那裏將建成一座集購物、娛樂、餐飲於一體的大型商業綜合體——深岩廣場。
    一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一片巨大的工地前。
    塵土飛揚,機器轟鳴。
    一棟龐大的建築主體已經封頂,鋼筋水泥的骨架在陽光下顯露出猙獰而雄壯的輪廓。
    沈岩戴上安全帽,在一臉恭敬的項目經理方建的陪同下,走進了工地內部。
    “沈總,按照您的要求,我們所有施工標準都上浮了百分之二十。”
    “主體結構已經通過了第三方機構的三輪檢測,質量絕對過硬。”
    項目經理跟在旁邊,詳細地匯報著。
    沈岩沒說話,隻是看著。
    他看得不是圖紙,而是細節。
    混凝土的澆築麵是否平整,有沒有蜂窩麻麵。
    預留的管線槽口,切割得是否整齊。
    工人們的安全措施,是否都佩戴到位。
    他走了一圈,腳步停在一麵剛剛拆掉模板的剪力牆前。
    他伸出手,用指關節在牆麵上輕輕敲了敲。
    聲音沉悶,厚實。
    沈岩點了點頭。
    “三天後,主體工程全部結束,開始進入內部精裝階段,對嗎?”
    “是的,我們已經開始招標了,有幾家大型裝修公司都遞了方案過來。”
    沈岩的目光,掃過這片如毛坯房般巨大的內部空間。
    未來的這裏,將會是人潮湧動的商業帝國。
    而精裝修,就是這個帝國的臉麵。
    他不能有絲毫馬虎。
    馮遠山的施工團隊,質量讓他很滿意。
    那裝修……
    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日程。
    “給我訂一張今晚飛T市的機票。”
    他對身後的助理說。
    “最快的一班。”
    夜色籠罩下的T市。
    一家名為“老T市味道”的私房菜館裏。
    一個身穿白色中山的中年男人,正端坐著,手裏盤著兩顆油光發亮的核桃。
    他就是馮遠山。
    包廂的門被推開,沈岩走了進來。
    “馮總,好久不見。”
    馮遠山一見他,立刻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
    “沈總!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
    他伸出那隻布滿老繭的大手,和沈岩握了握。
    “來給馮總介紹一筆大生意。”
    沈岩坐下,開門見山。
    “哦?”
    馮遠山給他倒了杯茶,眼神裏帶著一絲警惕。
    “我可先說好,你要是再給我來個像上次那樣的急活兒,三個月蓋一棟樓,我可真幹不了了,我手底下那幫兄弟骨頭都快散架了。”
    他被沈岩上次那不計成本換時間的瘋狂、搞怕了。
    “這次不趕。”
    沈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是個精細活,工期一年起步。”
    馮遠山來了興趣。
    “說說看。”
    “城南的深岩廣場,主體快完工了,內部精裝修,二十萬平米,整個項目,我想打包給你。”
    馮遠山盤核桃的手,停住了。
    二十萬平米的商業綜合體精裝。
    這絕對是T市今年最大的裝修項目,沒有之一。
    利潤,高得嚇人。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卻沒有立刻答應。
    “項目在哪?”
    他問了一個關鍵問題。
    “都市。”
    沈岩吐出兩個字。
    馮遠山的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然後又緩緩鬆開。
    他拿起桌上的核桃,繼續盤了起來,哢哢作響。
    “幹不了。”
    他拒絕得幹脆利落。
    沈岩並不意外。
    “價格可以談,比市場價高兩成。”
    “這不是錢的事。”
    馮遠山搖了搖頭,看著沈岩,眼神很認真。
    “沈總,我馮遠山能有今天,靠的不是我技術多好,本事多大。”
    “靠的是跟我從一個個小工地裏爬出來的這幫兄弟。”
    “他們的家,老婆孩子,爹媽,全在T市。”
    “我讓他們背井離鄉,去都市待上一年兩年?為了多掙那點錢,家都不要了?”
    “這活兒,我接了,人心就散了。隊伍也就沒法帶了。”
    “這是我的原則。”
    他說得很平靜,但語氣裏的決絕,不容置疑。
    沈岩沉默了。
    他欣賞這種人。
    重情義,有底線。
    這樣的人,才值得長期合作。
    “都市沒有讓你看得上眼的團隊?”沈岩換了個問題。
    “有倒是有。”
    馮遠山歎了口氣,似乎有些惋惜。
    “都市有個叫‘華騰裝飾’的,老板叫魏國梁,那手藝,絕了。”
    “尤其是做中式木雕和石材,那叫一個講究,說是藝術家都不過分。”
    “就是為人太實誠,有點不知變通。”
    “聽說最近遇到點麻煩。”
    “麻煩?”
    沈岩的眉毛輕輕挑了一下。
    “嗯。”馮遠山壓低了聲音,“去年接了個別墅區的活兒,開發商資金鏈斷了,跑路了。”
    “幾千萬的工程款打了水漂,還墊進去不少材料費。”
    “現在公司賬上估計一分錢都沒有了,連工人的工資都快發不出來了。”
    “他手底下那幫老師傅,可都是寶貝,現在人心惶惶的,有好幾個都被別的公司給挖走了。”
    “可惜了,再這麽下去,華騰這塊牌子,怕是就要倒了。”
    沈岩的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
    一下,又一下。
    極富節奏感。
    一個瀕臨破產,卻擁有頂尖工藝和匠人團隊的公司。
    一個正直,卻陷入絕境的老板。
    這聽起來……
    不像是一個麻煩。
    更像是一個機會。